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自從沈羨之的及冠禮過後,轉眼就已至臘月。
大雪紛飛,為連日來乾旱的青州蓋了一層厚被,白茫茫一片,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
也正因為如此,天氣嚴寒,通行不便,使得原本忙碌的人們,迎來了短暫的停歇。沈家父子三人百忙中,也難得在家休息。
沁竹齋內。
沈羨之將手裡的紙條扔進火爐內,任由火舌吞噬。
此時,青蘿進來行了一禮,“少爺,老太太請你過去一趟,夫人和主君,二少爺,還有薛老太太聞人表姑娘也都在。”
沈羨之眉毛微挑,“都在啊,發生什麼事了?竟然聚的這樣整齊?”
他來到老太太院子,還未進屋子,就可以感覺到嚴肅。
門口的丫鬟掀開簾子,他一腳踏入,主位上坐著老太太和沈北淵,兩人神情嚴肅,薛老太太坐在左側抹著眼淚,徐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隻見沈洛瑜和聞人靈,二人跪在屋子中間。
他瞬間明白了幾分,原本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沒想到竟然是一件風流韻事。
“給祖母請安,給父親,母親請安,薛老太太安。”他先是行禮,然後才說道:“發生什麼事了,二弟和表妹好端端的,跪在這裡做什麼?”
老太太指著沈洛瑜道:“你問問這個孽障!我都羞於啟齒!”
薛老太太還不等沈羨之說話,便哭訴道:“姐姐說這話豈不是戳妹妹的心窩子,我命苦,兒子,兒媳婦去了,身邊隻留下她還活著。”
這話一出,老太太雖有不忍,但更生氣了,她氣的是自己將妹妹祖孫兩個接到家裡來住,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惹出這事,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
沈羨之早就發覺兩人有事,與他無關,但不妨礙給對方添兩句話,也讓對方明白不要以為,幾個月之前算計他的事,他就不計較。
於是和母親徐氏一起坐在右側,便說道:“既然兩人之間有情義,祖母,父親便成全他們吧。”
薛老太太連忙點頭,“姐姐,外甥,你們就成全了吧。”
沈北淵隻說出了一句,“不可能,便不再言語。”
老太太則說道:“你也知道,聞人靈隻能在洛瑜身邊做一個側室,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薛老太太既傷心又生氣,“姐姐,外甥,你們怎能說出這種話,讓靈兒為人妾室!”
而此時,沈羨之卻看向沈洛瑜道:“二弟,素來聽聞你與表妹情投意合,隻是你也知道,咱們沈家如今的情形,父親和祖母是萬萬不可能同意你娶表妹為妻的,但是做妾的話又對不起表妹對你的心,現在要看你怎麼選?”
其實無論沈洛瑜如何選擇,聞人靈當不了正室,可沈羨之卻故意說出這番話,讓對方選擇。
隻見聞人靈目光灼灼的看向沈洛瑜,眼神幾乎要將其穿透了。
沈洛瑜此時很後悔昨日沒有堅守住,他低著頭不敢看其他人注視的目光。不過他心裡很清楚,聞人靈無權無勢,和他雖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他也有那麼幾分喜歡,但這點喜歡是不可能讓他許諾正室之位的!
他將來的妻子,自然是要在高門大戶裡選擇,聞人靈不夠格,以沈家當年的地位都不夠格,如今更不可能。
沈羨之見沉默不語的沈洛瑜,便對父親道:“父親,二弟久久不語,想來已經做出了選擇,如此隻能委屈表妹為側室了。”
沈北淵自然看見了長子諷刺次子,不過他不在意,心裡更生氣的是次子不果決,不早早斷了聞人靈的癡心妄想,竟然還鬨到他跟前!
想到此處,他也不想再將這場鬨劇繼續看下去,做出了決定,“薛老太太,你是我母親的妹妹,因母親的緣故,我沈家這些年也算是對得起你們。隻是不想多年養尊處優下來,竟生出了妄念,要麼你孫女在洛瑜正妻進門後為妾,要麼我一份嫁妝將她打發出去!你自己選!”
薛老太太在聽到沈北淵稱呼她為薛老太太時,心中便清楚了,於是看向孫女,暗示道:“妻妾的名分天差之彆,你自己選吧!”
聞人靈清楚她不可能嫁給沈洛瑜為妻,畢竟多年感情,她還在心裡期盼著對方能為她爭一回,沒想到對方連一句話都沒有,隻是以後的日子還長,她就不相信她永遠隻是個妾。
多年來在沈家的日子,讓她不想再回去過以前的日子,下定決心道:“聞人靈願意給二少爺做妾!”
沈洛瑜依舊低著頭,心裡五味雜陳。
老太太見事情已定,臉色緩和了些,“既然如此,等過了年,便也給洛瑜相看正妻吧。”
一直未發一語的徐氏嘴角微微上揚,這場鬨劇算是有了結果,今日就當看了一場熱鬨,不過場麵話還是要說的,“也是我平日忙著照料家事,竟疏忽了你們,今日事情也算有了結果,隻是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沈羨之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心裡毫不在意,今天不過是看了一場笑話罷了。
沈洛瑜慢慢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懊悔,“是我不懂事,還勞煩祖母,父親和母親勞心。”
沈北淵站起身,“都散了吧,各自做好自己的事。”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沈羨之走出屋子,外麵的雪還在下著,他深吸一口冷空氣,心情格外舒暢,“母親,我陪您一起回去吧。”
而薛老太太等人都走了以後,當著老太太的麵罵孫女,“你呀,你呀,我之前勸你不聽,以後做了妾就和現在截然不同,甜也罷,苦也罷,你自己過去吧!”
聞人靈咬唇,語氣斬釘截鐵,“孫女會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