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指定賓語的情形下,我隻能按照軍法第一百零七條‘揣摸上意’替您補完,既然我的解釋有誤,敬請責罰。”
“唔唔唔唔……”拉克西絲抱頭呻吟,心想我應該把這個混蛋調職,不,殺掉才是!然而下一秒,她說出口的是“快把桌子給我清理好!”
“是。”
“再幫我倒壺茶,要熱的玫瑰紅茶。”
拉克西絲翹著二朗腿,仿佛女王般高高在上,瞅著下屬東奔西走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這才感到一絲報複的快意。三分鐘後,魔導國的王妹兼大元帥坐在已然整理妥當的辦公桌後,品嘗美味的玫瑰紅茶,重整被愚笨的下屬破壞的優雅形象。
“克魯索,那灰衣人的來曆查到多少?”
“除了性彆、身高、三圍外,一無所獲,而且都是目測數據。”
“廢話!難道還手測的!那她是女的咯?”
“是。目標的身高為167,三圍分彆是……”
“夠了!給我閉嘴!”拉克西絲被黑發覆蓋的額頭再次浮起青筋,唯一的安慰是這次克魯索立刻閉上了嘴巴。她深吸一口氣,問“她的外貌和身手如何?”
“相貌不明,因為她用青布覆麵,幸好打鬥過程她的鬥篷被撕破了,才看見她的頭發是極罕見的淡紫色,眼睛倒是很普通的綠色。”
“淡紫色的頭發……”拉克西絲眼底閃過一道銳光。
“從她撂倒我們四名探子,全身而退的身手來看,程度不錯。不過最值得注意的還是她藏匿的本領。”
“嗯。”拉克西絲慢應,神情凝重,“英雄王的最後一縷血脈,也墮落了啊。”
“閣下?”參謀長納悶地注視難得以感性的語調發言的上司,震憾度好比看見一隻哥斯拉叼著玫瑰朗誦唐詩,幸好,拉克西絲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克魯索。”年輕的元帥秀麗嬌豔的臉龐透出冰一般冷肅的氣勢,喝令道,“徹底搜查那個間諜!雖然她十有已經逃掉了,但如果她還在城裡,格殺勿論!”
“遵命!”克魯索並步行了個一絲不苟的軍禮,轉身離開房間。門關上後,拉克西絲輕歎了口氣“唉,加卡德,當初實在不該依你的婦人之仁,讓那孩子活下來的,看看你落到什麼下場,害得我也跟著倒黴。”
罷了,過去的事永遠無法挽回,雪露特科爾修斯嗎?嗯,她選擇投靠羅蘭福斯的確是個明智的決定,但若是她還不放棄那個可笑的複國夢的話,就是真正的癡愚了,現在的天下是德修普王家的,就算將來有何變故,也不會有科爾修斯家族出頭的一天。
拉克西絲冷笑著喝乾杯裡的紅茶。
東城伊維爾倫城主辦公室同日深夜——
“嗚!累死我了,我可是宿醉的人啊。”
好容易完成最佳護花使者的義務,確定兩名遠道而來的滿願師都心滿意足地入睡為安後,金發城主才拖著累慘的身體回到房間,癱坐進座椅,一雙潔白的小手立刻體貼地幫他揉捏肩膀,看清手的主人,羅蘭一怔。
“伊芙,你還沒睡?”
酷似少女的青年將軍燦然一笑,卻不說話。一旁早就等候著的隨侍武官遞上一杯參茶“喏,大人。”
“這裡隻有我們三個,不用叫大人了。”羅蘭接過茶杯。
“是,羅蘭。”艾德娜很乾脆地改口,隨即噗哧一笑,“你還是那麼討厭約會,明明比任何人都擅長泡馬子,怪胎!”
“如果對象聰明點的話,我不至於這麼無聊。”
“比如冰宿?”
