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年初一。我知曉此間不是享福之地。寅時便打算起身來,去佛堂誦經。
到了時辰,在溫軟的被褥中連翻了好幾下身,容雲鶴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我緊緊擁住,“你是貴妃,不必去的”
貴妃兩個字似乎有千斤重般,尤其從容雲鶴嘴裡說出來,便顯得格外尷尬。
“容雲鶴,你欠我一場十裡紅妝”我在他懷中低訴,也勾起了他的心事“會有那一天的”
“杓鶴還好吧?”不過卯時,我已經問了第五遍,“當然很好啊”容雲鶴不厭其煩地一遍遍作答。
容雲鶴剛剛離去不久,宮裡皇帝又遣人過來,我不得不去見。
先是東拉西扯地問了我的起居日常,才終於告知我,若是對此事不平,便將金剛經抄寫百遍,皇帝高興了,也可以早日召我回宮。
“隻可惜本宮今日偶感風寒,怕是會讓皇上失望了”我裝模作樣地掩唇,不停低聲咳嗽,半晌都不停,勉強開口吩咐藍玉“送客罷”
看著那麵容清瘦的太監,一臉鐵青的轉背離去。疏解了我心中的一點煩躁。
一天天過去,除了放不下杓鶴,生怕他在瑤華宮過得不好以外。我越來越喜歡悠閒清淨的日子。
元宵節後,未央宮中眾妃齊聚,夜宴飲酒,談笑風生。
顧時歡已晉封到了嬪位,容顏未曾衰老,但是眼中的黯淡卻一年比一年沉重。
宴席上坐在洛貴嬪旁邊,兩人無意攀談起來,“這貴妃娘娘去了,怎麼也不見把郡王托付與你”
“便是姐姐願意,嬪妾位分也不夠呀”時歡左顧右盼地看了殿中的人,很是謹慎的模樣。
在洛典淑耳旁道,“有次我去主殿裡給貴妃請安,你猜怎麼,我見著一男人,從主殿後的小道上,貓著腰,逃命似的小跑出來,模樣很是英俊,不像是太監”
引起洛典淑巨大的興趣,“男人?”差點驚呼出聲,眼中全是好奇和揶揄,“當真?”
顧時歡肯定地點頭,“千真萬確”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十分緊張慌亂,“這下壞了,我竟這樣糊塗,怎把這事”
洛典淑熱情地握緊了時歡的手,“莫慌,我替你守口如瓶”
洛典淑早就對顧影憐的尊貴,無比嫉妒。才不會為顧影憐保守秘密。
一傳十,十傳百,謠言像病毒般迅速蔓延。
不過二月初,便已是儘人皆知。
天氣逐漸回暖,父親的人好幾次來大國寺尋我,都被我無視。最後煩得不行,實在沒法。
寫了封長信給父親,大意是說,女兒無用,無意再參與宮闈之爭,等來了春,便打算在後山開墾幾畝荒地,自給自足,不成問題。
我寫時容雲鶴也在一旁,看著我一筆一畫地將信寫完,很是欣慰地認為,我已經擺脫了被送出宮的陰影。
不過二月初,貴妃宮裡曾見過男人的事,便已是儘人皆知。
宮裡從不缺謠言,所以並未引起或德妃或皇帝的注意。
真正讓皇帝震怒的,是另一樁莫須有的私情。那日皇帝正在去惠貴嬪宮裡的路上。行至宮道。
看見寧妃和蕭孟談笑正歡,一路走過,甚至不曾發現,皇帝已經迎麵走來。
更要緊的事,蕭孟一見皇帝,臉色立馬煞白,甚至跪拜時,都差點起不來身。
這讓皇帝大起疑心,看著皇帝臉色不好,寧妃率先解釋,“臣妾隻是想打聽一下,龍體是否康健”
蕭孟也接上話頭,“是是是,臣生怕此舉會惹皇上不快”寧妃再接一句,“臣妾絕無他意啊”
皇帝望著兩人沉思片刻,蕭孟雖有些畏縮,但寧妃卻坦坦蕩蕩。
這兩人之間,無論說是普通交情,還是確有私情,都好像不太恰當。
“罷了,朕不想被人說小肚雞腸”宮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都不見說過什麼,唯獨自己起了疑心,未免太過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