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杓鶴被藍玉牽引著往偏殿去。兩人鬼鬼祟祟,不知要做什麼。被我遠遠瞧見。
便叫住他們,上前一看,杓鶴混身濕漉漉,衣裳緊貼在身上。見我有責備杓鶴之意。
藍玉連忙解釋道,“是奴婢照看不周”,涼意甚重,若是在耽擱怕是會著涼。
揮手道,“快去換衣裳”
將濕衣脫下,擦乾身子,才穿了一件單衣。杓鶴卻頑皮地跑開,在梳妝台旁邊的地上撿起了一個香囊,顏色鮮豔花樣繁複。
我頓時疑惑,“我很久未用過香囊了”看著杓鶴拿著香囊愛不釋手。我與藍玉交換了眼神,我想起白氏之事,立馬提心吊膽。
上前在杓鶴身後蹲下,杓鶴玩得十分起勁,“給娘看看好不好”杓鶴未曾遲疑,轉過身,將香囊遞給我。
我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確實是和當初流行的並無二致,在鼻端輕嗅,香味甜膩。
向杓鶴道“這個香味,娘也好喜歡”滿眼期盼地望著杓鶴。杓鶴的一雙眼睛,眼尾處與我一模一樣,眼神無比純真水靈,點點頭。
“明天再給你做一個”我唯恐杓鶴生氣,於是許諾。藍玉拿著衣物上前來,將小手塞入衣袖,替杓鶴穿戴完整。
杓鶴的身子逐漸溫熱起來,在殿中玩鬨了片刻,便又困了。我看著他睡去的容顏,滿心都是愛護和疼惜。
藍玉上前細聲道“今日在錦鯉池邊,杓鶴在池邊逐漸往下的青石上,看到了那個香囊,杓鶴滿心歡喜,二話不說便上前拾取。
奴婢阻攔不住,杓鶴拿到了香囊,便隻顧著玩弄,未曾注意足下,不慎落入池中,所幸奴婢反應快,一把將人撈了上來”
用香囊引誘,想讓杓鶴失足溺水?
那日繁霜回門,程婉惠說什麼香囊不適合有孕女子,於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摘掉了香囊,滿宮上下,再未曾見過一個。
白氏那樣聰慧,斷然不會這樣明目張膽,怕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
隻是唯一的線索指向白氏,想要一探究竟,自然要去那裡,問問清楚。
心緒散漫,一路魂不守舍地到了白氏門前。卻聽見裡麵白氏正和人高談闊論。
凝神靜聽,“楣榮這就會走路了,嬪妾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從聰慧的孩子”
清脆中帶著一點點溫柔,很有辨識度,是胡莞顏,正在恭維奉承。
“畢竟出身高貴,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我早晚色衰愛弛,就盼著楣榮能給我爭口氣”白氏很少這樣開懷。
“白嬪娘娘心思縝密,手段又高明,楣榮不爭氣就怪了”說罷,兩人齊齊歡笑。笑聲中包藏著得意和歡喜,深深地刺入了我的內心。
我渾身冰冷,肩膀不住地微微顫抖,楣榮有這樣一個位卑的生母,已是拖累,更何況,櫧器出身嫡長,又被皇帝寄與厚望。
但她的性子和謀略,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我將此語和杓鶴拾到香囊聯係到了一起。
皇帝被她下了藥,遲早一命歸西。所以未雨綢繆,考慮得這樣長遠?
杓鶴身邊若是未曾跟著藍玉,若是未曾發覺香囊之事。是否隻能坐以待斃。又或者,白氏的計謀無孔不入,無處可逃?
我聽見門裡傳來幾聲腳步聲。才恍然發覺,此時身處何地。所幸屋簷遮蔽了不少日光,沒有影子落在雕花門窗上,放輕腳步,立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