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良帝看著大大方方端坐在內室的少年,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清平子說道:“依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小殿下隻要情緒激動、思緒混亂,就會神魂離散,神誌錯亂,衍生出他人,或可歸結為癲狂病。
“此病多為臟腑失調、情誌內傷、痰火瘀血阻竅所致,老夫翻遍醫書,均無解法。”
年輕的納蘭皇後風華絕代,可眼下也不過是個為孩子操碎心的母親。
“他衍生的這個人,可有什麼說法嗎?是隨便衍生成一人,還是衍生的這個人,與他自己也有淵源?”
“回稟娘娘,這個老夫不知,但老夫猜測,小殿下神誌錯亂為他人,實則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良帝追問:“此話怎講?”
“小殿下受人迫害,內心種下如夢魘般揮之不去的恐懼,你們也看到了,一旦他陷入那種情緒,便狂躁不安,精神潰散,甚至自殘,他受不了這份精神壓力,唯有逃避,而他逃避的方式,便是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我們看他變成他人,以為他病情加重,可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下去。”
納蘭皇後悲泣,“可他是皇子,若他這種怪病讓眾臣知道……”
良帝沉默不語。
清平子見狀,又道:“老夫有一法,或可一試,但老夫並沒有多少把握。”
“說來聽聽。”
“我們或可在他是衍生人時,假裝殺了他,讓這個衍生人以為自己死了,或許他就不會出現了。”
良帝再次沉默,納蘭皇後下定決心道:“隻要不會傷害到阿甫,本宮願意一試。”
“但這個法子需得循序漸進,小殿下身體太弱了,老夫得先為他調理,另外小殿下的精神力也很衰弱,為防萬一,需得補養一陣子。”
納蘭皇後淚眼婆娑地看向良帝,良帝最終狠下決心。
“就按你說的辦!”
少年每天都要喝大量的藥。
小月兒時常去尋他,有時候見到的是哥哥,有時候是弟弟。
哥哥總能給她力量,她再把這份力量傳遞給弟弟。
“你說他會保護我,可我總覺得他想殺了我。”少年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說。
他們麵前原本是一個池塘,但因少年的病起於落水,池塘早被抽乾了,湖底有大片水草,他們偶爾玩鬨時,能從裡麵尋得幾隻小蝦。
“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最近我腦海裡總有一個聲音,他對我說:你活著,我便活不了了,隻有你死了,我才能活。”
“阿蘇是保護我們的,他不會傷害你。”
“可是,他昨天冒充我了。”
小月兒也是一愣,“啊?昨天我見的不是你嗎?”
“不是呀!你說要為我抄寫佛經,可是今早醒來佛經已經在我身邊了,我沒見過你,佛經為何會在?定然是他見了你。”
小月兒從脖頸裡拽出一個紅繩綁著的玉扣,“我把佛經給他,他送了我這個。”
少年委屈地紅了眼眶,“你看,他冒充我,他想變成我,他想殺了我,然後他自己活著。”
小月兒生氣道:“我的爹娘都死了,可我也不哭,你哭什麼?”
“他想殺了我!我害怕!我不想死!”
“隻要你想活著,沒人可以讓你死!”
“他就想讓我死!你也不喜歡我了,你戴的東西是他送的!”
小月兒一把將玉扣摔在腳下,“那我不要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