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正將抱著,像一個團子一般的楣榮,在低聲哄著睡覺,身子微微搖晃,頗具母愛光輝。
與她心狠手辣的模樣,相去甚遠。
“拜見璟妃娘娘”她未曾放下楣榮,隻是起身隨意一禮,從前兩人交好,便不重這些虛禮。
如今不同了,我已不再受她蒙蔽。
“這般似是不合禮數”我秀眉蹙起,滿麵冷漠嫌棄之色,冷冷說道。
白氏詫異地抬首了我一眼,僵硬地停下了哄楣榮的動作。頗為尷尬,放下楣榮,起身端端正正地行禮,“嬪妾白氏拜見璟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那副卑躬屈膝的軀殼裡,包藏著怎樣的狼子野心,我竟現在才後知後覺。
“起來罷”我看她的眼神中,再無一點親密友情,“白德儀可滿意這個正六品德儀位分?”
白氏從不是喜怒行於色的人,“嬪妾位卑,自然敵不過璟妃娘娘尊貴”三言兩語,滴水不漏。我竟有些忌憚。
“雖位卑,但謀略膽識,遠在本宮之上”我將半邊的唇角勾起冷笑,應當神似當年的夏吟盈。
“璟妃娘娘,向來冰雪聰明,又有丞相爺做靠山,嬪妾望塵莫及,自歎不如”白氏滿麵笑意,似乎溫和可親。
“你恨我罷,我不是個善人”白氏也心思縝密,神色忽然落寞暗淡下來。我竟有些憐惜。
“罷了你還有點用處,如今賢敬嫡後西去了,皇帝日夜追思過度,於是身體狀況不大好也是情理之中”
我緩和了麵色,莞爾一笑,似是再說什麼溫情的話,用意卻狠辣至極。
不知何時,閒雜婢子早已退出門外,此刻便殿內隻有我們兩人互相試探,和一個繈褓小兒,一無所知地甜甜睡去。
白氏水靈靈的眸子,在不停地上下轉動,似是在思考對策,有些慌亂無措,有些恐懼心驚。
我見她思量半晌,不給一句回應,心急如焚,冷冰冰地催促道。
“難道隻許你肆意妄為?隻許你心想事成?這般撕心裂肺,勝似刀割的痛苦,怎能本宮一人獨享?怎能讓白德儀遺憾地硬生生錯過?
咬牙切齒地說出這番話來,幾乎耗儘了我全身的力氣,話音未落,眼底已經陣陣發黑。
無聲地深呼吸一口,平定情緒。
白氏麵色鐵青,半晌才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你謀反弑君”每個字似是有千斤重。
“你弑後”我抬手,狠狠地掐住她白玉般的下巴,用儘最狠毒的眼神,緊盯著她。
“香囊為何突然興起?鎮國將軍到底情不清白?程氏為何被廢?宋清河為何如此猖獗狂妄?白伶仃,你是智多星呐?”
將她的罪行一樁樁袒露出來,她有些逃避,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強撐著麵子,又不敢掙脫。
一陣響亮的啼哭猝不及防地入耳,原是我們的動靜,驚擾到了楣榮。
我看了眼那嬰孩,一身綾羅,腦袋上戴著帽子,像極了杓鶴從前的模樣,但又完全不像。
我見白氏注意力全被轉移,也無他話要講,便鬆開手。卻趁她不備,眼疾手快地抱起楣榮。
“你!把他給我!”白氏瞬間像是化身成了赤色火焰,怒不可遏,滿臉通紅。
“倒也好說,隻是皇帝確實是憂傷過度,身子不太好”我抱著楣榮,有些不適應。
白氏整個人仿佛被定格住了,愣了許久,才緩緩說出一個字,“好”
我莞爾一笑,用食指的背麵,在她細嫩的臉皮上,細細撫摸。似是極親密體貼的模樣。
“白德儀年輕貌美,又有子嗣傍身,往後定然是從此君王不早朝,平步青雲,扶搖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