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風卷著硝煙味掠過斷牆,將神秘人鬥篷的邊角掀起又落下。他望著推進之王緊繃如弓弦的手臂,黑手套在鬥篷前輕叩出清脆的響指,那聲音在死寂中蕩開漣漪。
“尖耳朵的女士,你很識貨。”
兜帽下的視線帶著玩味掃過推進之王微顫的喉結——他顯然捕捉到了她辨認無人機型號時那聲壓抑的屏息。
“實話說,我對你們真的越來越好奇了。”
神秘人往前傾身時,鬥篷陰影裡露出的半隻眼睛在火光中亮了亮,瞳仁的形狀像某種夜行動物,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籠中困獸。
阿米婭的兔耳在頭盔裡不安地扇動,指尖縈繞的源石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她此刻的心跳。她緊抿的嘴唇終於鬆開,聲音穿透緊張的空氣。
“大家,放下武器。”
因陀羅的刀與刀鞘摩擦出刺耳的金屬嘶鳴,她咬著牙將刀身重重砸在地麵,激起的塵土粘在她繃緊的下頜線上。推進之王的巨錘在地麵拖出半寸深的刻痕,最終還是緩緩垂下,錘頭的陰影裡藏著未熄的怒火。
“嗯,這才對嘛。”
神秘人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突然轉頭望向左側三十步外的斷牆,聲音像淬了冰。
“不過彆忘記撤掉角落裡那些弩。我敢打賭,自從我站到你們麵前,你們的狙擊手就沒眨過眼睛。”
斷牆後傳來細微的機械複位聲,像春蠶啃食桑葉。阿米婭的眉頭擰成繩結——這人的感知竟能穿透混凝土的阻隔,捕捉到狙擊手睫毛顫動的頻率。
“……照他說的做。”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在身側劃出隱秘的手勢,如同水麵下的魚鰭,示意隱藏的同伴將弩箭緩緩歸位。
“不錯。”
神秘人滿意地哼了一聲,黑手套終於完全從鬥篷裡抽出,掌心那道陳舊的刀疤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像條凝固的血蛇。
“——先生。”
阿米婭往前踏出半步,兔耳在火光中劃出堅定的弧線,如同即將出鞘的彎刀。她直視著對方兜帽下的虛無,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
“請你相信我,我們從來不會主動地給任何陌生人造成傷害。但是——”
話音陡然轉冷的瞬間,她指尖的源石光芒驟然熾烈如焰,空氣中彌漫的結晶氣息突然變得銳利,仿佛有無形的鋒芒正在生長。
“但凡你敢傷害你麵前的人,請同樣相信我,我可以不依賴任何武器,現在,立刻,讓你永遠失去威脅彆人的能力。”
最後幾個字砸在地上時,巷子裡散落的源石碎片突然齊齊震顫,發出細密的嗡鳴,仿佛有頭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頭頂的斷牆突然落下一塊拳頭大的混凝土,砸在地上迸成齏粉。神秘人猛地弓起背,黑手套死死捂住兜帽深處,劇烈的咳嗽聲像被踩住的破風箱,在布滿裂痕的巷道裡嘶啞地回蕩。每一聲咳嗽都帶著濃重的鐵鏽味,仿佛他的肺葉早已被源石侵蝕得千瘡百孔。
可露希爾抱著發燙的控製器連連後退,後背撞在冰冷的岩壁上。護目鏡上的裂痕映著遠處城防炮的火光,讓她看見牆縫裡不斷蔓延的蛛網般的裂紋。
“唔呃......這地方已經夠危險了,動手之前我們可能都會被炸死啊!”
她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枯葉,指尖在控製器按鈕上打滑。
“剛才那發流彈震鬆了承重梁,最多五分鐘......不,三分鐘,這破巷子就要塌了!”
神秘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兜帽下的呼吸仍粗重如擂鼓。他抬手抹了把嘴角,黑手套上瞬間洇開一片暗褐。
“沒錯,要是不想一起被薩卡茲炸成禮花的話,我們恐怕沒時間站在這裡互相指腦袋了。”
他的目光掃過因陀羅緊攥刀柄的指節,又落在推進之王微微顫抖的錘柄上,最後定格在博士頸後那架仍在嗡鳴的無人機上。
“各位,我有個建議,請你們放棄抵抗,跟我走一趟。”
“我知道條密道能直通城牆內側,”
他頓了頓,黑手套突然指向博士。
“在到地方之前,你們這位朋友還是借我一用——”
博士的指尖在麵罩下繃緊,頸後的無人機像塊烙鐵般發燙。她緩緩抬頭,聲音透過麵罩的過濾裝置,帶著金屬般的冷硬。
“我能拒絕嗎?”
神秘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笑聲裡裹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抱歉,你暫時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上前一步,黑手套幾乎要觸到博士的麵罩。
“請乖乖跟我走吧,看不見臉的朋友。”
.....................
管道。幽深的,一眼望不到頭的管道。
這些管道連通了整座城市。它們是倫蒂尼姆的血管,源源不斷地將能量輸送至倫蒂尼姆的心臟,也就是我們所在的位置。
不要畏懼你眼前的黑暗。太陽在每個傍晚落下,而陰影會在城市的脈管中永生。
當光明被奪走,你需要更信任你的雙耳、你的鼻腔、你的其餘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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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仔細聆聽吧。機械轟鳴即是血液奔湧,齒輪轉動應和呼吸節律。
是的,倫蒂尼姆是活著的。無論我們在不在那高高的座椅上,它都有著自己的生命力。
如果有一天,你又一次來到這裡......無論那時在背後追逐著你的是什麼,你都無需感到害怕。
因為你奔跑在倫蒂尼姆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