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說的便是此時景象了。
小殷不是第一次看,齊玄素卻是第一次看。因為齊玄素總是對這類事情不以為然,每逢道門有慶典,若非必要應酬,他一般能推就推。
小殷則不然,沒熱鬨都想硬湊熱鬨,更不必說這種盛事了,看過了第一回就想看第二回,回回不落。所以小殷才能描述得繪聲繪色,甚至還用了各種擬聲詞。
不過以前的時候,小殷隻能在二樓左右的位置,這次跟著沾光,直接上了六樓,視角又不一樣了。
齊玄素這次終於避不開了,作為主人,他和客人皇甫極才是今晚的主角,當然不能推辭,也終於見識了摘星樓的夜舞。
齊玄素感歎之餘,說道:“舞蹈最原始的用途有兩個:一個是祭祀,一個是求偶。一個為了死人,一個為了活人。祭祀的根本是死亡,求偶的根本是新生。一死一生,一陰一陽,這是極為符合道門理念的。”
皇甫極道:“大掌教高見。”
齊玄素話鋒一轉:“說到祭祀,這是巫教所長,尤其是獻祭。巫教十一位大巫皆擅長祭舞,部分大巫尤為擅長以血腥獻祭獲取力量,這就是血祭的由來,這也是巫羅可以承受血祭反噬的原因之一。再觀‘長生石’的煉製過程,也是充滿了血腥。為了防止姚令在喪心病狂之下將整個地肺山血祭,我們要把收複地肺山儘快提上日程了。”
這算是對皇甫極提議的委婉回應。
其實這裡麵還有一個問題,七娘、五娘等人勤王保駕,齊玄素可以讓七娘成為地師,讓五娘成為紫霄宮掌宮大真人,那麼道門以後應該如何回報西道門呢?
無非兩個方麵:要麼是徹底放手,給西道門解綁,給予西道門更大的自主權;要麼是切實推動西道門回歸,給予西道門選舉大掌教以及被選舉大掌教的權力。
西道門要的是哪個呢?
從齊玄素的角度來看,他更希望是後一個。
西道門回歸道門,意味著五大道門重歸一統,這真是大一統了。那麼給予西道門選舉和被選舉的權力也是理所應當。
畢竟道門選舉並不是每個道士一票,而是每個參知真人一票,西道門高層還是以中原人為主,基本不會出現異族大掌教的局麵。
至於道門為什麼不開啟普選,因為製度要與現實掛鉤,道門最大的現實就是參知真人們擁有強大的個人武力,可以抵消普通道士的數量優勢。參知真人的一票就是比普通道士的一票有分量,強行讓兩者平等才是違背客觀規律。
如果一個大掌教得到了大部分普通道士的擁戴,卻沒有得到高等道士的認可,那麼他是坐不穩這個位置的,強大的個人武力就是這麼無解。
說白了,參知真人的根本權力來源不是血統,不是身份,而是強大的武力支撐,這才是最大的道理。恰恰這種武力來自參知真人的本身,而非擁躉部下,幾乎不能分化,那就更取決於參知真人們自身的意誌了。
所以金闕的成分大概率決定了大掌教的成分。
世家把持的金闕選出了寒門出身的五代大掌教,其實是小概率事件,不過又是必然事件。
這句話看似矛盾,實則並不矛盾。
自古以來,鼎故革新和進步的最大動力就是舊統治階級的內鬥。
內鬥中弱勢的一方會想著引入其他力量來加強自己。
當他們引入外族的時候,就會重現燕雲十六州的悲劇。
而當他們引入中下層的時候,往往就是世道變革和進步的先兆。
於是乎,五代大掌教的上位成為必然,就算沒有五代大掌教,也會有其他的大掌教,因為舊統治階級的內鬥不會停止。
其實齊玄素上位也是一樣的道理,舊統治階級發生了極為嚴重的內鬥,地師和國師先後發難,最終讓大掌教之位落在了齊玄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