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愣，磨磨蹭蹭撿起土裡的玉扣，又遞還給了她，聲音悶悶道：
“戴著吧，也是我送的。”
小月兒又默默接了過去。
少年道：“我知道，他比我招人喜歡，他會說話，會笑，還會逗你玩，他懂事，聰明，還很孝順，父皇和母後都很喜歡他，所有人都很喜歡他，若隻能活一個，你們肯定都希望他活著……”
“胡說！你也很招人喜歡，我就很喜歡你呀！”
“若隻能活一個，你選擇誰？”
“我希望你們兩個都活著！”
“不行的，我聽你師父與我父皇說，他們要殺死一個，這具身體裡，隻能有一個人。”
小月兒很震驚。
“為何要殺死一個？你們都是你父皇母後的孩子呀！”
“他們說，這身體裡若有兩個人，就是病了，隻有殺死一個，才能治好病。”
“那你聽到他們說，要殺死誰嗎？”
“他們說要殺死阿蘇。”
這下輪到小月兒哭了，“可是阿蘇是保護我們的，若他死了，我們怎麼辦？”
少年也很傷感，“隻要他不想殺我，我還是很喜歡他的。他會給我留好吃的點心，還會在我看不懂的文章上做批注，我練字時寫了想看日出，他便畫了一幅日出勝景，他還會與我下棋，我擺的棋局總能被他破解……小仙女，他是哥哥，也是知音，我也不希望他死。”
“那，那我們救救他！”
“怎麼救？”
“他們若要殺阿蘇，我們就……”
小月兒附到少年耳邊，小聲嘰咕了幾句，少年雖然眉頭輕蹙，但還是點了點頭。
秋去冬來，他們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了。
少年還在每日不停吃藥，他氣色看上去好一些，兩個人格相互切換的頻率也變低了。
時間來到除夕。
少年第一次被接出卉頤宮。
少年一走，這座宮苑更顯冷清，師父陪著小月兒吃了一頓簡單的年夜飯後，又去忙了。
她一人爬上高閣，看著滿城煙花，萬家燈火，淚流滿麵。
去年今日，同樣的喜慶氛圍下，她還坐在父王懷中撒嬌，哥哥為他紮紅燈籠，娘親送她一把短劍，小辣椒搖著尾巴滿地跑……
可是如今他們都不在了，隻有她一個人孤獨地活著，小小的身影在大大的人世間踽踽獨行。
“父王，娘親，哥哥，我過的很好，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來看看我，陪我一起過除夕哦。”
小月兒擦掉眼淚，努力擠出微笑，“你們看，我有好好聽你們的話，好好活著，還交了好朋友，我會活的很好很好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響動。
緊接著少年出現了。
小月兒驚訝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陪你的家人過除夕了嗎？”
少年沉默著走到她身邊，抬手揉揉她的腦袋，柔聲道：“我在宴會上聽到一隻可憐的小貓咪哭了，我想她定然是想家了，想來陪陪她。”
小月兒更加驚訝，“你是阿蘇？怎麼是你？參加宴會的不是阿甫嗎？”
少年露出好看的微笑，“是啊，所以說，我好像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