“嗯,好主意,哪天跟她約會看看。”羅蘭泰然卸過部下的調侃,問道,“妮婭呢?”伊芙答道“她和馬克、席爾打牌去了。”
“嘖!那兩個家夥,可彆帶壞了她。”羅蘭啐了一聲,輕拍金發將軍的手背,微笑道,“謝謝,已經沒事了。”真正的原因是再讓這位拳神的弟子捏下去,他的肩胛骨會碎掉。
“對不起,我…我不太會控製手勁!”伊芙紅著臉縮回手。
老樣子,我的演技對這家夥一點用也沒有。羅蘭一笑,握住他的雙手,眼中充滿寵溺的情感,直如看待一個至親的人“沒關係,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怕我忘記那個日子?”伊芙用力搖頭“不不!我知道,羅蘭才不會忘記!我隻是……想問你,既然決定去墓園了,多祭拜一個人好不好?”
羅蘭的眼神瞬間轉為冷厲,盯著愛將白皙娟秀的臉蛋,半晌,緩緩抬手撩起他長長的前發,一雙清澈的幽藍色大眼映入他的視野。
“……艾德娜,明早以前備好兩束祭拜用的白花。”垂下手,羅蘭低聲道。
“是。”
伊芙喜出望外,一把摟住他的頸項,連聲道“謝謝、謝謝,羅蘭!”
謝什麼啊,那是我的母親耶。羅蘭內心苦笑而且,我之所以答應,不代表我原諒了她,隻是不想讓你失望罷了。
“天晚了,早些睡吧。”他拍拍對方的後腦勺,溫言道。伊芙點點頭,道了聲晚安,一溜煙跑出房間。羅蘭沒有目送他的背影,睨視另一個下屬“讓你瞧了一場好戲。”艾德娜吐吐舌“隻要你一聲令下,我馬上忘記。”
“不用,又不是什麼秘密。”羅蘭聳聳肩,注視參茶,眼底浮起一抹陰鬱,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道,“每年的淨之月7日,我和伊芙都去祭拜的人是我們的養母,而他剛剛要我去祭拜的,是我的生母。”
“哦。”艾德娜不解地眨眨眼,但理智告訴她不宜追問這種話題。
羅蘭揉揉太陽穴,感到持續了一天的頭痛現在才稍稍舒緩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艾德娜立刻查覺,關懷地問“大人,你累了嗎?我幫你鋪床。”和馬爾亞姆、席斯法爾不同,艾德娜反而比較習慣用敬語稱呼羅蘭,因為她的身份是城主隨侍武官兼秘書官,經常和羅蘭一起公開處理事務,而東城三將長年駐軍在外,偶而回來一趟,一報告完軍務,剩下的全是可以跟主君沒大沒小亂開玩笑的“私人時間”。
“不用,今天我已經浪費了一個下午,現在非補回來不可。”羅蘭斷然拒絕。他是堅信光陰寶貴,把每一秒當金子看待的人。了解他這脾性的艾德娜也不白費唇舌,遞出一疊文件,俐落地彙報道“今天下午城裡沒發生什麼事,隻有四份民事訴訟;兩份財務部的前夜祭花費結算書和撫恤金審議表;建築部關於重建損壞船隻所需時間和金錢的統計表;技術部對新品稻的開發進度;還有人事部新任命了一位二等書記,覆曆通過。”
“嗯,很好。”羅蘭隻瀏覽了一遍就放在一邊。一來他信任艾德娜的能力,二來這些不是困難的政務。喝了口參茶,他問道“椿有消息傳回來嗎?”大神官公乾期間,秘書官自動接替所有的情報事務,這才是艾德娜這麼晚還留在辦公室的真正原因,她的工作可不僅僅是幫羅蘭泡茶鋪床,當然外界對東城城主和他美麗的副官之間少不免有些閒言閒語,揣摸猜想。
“有。謝爾達希望你開放達爾邦內海的航路,讓他的奴隸船通過,因為斯帕斯內海的港口和航道已經全部被雷瑟克軍務長封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解令,他說他的生意會受到嚴重打擊。”
“果然,還是這麼近利短視又沉不住氣,椿怎麼跟他說的?”
“她明確告訴他封鎖令是諾因城主的圈套,目的就是要他沉不住氣暴露贓船所在,勸他暫時忍耐,但謝爾達還是不太樂意的樣子,椿懷疑那些船可能還有什麼文章,敷衍了他幾句後,就親自去調查了。”
“嗯。”羅蘭眼中寒光流動,這是他動怒的前兆。見狀,艾德娜緊張地挺直背脊“大人,你知道謝爾達在那些船裡藏了什麼?”
