過了幾日,到了小皇子滿月的日子,宮中在麟德殿舉行了盛大的滿月宴。筵席上,魏帝公布了一則喜訊——他為新皇子賜名拓跋璋,並正式冊封其為皇太子。
次日傍晚,肅王從雲中返回。
他先去覲見魏帝,稟報完結盟一事的細節才返回王府。
臨近新年,王府中張燈結彩,一片喜氣。中庭九曲回廊下懸著絳紗燈,燭光透過絹麵,將遊廊梁柱染成暖紅,恍若淌著流霞。
肅王一路穿過遊廊,此起彼伏的光影映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臉上,有一種光怪陸離的森然。
他帶著阮甄進到書房,不多時,裴徹走了進來。
肅王瞥了他一眼,道:“府中沒出什麼事吧?”
此次出行雲中,肅王隻帶了裴徹和阮甄同行,剛才他讓裴徹去打聽近些時日府中的情況。
裴徹遲疑了一瞬,道:“問過了,有一事不妥,青城郡主來府上看望孟側妃時,吃了帶有胡桃的小食……”
肅王原本以手支額,聞聽所言,手指自鼻梁上滑落下去,抬眸蹙眉:“你說什麼?”
裴徹忙道:“……恰巧妙濟堂的掌櫃薑柏來府上給側妃診脈,就給郡主開了方子,而這位薑柏就是二十多年前給郡主治療喘症的遊醫。”
肅王雙眼半眯,冷笑一聲:“恰巧?”
裴徹知道肅王定然會起疑,畢竟連他都覺得此事湊巧到太過刻意了。
“去,”肅王吩咐道,“把奚靳叫來,想來他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裴徹很快將奚靳叫來。
當奚靳知道青城跟薑柏竟真的相識時,心涼了一大截,他原本是要以此表忠心的,結果徒勞無功。肅王定會疑心此事是有人刻意安排,他不敢有任何隱瞞,將一切和盤托出。
肅王眼眸低垂,眉峰聚著黑雲,竟是一副風雨欲來的表情。
他怒極反笑:“混賬東西,竟敢揣測本王的心思!”
奚靳嚇得伏倒在地,肩膀不住地亂顫,他結結巴巴道:“殿……殿下恕罪,屬下……屬下隻是想替殿下和王妃分憂,何況……王妃問及胡桃一事,屬下不敢不答啊。”
他話音剛落,門外的侍衛來報,說王妃來了。
快一個月沒見肅王,柳桐書心中滿是思念,聽說肅王回府,便帶著準備好的甜湯趕了過來。
肅王正在氣頭上,冷聲道:“不見!”
柳桐書在門外聽的一清二楚,心中頓時一陣酸楚,但她終究不敢不從,將甜湯留下後,由筠綠攙扶著離開了。
肅王懶得再看奚靳,命他退下,奚靳應聲稱是,但不敢起身,膝行著退了出去。
裴徹勸道:“殿下,將薑柏找來雖然冒險,但畢竟比用胡桃試探更直接,如今試出青城郡主並非有人假扮,也算了卻了殿下的一樁心事。”
阮甄也道:“青城郡主對殿下並沒有什麼威脅,她雖知道不少內情,但終究沒有證據。”
“阮甄說的不錯,”裴徹讚同道,他思索片刻,眉頭蹙起,“如今最大的威脅是四皇子,真沒想到,陛下竟如此倉促地定下太子人選,大魏立國後,這還是第一次在皇子滿月時就賜名並冊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