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諾伯格
幻影弩手隊長的弩箭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瞄準薩卡茲雇傭兵咽喉的瞬間,卻看見對方瞳孔裡跳動的幽綠光芒——那是被源石技藝強化過的殺意,與整合運動訓練場的模擬靶標如出一轍。他的指尖扣住扳機,卻在聽見水滴落地聲音的刹那,突然顫抖。
“不......”
他的靴底碾碎地麵的冰晶,發出細碎的脆響。
領路的雇傭兵轉身時,鬥篷帶起的風裡混著鐵鏽味,那是長期浸泡在血水中的布料才會有的氣息。幻影弩手們的呼吸凝成白霧,在靜謐的巷道裡拉出細長的尾巴,像極了他們曾在切爾諾伯格廢墟中布置的絆線。
“這裡是哪裡?”隊長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弩箭微微下垂,卻仍指著對方心臟。雇傭兵的嘴角扯出冷笑,長刀出鞘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刀刃上的源石紋路發出微弱的紅光,與塔露拉暴走時的瞳孔顏色一模一樣。
“哈,原來是這樣。哈。”
隊長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絕望的釋然。他想起出發前塔露拉的眼神,那抹本該屬於感染者領袖的熾熱,如今卻像被冰原的雪水澆滅,隻剩空洞的漠然。弩箭上的冰霜突然融化,在月光下滴成細小的血珠——那是他用源石技藝凝結的、對理想的忠誠。
“塔露拉真的背叛我們了。”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幻影小隊的每個人心上。某個隊員突然想起加入整合運動的那天,塔露拉親手為他戴上臂章,說“我們要為感染者的未來而戰”。此刻,臂章上的狼頭徽章正在夜色中泛著冷光,與雇傭兵鎧甲上的薩卡茲戰紋形成殘酷的對比。
刀刃與弩箭相撞的瞬間,爆發出的不是金屬交鳴,而是源石技藝的尖嘯。幻影弩手們的箭矢在半空凝結成冰錐,卻被雇傭兵的長刀斬成齏粉。隊長看見對方鎧甲內側的塗鴉——那是用感染者的血寫的“效忠塔露拉”,卻被新的刀痕劃得麵目全非。
“你們不是對手。”
雇傭兵的聲音帶著憐憫,像在宣告既定的結局。他的刀刃抵住隊長咽喉,源石能量順著刀尖滲入皮膚,激起一陣灼燒般的劇痛。幻影弩手們被包圍在巷道深處,月光從頭頂的縫隙灑落,在他們臉上投出牢籠般的陰影。
“有來世的話,向我報仇。”
雇傭兵的瞳孔收縮,準備給予致命一擊。隊長閉上眼睛,想起家鄉的礦洞——那裡的石壁上還刻著他與妹妹的名字,而他再也無法兌現“帶她去看海”的承諾。就在這時,一聲虛弱的呼喊突然撕裂空氣。
“彆殺他們。”
梅菲斯特的權杖重重磕在地麵,紫色霧氣中浮出破碎的戲服碎片,像極了他支離破碎的理智。幻影弩手們的呼吸聲在巷道裡回響,與雇傭兵們的長刀輕顫聲交織成死亡的前奏。
為首的雇傭兵上前半步,刀刃上的源石紅光映著梅菲斯特慘白的臉,卻在那雙瞳孔裡,看見燃燒的、近乎偏執的堅持。
“讓他們走。”
梅菲斯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要咳出細碎的血沫。他搖搖晃晃地從弩手背上滑下,膝蓋砸在碎石上的聲響讓某個隊員忍不住伸手攙扶,卻被他用權杖尖輕輕推開。
紫色霧氣在他指尖凝聚成小小的劇場模型,那是他曾在切爾諾伯格廢墟中搭建的、最後的“舞台”。
“梅菲斯特......?”
雇傭兵的刀刃又低了幾分,他記得這個魔族人曾在戰場上用源石技藝製造出足以毀滅城市的牧群,也曾在塔露拉的命令下,將俘虜的舌頭割下來做“表演道具”。此刻對方眼中的光芒,卻不再是瘋狂的戲謔,而是某種近乎虔誠的、對生命的執念。
“你有什麼理由要求我們。”
雇傭兵的語氣裡帶著困惑,卻也有一絲動搖。
梅菲斯特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血沫的腥味,卻也有解脫的暢快。他抬手扯開領口,露出胸口潰爛的源石結晶——那形狀竟與塔露拉暴走時的核心如出一轍。
“魔族人,我會給你們不知疼痛的身軀。讓他們走。”
巷道裡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幻影弩手隊長這才注意到,梅菲斯特的源石感染率早已超過臨界值,結晶化的皮膚下跳動的紫色核心,分明是顆隨時會爆炸的“天災石”。雇傭兵的長刀終於徹底垂下,刀刃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像極了理想崩塌的聲音。
“我們比你的牧群強大得多。”
雇傭兵的反駁顯得蒼白無力,他看見梅菲斯特的霧氣中浮現出過去的畫麵:在某個雪夜,這個魔族人曾用幻術為受傷的弩手們變出熱湯與篝火,自己卻躲在陰影裡啃食發黴的麵包。那些被他們稱作“牧群”的戰士,原來一直被某人用扭曲的方式守護著。
“我可以把我的生命拿出來和你們分享,你們能真正地永遠戰鬥,不知疲倦地戰鬥。”
梅菲斯特的權杖頂端裂開細紋,紫色能量從中溢出,在他腳邊凝成墓碑的形狀。為首的雇傭兵突然想起塔露拉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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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時,將所有可能叛變的棋子清除。”
而眼前的這個人,正用自己的生命做棋子,隻為換一群“棄子”的生路。
“......可以。”
雇傭兵的妥協讓空氣凝固。他轉身時,鬥篷掃過梅菲斯特的霧氣,帶起一片熒光色的碎屑,像極了整合運動旗幟上剝落的漆片。
“但他們要出去,也必須由我的同伴看著。現在還不能違背塔露拉的命令。”
他的聲音裡帶著不甘,卻也有對某種信念的哀悼。
“你們,弩手。出去。”
雇傭兵的長刀指向巷道出口,那裡有晨光正在滲透。
“梅菲斯特?!”
幻影弩手隊長的嘶吼在巷道裡撞出回音,驚飛了簷角的渡鴉。他看著梅菲斯特被雇傭兵架住的身影,突然想起這個人曾在戰場上用源石技藝編織出的華美幻境——那些會唱歌的花朵、會跳舞的源石蟲,還有永遠不會熄滅的篝火,原來都是用自己的血肉作燃料。
“為什麼他會救我們......?”
隊員的低語像根細針紮進心臟。隊長望著梅菲斯特潰爛的胸口,那裡的源石結晶正隨著呼吸明滅,突然想起整合運動流傳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