“不,隻是猜想,不過,若我所料不錯,謝爾達就等著頭身分家吧。”
“啊!”艾德娜想起一件事,臉上浮現激動之色,“難道他——”
“你想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忘記!”艾德娜狠狠地道,“十三年前,也是這個混帳東西,為了討國王的歡心劫持了當時還是水族公主的艾露貝爾和十來名水族少女,要不是我們救援及時——對了!國王的生日馬上要到了,他一定又想……”
“冷靜點,艾德娜。”羅蘭輕笑,“每次一牽扯到艾露貝爾,你就這樣。浮島已是我伊維爾倫的一份子,如果謝爾達敢有任何不安份的舉動,我絕不會輕饒他,放心吧。”艾德娜臉一紅“抱歉,大人,失態了。因為艾露貝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那幫卡薩蘭的狗貴族儘是對她美麗的族人虎視眈眈。”
“嗯,我明白。”羅蘭雙眉微蹙想當年,他也曾經差點被……要不是……
“大人?”艾德娜發現他的異狀,以為他不舒服,關懷地問了聲。羅蘭立刻回過神“沒什麼,你繼續說。”
“哦。椿還帶回來兩個情報,一是謝爾達起草了新的稅務法,把東境的賦稅提高15,四城的獻金提高三個百分點,不過他特彆指明,如果我們不願意,他可以酌情減免,算是對大人長期相助的報答。”
“不必。”
“咦?”艾德娜一呆。羅蘭把玩額前的金發,笑道“轉告宰相大人,我們不想要差彆待遇,東城與三位姐妹城共同進退,而且這次首都遭逢大難,財力大損,身為陛下的臣子,怎可袖手旁觀,請將東城的獻金再提高兩個百分點。”
“再、再提高?”艾德娜張大嘴合不攏來,半晌扔給他一個大白眼“你嫌錢太多了嗎?”
“當然不是。”羅蘭毫不介意部下無禮的態度,依舊不緊不慢地道,“我這麼說是經過大腦考慮的。謝爾達此舉表麵是優待我們,其實是離間我和梅蓮可他們的關係,讓南北兩城疏遠我們。”
“那!隻要按他說的交就好,何必再加呢?”
“艾德娜。”羅蘭的聲音驀然沉冷,眼中寒芒一閃,比剃刀更銳利的光弧瞬間搓平了秘書官的神經,“讓伊維爾倫的民眾對王家有好感,對我沒好處。”
“……我明白了。”艾德娜會意,躬身行禮。
“嗯…不過,兩個百分點會不會太高了點?”羅蘭不放心地問萬一伊維爾倫在醞釀起反抗情緒之前先垮了,那他這個臉可丟大了。
艾德娜忍俊不禁“不用擔心,以伊維爾倫的城力,就算再提高四倍也撐得住,不過,你可彆因此就大手大腳哦!”
“我才不會!”羅蘭瞪她一眼。
“那就好,不然我可要你自己去財務部交涉。”艾德娜邊說邊打量對方,果見羅蘭眼底透出幾分心虛。伊維爾倫的財務部長拉斯帝涅是個對金錢支出十分敏感的男人,換句話說正是守財奴,這也是普天下所有財政官僚的通病,所以掌權者最感冒的交涉對象無非就是財務部了。
“話說回來。”羅蘭生硬地岔開話題,“椿還帶回來一個什麼情報?”艾德娜大度地沒有趁勝追擊,答道“她說,謝爾達言談間流露出對諾因城主的殺意,而且不似近日的小股活動,像是場有計劃的大規模暗殺行動。但是我覺得其中有詐,謝爾達固然近利短視,卻不是傻瓜,他若真有心除掉諾因城主,不會讓我們聽到風聲。”
“我也這麼想。”羅蘭笑道,“那麼,艾德娜,你認為謝爾達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艾德娜沉吟道“第一個可能,謝爾達手底下的人不夠,不得已向我們求助;第二,他對暗殺行動有十足的把握,得意之下露了口風;第三,事後殺人滅口……”說到這兒,她陡然瞪大眼。
羅蘭輕笑出聲,笑聲充滿發自心底的愉悅之情。
“啊,看來,我們的宰相大人腦袋也不全是豆腐渣,還有幾分做大事的狠勁。”
“開什麼玩笑!你還笑得出來!”紅發副官暴吼,震得金發青年耳膜嗡嗡作響,“那老混蛋,竟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畜牲!活的不耐煩了!我這就出動暗影十三眾,把他的狗頭擰下來……”
“慢慢。”羅蘭探身拽住她衣角,拖了回來,“我可不同意你這麼做哦。”艾德娜急得滿頭大汗“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他要暗殺你耶!!”
