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罪與罰_滿願石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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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罪與罰(1 / 2)

滿願石!

確定隱捷敏亞軍真的退兵後,諾因才跳下馬,攜同兩個心腹走向兩軍交戰的小山丘。梅蓮可也在四璧之一的芙瑞爾的扶持下,迎上前來。

“諾因城主,對你的及時援助,梅迪上下同感大恩。”

經過一夜的惡戰,又被迫簽訂了不平等條約,梅蓮可已是心力交瘁,怎麼也無法掩飾露骨的疲憊,但她還是強打精神,竭力展現出符合一城之主的昂然氣魄,不卑不亢地表示謝意。

諾因卻對她的自虐感到不可思議和難以理解,皺眉道“梅蓮可城主不必客氣,我們本來就是多年的老戰友。你看起來也很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善後交給我的人來處理。”說著揮手叫出幾個衛兵,將想要推辭卻無力反抗的兩人半押半扶地帶了下去。不等諾因再有什麼動作,軍務長雷瑟克尤耶就機警地出列,留下部份人在主君身邊,帶領剩下的人朝屍橫遍野的河畔走去。

“諾因哥哥,我們要做什麼呢?”露蒂絲注視和南城將領凱伊一起指揮部屬整理戰場的兄長,詢問身旁的黑發青年。諾因不答反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睡覺…不,洗澡!這幾天儘是趕路,可把我累壞了!”少女嘟起嘴抱怨。聽見這麼嬌縱的話,附近的士兵,包括宮廷術士長在內,都暗暗搖頭。諾因的回應卻令他們差點跌下馬來“嗯,我也是,走吧,去睡覺。”

“人家想先洗澡啦!”

諾因驅策座騎前進,頭也不回地道“那邊不是有條河?”露蒂絲哇哇大叫“拜托!河裡都是血,還有那麼多屍體,叫我怎麼洗!還有,難道要我光天化日……”

“殿下!”

吉西安第一個反應過來,策馬追上主君,還沒等他開口數落,諾因就回過頭發號施令“你和你的術士團治療傷兵,火化死者。彆忘了把那十一個老妖婦揪出來,可以省很多力氣。”

“殿……”

“還有,叫兩個人死守住我帳篷,不管有什麼緊急軍情,一律回絕!如有違者,以叛國罪絞首!”

“……是。”年輕的術士長認命地答應,因為他看見主子兩眼射出嗜血的紅光,這是他情緒失控的前兆,再不乖乖聽命,難保他也不會被“喀嚓”。

目送黑發青年的背影,吉西安搖頭歎息“也許是考慮跳槽的時候了,這份薪水實在不好拿啊……”

半天後,處理完後事的兩人來到卡薩蘭城主的帳前,守帳士兵正要說出帳篷主人那個可怕的禦令,裡頭卻傳出清朗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守衛鬆了口氣,忙掀開布簾,讓兩人彎腰入內。

諾因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後,悠閒地啜飲熱茶,因為睡飽而顯得神清氣爽,和滿身血汙的兩人呈現鮮明對比。凱伊卻沒有生氣。一來早就習慣了諾因的任性;二來他是所有幸存的南城士兵的大恩人,怎麼也不能對他無禮。

“坐。”簡單的一字,卻是諾因最高的待客禮儀。雷瑟克和凱伊於是拉過帳內僅剩的兩張椅子,相繼坐下。諾因注視後者,問道“卡特呢?怎麼不見他人,陣亡了?”

凱伊的表情極為苦澀“沒有,但也好不到哪去,他失去了一條左臂。雖然經過高階祭司們處理,性命是保住了,可是他以後也沒辦法再使用他那把雙手大劍了。”言下之意是這位同僚作為戰士的人生是徹底完結了。

“哦。”諾因藍紫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惋惜,他一向認為卡特是四璧裡最有能力的一位,他這一垮,無疑令梅迪軍雪上加霜,連帶他也遭殃。

“是誰砍的?”

