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德拉的戰靴在地麵犁出兩道深溝,碎石隨著她的後退簌簌滾落。她猛地將短刀插入龜裂的大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土黃色的源石紋路順著刀刃蔓延開去,像無數條蚯蚓鑽進岩層。
“起!”
方圓十米的地麵驟然隆起,數根鋒利的石矛破土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刺向曼弗雷德。石矛表麵凝結著粗糙的岩粒,在火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那是她用十年時間打磨的源石技藝——能讓最普通的泥土化作堅不可摧的武器。
曼弗雷德的紅袍在石矛的陰影中輕輕擺動,他甚至沒有抬手格擋,隻是側過身,紅袍下擺掃過石矛的瞬間,那些堅硬的岩石竟像被無形的力量碾碎,化作漫天石粉。
“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我無效。”
他的長劍突然在掌心轉了個弧,劍尖挑起的氣流竟在地麵劃出一道猩紅的軌跡,所過之處,蔓德拉布下的源石紋路紛紛斷裂。
“你引以為傲的土石之力,在絕對的源石能量麵前,不堪一擊。”
蔓德拉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看著那些像被火燒過般焦黑的紋路,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她再次攥緊拳頭,地麵應聲裂開數道深縫,滾燙的岩漿裹挾著碎石噴湧而出——這是她壓箱底的絕技,是用自己的血肉喂養源石換來的力量。
“嘗嘗這個!”
她嘶吼著,操控著岩漿洪流衝向曼弗雷德,熱浪將她的頭發烤得卷曲,皮膚也因能量透支而泛起潮紅。
曼弗雷德卻隻是冷笑一聲,長劍在身前劃出一道猩紅的光幕。岩漿撞上光幕的瞬間,竟像遇到了堅冰般迅速冷卻、凝固,最後化作一灘黑褐色的岩石。
“你的力量,太粗糙了。”
蔓德拉趴在碎裂的岩石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腥甜。她的手指摳進石縫裡,指節泛白,土黃色的源石紋路在皮膚下微弱地閃爍,像將熄的油燈。
“呼......哈......”
曼弗雷德的紅袍垂落在她頭頂,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他低頭看著這具被土石碎片劃破的軀體,長劍的劍尖在她頸側半寸處輕輕顫動。
“你已經沒有餘力了,蔓德拉。”
“......怪物。”
蔓德拉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她偏過頭,血汙覆蓋的臉頰上,眼神依舊帶著未熄的恨意。
“你們薩卡茲......都是怪物。”
曼弗雷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紅袍下的手指在劍柄上緩緩摩挲。
“類似的稱謂我們過去聽過太多次。”
他突然用劍尖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猩紅的瞳孔裡翻湧著嘲弄。
“當從一個趴在地上的對手嘴裡聽到時,我傾向於把這個詞當作讚賞。”
“咳咳......咳咳咳。”
蔓德拉猛地咳嗽起來,血沫濺在曼弗雷德的靴麵上,她劇烈地扭動著,卻被長劍的鋒芒逼得不敢再動。
“薩卡茲,你們......和那些貴族一樣......可惡。”
她的目光掃過曼弗雷德手中長劍上流轉的猩紅能量,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嫉妒,有不甘。
“這種法術......這種天生的法術,不管我怎麼學都......”
“你竟敢......”
曼弗雷德的聲音驟然變冷,像是淬了冰的鋼針,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猛地抬腳,靴底重重踩在蔓德拉按在地上的手,石屑嵌入她的掌心。
“把礦石病當成一種恩賜?”
紅袍在狂風中劇烈翻湧,他的眼神裡燃燒著壓抑了百年的怒火。
“無數薩卡茲,自出生起就背負著這種詛咒,身體潰爛,臟腑流膿——你們隻當我們是傳播災難的害蟲,將我們從城市中驅逐。”
長劍突然指向遠處的廢墟,那裡散落著幾具薩卡茲的屍體,皮膚下的源石結晶正在陽光下閃爍。
“每天有多少薩卡茲化作隨風而散的結晶,甚至都無法被安葬於故土,隻因為他們想多看一眼日出?”
他俯下身,猩紅的瞳孔死死鎖住蔓德拉的眼睛,聲音裡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
“而你卻說......你羨慕這種力量?維多利亞人,你配嗎?”
蔓德拉的手指在血汙中蜷縮起來,指甲縫裡嵌著的石屑深深刺入皮肉。她抬起頭,血痂開裂的嘴角扯出冷笑。
“......你叫我維多利亞人。魔族,你真的很清楚怎樣羞辱我。”
風卷著灰燼掠過她的臉頰,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起伏都牽動著後背的傷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敢得礦石病嗎?”
曼弗雷德的紅袍在風中停頓了半秒,長劍的鋒芒依舊懸在她頸側。
“荒野裡的薩卡茲......你們至少還能在死前......看到日出。”
蔓德拉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沉在水底的石子。
“本來就生活在城市夾縫裡的我們,要是身上出現了一點黑色的石頭......第二天就會變成下水道磐蟹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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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甲深深摳進身下的岩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在維多利亞人眼裡,我們這些弱小的塔拉人......就連薩卡茲都不如。”
“隻有力量......隻有力量才能讓我們活下去!”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她猛地抬頭,眼底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
“你以為我想殺那麼多薩卡茲嗎?我隻是想讓塔拉人......能像個人一樣站著!”
曼弗雷德的喉結輕輕滾動,猩紅的瞳孔裡映出她扭曲的臉。
“你們之間的仇怨,薩卡茲從來沒興趣。”
他收回長劍,卻依舊站在她麵前,陰影如舊。
“我隻知道,我給過你們機會。而且,不止一次。”
紅袍下擺掃過地上的血漬,留下一道暗紅的痕跡。
“假如你今天能老老實實地守在北門外,我甚至都可以對你過去的小動作既往不咎。”
“哈哈......”
蔓德拉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裡混著血沫,像破風箱在拉扯。
“多大方啊,我是不是該跪下感謝你的仁慈,‘將軍’?”
她猛地撐起上半身,傷口撕裂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卻依舊死死盯著曼弗雷德。
“你做夢!”
“你這種人......我見過太多次。”
她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像短刀劃過玻璃。
“維多利亞的貴族是這樣,你們薩卡茲的領袖也是這樣。你是不是總以為......我們能活下去,都是靠你施舍?”
血從她的嘴角不斷湧出,滴在地上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