“我又不是從沒被人盯過哨的小菜鳥,執政伊維爾倫這十年,曾經想取我項上人頭的刺客早就超過百位數了,有啥好緊張的?”羅蘭一副“過來人”老神在在的模樣。
“可是……”
“放心,憑謝爾達那種貨色哪能殺的了我,我比較感興趣的是德修普的想法。”羅蘭靠回椅背,十指習慣性地交握胸前,笑容可掬,“你認為德修普會看不透謝爾達的打算?”
艾德娜冷靜下來,眨眨眼“你的意思是…這是個陷井?”羅蘭抿唇不語,片刻,道“叫西路法進來。”艾德娜愣了愣,依令退出房間,不一會兒帶進一個身穿伊維爾倫青色文官服的男子。他是隸屬文檔部的一等書記,羅蘭的近侍之一,也是宰相沙克基謝爾達派來監視東城城主的間諜。可惜這個身份在他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就被羅蘭識破了,聰明的間諜當場選擇人生的新方向,從此每當他要回覆他的原主人時,就拿著白紙跑來問羅蘭[大人,這個字我不會寫,請教教我。],然後照章記錄。
從原間諜口中得知卡薩蘭城主將於三日後和宮廷術士長一起前往下界尋訪一不明人士的情報後,羅蘭揮揮手,道“辛苦了。”讓艾德娜送走客人。西路法顯然料到主君會傳喚自己,才會在下班時間還穿著公服。
門一合上,艾德娜就忙不迭地轉過頭道“大人,看來這次謝爾達真的中了諾因城主的計了,我們不能攪進去!”羅蘭一笑“我的看法和你有點不同,德修普的確是看穿了謝爾達的企圖,而反過來設計他,準備將他的陰謀暴露在大眾麵前,這也是解決謝爾達最有效的法子,但我認為西路法剛剛說的也並非煙幕。”
“什麼!你的意思是諾因城主真的想出趟遠門,而不是純粹拿自己當誘餌嗎?那他會去找誰?又是什麼人需要堂堂卡薩蘭城主親自跑一趟?”
“隻需把迷霧森林和斯帕斯港兩件事擺在一起看,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艾德娜全身一震“對了!他想找能打破迷霧森林結界的術士!”
“沒錯,現在關鍵是,謝爾達探得的地址八成是假的,打破迷霧森林結界這件事的優先順序怎麼說也該在解決謝爾達之上,雖然以德修普的為人,很可能想兩件事一塊兒完成,但他身邊都是群精細人,恐怕不會讓他這麼乾。可惜啊,我很想利用這個大好機會除掉他,就不知三天的時間夠不夠調查清楚。”羅蘭跳躍的言辭間閃爍著思慮和陰謀的火花。
“跟蹤呢?”艾德娜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羅蘭淡淡一笑“嗯,是個好主意,隻是我目前還沒網羅到能夠跟蹤德修普和凱曼一段長路而不被發現的人才——沒必要臉紅,艾德娜,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可是臉紅是沒辦法控製的吧!”
“這倒是。”年輕的城主一臉認真地回應,逗笑了生氣的副官,這時,響起輕輕的敲門聲。艾德娜以警戒的姿勢上前開門,在看清來人的刹那解除。
“艾露貝爾!”