“除了那票狗強盜的頭兒,還有誰!”凱伊衝口道,發覺失態,忙垂下頭,“抱歉,失禮了。”諾因還沒答話,帳外傳來熟悉的女性嗓音“諾因城主,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

話音剛落,南城城主梅蓮可迪休拜卡就掀簾走進。經過睡眠,她臉上的疲意消褪不少,眉間卻盤踞著驅之不散的陰雲。她卸下了破碎的戰袍,換上一件新的薄甲,看上去精神很多,淩亂的紅發也整理妥當,重新盤起。一見她進帳,雷瑟克和凱伊不約而同地站起,讓出自己的位子。

梅蓮可理所當然坐在部下的座位上,擺擺手“凱伊,辛苦你了,快下去休息吧,順便去芙瑞爾那兒舀碗熱湯。”

“是。”凱伊朝主君和諾因各行一禮,退了出去。諾因迫不及待地道“梅蓮可城主,你來得正好,我有一大堆事要很你商量。”

“我也是,不過你先問吧。”

“你們還剩多少兵力?”諾因也不客氣,單刀直入。梅蓮可不以為意,淡淡一笑“這個問題,還是由雷瑟克軍務長來回答吧,我一醒來就過來這裡,剛剛也忘記為凱伊。”

雷瑟克沒有主君那麼厚臉皮,頗為尷尬地道“加上重傷的士兵……還剩大概一半多。”儘管早有心理準備,梅蓮可還是露出壓抑不住的苦澀之情,無意識地握緊放在膝上的雙手,力道之大令指節泛白。諾因也深深皺眉,差點發出咋舌聲。

“梅蓮可城主,恕我直言,以你們目前的兵力,是絕無可能擋住敵人的。”

“我明白,所以,我打算率領大家退到威斯萊嶺以東。”梅蓮可終究是一城之主,幾個喘息就恢複鎮定,以凜然的口吻道,“希望諾因城主路上能夠掩護。”她實在不想求助於人,但情勢不容她堅守矜持。

諾因懶懶地道“這是當然的,而且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願聞其詳。”

“把凡爾加平原燒了。”

梅蓮可險些跳起來,驚駭地瞪著他。雷瑟克也一臉震驚。

“這個法子最簡單也最實用。不但讓西城的勝利化作泡影,又可以拖累其補給。我就不信貝姆特殺得了一百萬的平民。”諾因一手撐頜,態度輕鬆自在,清朗的嗓音動聽如樂音,卻讓人感到浸透骨髓的寒意,“而且,也省得你為怎麼向城民交待傷腦筋了。你可以把罪名全推給西城,偽裝成是他們的暴行,這樣一來,輿論也會站在你這邊,無論向哪一城討援軍,都輕而易舉。”

“……”梅蓮可死死盯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雷瑟克比較有經驗,先一步回過神,連連搖頭表示反對“不行,殿下!這法子太殘忍了!”

“你又來了。”諾因無奈地瞅他一眼,“收起無聊的爛好心,開動你的軍事頭腦想一想,我的方法是不是正確。而且,對那些割讓地的百姓來說,淪為侵略者隨時隨地的屠殺對象,下場就比餓死好嗎?長痛不如短痛,他們會肯的。”

“可是……”雷瑟克欲待再勸,梅蓮可已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諾因,神情堅定,一如她鏗鏘有力的語調“很抱歉,諾因城主,我不能同意這個提議。”

“哦?你是腦子否定,還是心否定?”諾因諷笑。梅蓮可毫不動搖“都有。首先,你的計策好雖好,卻不適用南城,因為我還沒招攪到能實行這樣一個計劃的部下;第二,我自己也無法讚同這種行為。那些百姓淪為敵城的奴隸,已是非常悲慘的事,如果將他們的家園也燒毀,這跟屠殺有什麼分彆!”