看到好友在主君房裡,魔導團團長沒感到絲毫詫異,笑著打了聲招呼。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敵哦。”艾德娜愛憐地摸摸水族少女水藍色的秀發,用另一隻手的大拇指比比後頭,“我可是因為不得已,才站在這兒的。”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羅蘭心道。
“嗯…我找羅蘭商量點事。”艾露貝爾以一貫溫文的語氣道。羅蘭頜首“進來吧。艾德娜,關上門,給她泡壺茶,順便幫我的加滿。”他指指空了好久的茶杯,不禁懷念起離開沒多久的大神官,換作他,彆說添茶了,像夜宵茶點這種細微小事肯定也料理得妥妥當當。當看到艾德娜看也不看地從他的空杯前走過,將一壺熱騰騰的麥茶和一盤羊羹放在客人麵前時,他更是苦笑。
“艾德娜!”艾露貝爾也看出她故意的行為,拉拉她衣袖。秘書官這才慢條斯理地幫主君汲滿茶。
“謝謝。”羅蘭很有風度地道。俗話說好男不跟女鬥,頂多回頭在某人床上放她最討厭的蚯蚓蟑螂,聊作小懲——看!他多大方!
“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喝了口參茶潤喉,羅蘭和氣地問道。
艾露貝爾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道“是這樣的,有關[魔核光炮]的研究,我們已大致完成了組裝工作,現在隻差材料這個瓶頸。”
“材料?”羅蘭和艾德娜異口同聲。
“是的。我們嘗試了各式各樣的素材製作魔核光炮的發動源,即[核裝置],像烏礦、黑水晶、赤鐵、青晶石等等,卻沒有一項成功。缺少藍本也是一個原因,使我們走了許多彎路,但總算,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勉強研製出一塊可以發射一公裡的青晶石核心。但是青晶石的質地實在太硬,製作成本極高,而且性狀很不穩定,出意外的機率很高,所以我認為最好不要用它做核裝置。”艾露貝爾滔滔不絕地彙報,一連串專業術語聽得艾德娜頭兩個大,羅蘭卻一下就抓住了對方話裡的重點“你應該想出解決的方法了吧,艾露貝爾?”
魔導團團長點頭“是青晶石給我的靈感。魔核光炮的發射原理原來是種變相的魔法,正如兩種相克的法術衝撞在一起有兩種後果,一融合;二爆炸,釋放出遠超過原本法術等級的能量。魔核就是第二條原理的應用,所以隻有單一放能的素材能成為核裝置,而且最好釋能點高,威力就大。大家討論的結果,認為最適合的礦物是[真紅火焰]。”
“真紅火焰……原來如此。”
羅蘭立刻明白了部下為何深夜跑來請示自己,“記的那是紅石山脈——矮人之鄉才出產的傳說之礦物吧?”艾露貝爾垂下頭“是的,這就是問題了。紅石山脈是卡薩蘭的領土;而且真紅火焰消失已近千年,隻在幾本文獻上有介紹,也不知道那兒還有沒有,但是身為一名研究人員,隻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
“說的好。”羅蘭笑道,沉思半晌,他撚指彈出一記清亮的聲響,“艾德娜,椿現在哪裡?”聽得昏昏欲睡的秘書官嚇了大跳,愣了會兒才答道“哦,她被拉克西絲元帥發現,已逃離卡薩蘭上界了。”
“拉克西絲嗎…那個女人是不太好對付。”羅蘭腦中清晰浮現黑發元帥嬌豔的臉龐,頓了頓,道,“也罷,正好,叫她去紅石山脈探一探。”
“萬一她被矮人逮住怎麼辦?”
“椿又不是你。”
“你說什麼!?”艾德娜的紅眸冒出熊熊怒焰,驚覺失言的羅蘭急忙改口“不,我的意思是,你和椿擅長的領域不同,她比較適合偷偷摸摸隱藏形跡的工作,而我們英武豪邁的艾德娜軍團長,是天生站在陽光下,指揮千軍萬馬掃蕩敵寇的人物——你們當然不一樣了。”
轉的真快!秘書官雙手插腰,沒氣可出地輕哼。魔導團團長掩嘴直笑。
“真紅火焰的事就交給椿辦,一確定有,我就想法子把矮人趕走,將紅石山脈納為伊維爾倫的礦山。”
金發青年用宛如閒話家常的語氣緩緩道,自然的態度不含一絲虛張聲勢的味道,此刻他身上散發的,是一股很奇妙,不張揚,讓人全心依賴的霸氣,這個氣勢正是艾德娜等老部屬最為熟悉、最為心醉的羅蘭的獨特魅力。艾露貝爾心悅誠服地應道“遵命。”
羅蘭柔聲道“沒有其它事的話,就下去休息吧,天也很晚了。”
“既然如此,茶具就交給你收拾了——走,艾露貝爾,我們去睡覺。”
“哎!喂喂……”羅蘭瞪大眼太得寸進尺了!!
“怎麼?還有事嗎?”艾德娜轉過頭,臉上清清楚楚寫了一行大字“要女士服務的男人是人渣中的人渣,敗類中的敗類”。
“……沒有,隻是請你們慢走。”
“嗬嗬,不用客氣啦,你也早些睡吧。”艾德娜俏皮一笑,揮揮手,拉著艾露貝爾走出房間。看到她的笑容,羅蘭實在是氣不起來,唯有苦笑兩聲。
罷了,現在的我,也隻剩這麼點人性讓他們幾個保存了。
合眼倒向柔軟的靠墊,羅蘭輕籲了口氣,神情慢慢沉寂下來,正覺得有些困時,他感到室內的空氣動了一下,宛如微風輕觸葉尖般細微的變化,連暖爐裡的火苗也沒受到影響,但是,羅蘭就是感覺到了。
“楠,怎麼回事?我讓你去監視博爾蓋德的。”
緩步走近的灰袍男子心下駭異,主君查覺他的氣息他不奇怪,但光從腳步聲就判斷出來人,這份修為實在罕見。楠突然回憶起銀發青年的身影,不知為何,將他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抱歉,因為出現一個值得注意的人物,打亂了我等的計劃,屬下認為有必要親自向大人說明,所以把任務交給楓了。”
“嗯。”羅蘭用一個單字催促。楠立刻切入正題,從他和同伴遵照羅蘭的指示,驅使雙頭哭蟲絆住哈梅爾商會長講到行動失敗,博爾蓋德於期限內到達雷南郡,與西城城主貝姆特瓦托魯帝碰麵並簽訂礦山采掘協議為止。其中,他著重描述了雙頭哭蟲一役,以及讓羅蘭的計劃功敗垂成的罪魁禍首的本領樣貌。
羅蘭陡然睜眼,表情平靜依舊,楠卻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前所未見的狂濤駭浪,一股淩厲逼人的氣勢從金發青年身上洶湧而出,令密探全身劇震,不由得倒退數步。
“此話當真?”羅蘭沉聲道,竭力想使激動的心情平複,卻徒勞無功。
“句句屬實。”雖然不明白主君為何有此一問,楠還是恭敬回答。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羅蘭心中不斷回蕩著這句話,思緒亂成一團他明明答應過我……
一雙仿佛倒映著初夏萬綠的眸子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裡,耳邊似乎也響起那懷念的,猶如豎琴的旋律般優美動聽的清朗嗓音[我答應你,絕不……]
等一下!羅蘭一顫,眼神刹時恢複清明“對了,是他的分身。”
“什麼?”羅蘭的聲音幾不可聞,楠豎起耳朵還是聽不清楚。
“沒什麼。”由衷的笑意爬上青年的嘴角,看的出他心情極好,剛剛激烈的情緒波動好像一場夢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楠,你給我帶回一個好消息。”
不止找到了“他”,兩個滿願師的的下落也一並水落石出。之前我怎麼會沒想到呢?這個世上有能力當著五大城的麵搶人的隻有“他”一個啊。
真是一石二鳥……不,也許是一舉三得——德修普要找的人,我終於確定了。
“楠,彆去招惹那個神官,這是我的命令,不得有誤。”
“呃…是。”儘管不解,但不質疑指示是密探的本份,楠愣了一下便躬身領命。
“但是他幾個弟子,務必嚴密監視,一有風吹草動就向我報告。”
羅蘭語聲輕緩,唇畔蕩漾的笑意也像和風般讓人舒適沉醉,然而他的雙眼不帶一絲一毫的暖意,仿佛凍池的水麵般清冷徹骨,優雅的笑語間,殺機暗藏。
“還有,召集暗影十三眾,我要解決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