諾因很想問“讓他們落到這種悲慘下場的人是誰”,好容易忍住。然而梅蓮可已看出他心思,浮起由衷的苦笑。

“沒錯……造成他們今日不幸的罪魁禍首是我,所以,我更不能再加深他們的苦難!而且戰敗的責任全在於我,沒道理讓他們承受我的罪業!那種行為,是往自己的王冠抹臟的卑劣行為,我做不出來!”

諾因沒有生氣,他也知道那是卑鄙的行為,但那又如何?在他看來,梅蓮可才是被愚蠢的道德和自尊束縛住,無法做出合理的判斷。不但救不了那些民眾,也使自己陷入不利的境況。

“梅蓮可城主,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諾因耐著性子勸說。

“不用了,我已打定主意。”梅蓮可理了理披風,作勢欲走,“諾因城主,您的恩情我永遠銘記,隻是咱們意見不合,恐怕沒法談下去了。您若不介意我不識好歹,就請依照先前的約定,護送我軍退至威斯萊嶺;若您要離開,我也不挽留,告辭!”語畢,掀開帳簾,大步離去。

“隻有這種時候,才覺得她和希莉絲是母女。”諾因端起茶杯,自言自語,語氣是諷刺而非讚揚。雷瑟克皺眉道“殿下,現在和梅蓮可城主翻臉,對卡薩蘭和梅迪都是非常危險的!”諾因撇嘴“我知道!所以,剛剛我不是一直在讓她嗎!是那女人自己又蠢又拗!”

“話不能這麼說,殿下。”雷瑟克語重心長地道,“你的建議固然正確,卻難以實行。梅蓮可城主是位非常愛民又自尊心強烈的君主,你叫她怎麼做得出那種事!”

“她做不出,我來做就好了嘛!又不是要她親自點火,隻要她點個頭!”

“這跟梅蓮可城主親自點火,有何不同?”

諾因冷冷一笑“當然不同。扮白臉的是她,雙手染血的卻是我。”

“殿下……”雷瑟克垂下肩膀,深深一歎。他沒辦法指責諾因。因為他的主君雖然冷酷狠辣,做過許多殘忍的事,卻從不假手他人,都是自己獨個背負,所以,他才格外心疼。

“我明白了,殿下,但是,也請你不要責怪梅蓮可城主。身為一名主君,隻要還有一點仁慈在,都無法犧牲民眾來保全自己。你想想,換作你處在她今日的立場上,你能同意這個計劃,活活餓死自己的民眾嗎?”

“……不。”

許久,黑發青年彆過頭,吐出回應。軍務長望著他的後腦勺,綻開了然的笑容,道“殿下,你餓不餓?我去拿飯給你。”之所以這麼說,是他認為諾因彆過去的臉此刻一定是紅通通的,得給他個台階下。

“唔。”

雷瑟克立刻起身離開帳子。幾乎在同時,諾因回首注視他一閃即逝的背影,臉上卻沒有紅潮,流動的是一種極為奇異的表情。

“在重視的人麵前掩飾本性,真的是很辛苦呢。”輕歎一聲,年輕的城主垂下眼,抬手撫摸趴在桌上打盹的寵物。紫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帳中微微發光,益發顯得妖異魔魅。

終於治療完最後一名重傷患,宮廷術士長鬆了口氣,這才有空抹去額上的汗水。

“吉西安大人,喝碗熱湯,休息一下吧。”一個醫護兵遞給他一碗熱騰騰的草菇湯,語氣關懷而感激。吉西安給了她一個魅力十足的淺笑,接過道謝,眼角瞥見幾具傷重不治的女兵被放在擔架上抬出去,個個不是肚破腸流就是缺胳膊少腿。他麵不改色地把碗舉到唇邊,專注品嘗“嗯,真是好味道。”其他術士團的成員朝他投以欽佩的視線,鐵青著臉移開自己的湯碗。

這時,外頭傳來騷動聲,似乎是女性的喝罵。吉西安放下喝到一半的碗,不悅地走出去“喂,要吵到彆的地方去吵,彆打擾……”語尾嘎然而止,因為他看見一幕令他驚詫不已的景象。

一個綠衣少女被幾名女兵拖出一個大帳篷,重重摜倒在地,手裡的藥箱也掉了下來,裡麵的東西滾了一地。不等她爬起,那幾個女兵就夾頭夾腦地踢過去,嘴上也尖刻地罵道“誰要你假惺惺!有本事的話,讓死去的人複活啊!光替輕傷的人包紮算什麼!”

“……”吉西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認出那個被當作沙包踹踢的少女就是在東城城主的婚禮上有一麵之緣的南城滿願師柳軒風,而踢她的人是剛剛抬屍體出去的女兵。

“住手!”一個身穿侍女服的女孩從遠處奔近,一把扔開手裡的木盆,想要阻止眾人的暴行,卻反而被架住。她一邊掙紮一邊喊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神使!”

“呸!去他的神使!”一個女兵停下動作,怒道,“如果她真是神使,為什麼我們打輸了?在開戰前說我們穩贏的不是她嗎!那現在是怎麼回事?死去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伊莉娜無言以對。其他人受到刺激,踹得更加起勁。

“這是怎麼回事?”幾名跟著出帳的術士也傻眼了。吉西安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能再讓她們這樣下去了。”語畢,他揮了揮法杖。包圍住軒風的女兵隻覺胸口一緊,不由自主地退開幾步。定了定神,她們看清了施術者“吉西安大人,你彆插手!這件事和你無關!”

“隻要是女性的事,都與我有關。”吉西安笑嘻嘻地道,安撫地揮揮手,“我不清楚事情經過,但你們這樣也太難看了。不管怎樣,她都是你們的同胞,又比你們小,以大欺小總是不對,有什麼仇怨,等她長大再解決。”

“但是……”

“買我份麵子,各位。”青年的笑容依舊溫和,蒼藍色的眸子卻射出懾人的魄力。眾人一凜,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悻然散去。

“軒風小姐!”伊莉娜哭著撲向傷痕累累的主子,“嗚嗚……”但還沒撲到人,就給吉西安拎住“喂,你這麼撲會把她撞死的。”

“怎麼樣,沒事吧,站得起來嗎?”將另一隻手伸向少女,他用對待女性的一貫態度,作純禮貌的招呼。

軒風沒有握住他的手,獨個爬起來,搖晃著喘了會兒粗氣,用握拳的手擦拭沾滿泥土的臉蛋,轉向年輕的術士長“放開她。”

沉靜的語氣,平板的表情,仿佛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過,然而吉西安清楚地看到那雙棕黑色的眸子盛滿深刻的悲傷,心一動,他下意識地鬆開手。

“軒風小姐……”受過教訓,伊莉娜在千鈞一發之際止住撲勢,小心翼翼地扶住主子,瞥見她滿身的傷,眼淚又撲蔌蔌往下掉。軒風溫柔地撫摸她的秀發,眼睛直視麵前的青年,卻沒有流露出以往看見美男子的迷醉神情。

“我不謝你,因為你並不想幫我,隻是基於立場才出來製止。”軒風淡淡一笑,勾住侍女的肩膀,換回平常的俏皮口吻,“走吧,伊莉娜,輕點扶我。”

“嗚……軒風小姐,她們——她們太過份了!”

“行了行了,我早就有覺悟了……哎喲,你倒是輕點!”

青年低下頭,望見少女的足跡旁零星烙著淺淺的淚痕,回憶起那無聲的悲泣眼神,刹那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異樣情感掠過他心口。

吃過午飯,諾因向梅蓮可借來幾張地圖,坐在帳裡研究,思索西城的未來動向。變形的雷奇跪在他腳邊玩著一團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舊毛線。

許久,青年推開手邊一大堆東西,喚道“來人。”一名守衛應聲走進,等候指示。

“叫雷瑟克和沙裡西恩進來。”

守衛應了聲,轉身奔出。諾因剛把注意力調回桌上,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稚嫩嗓音“求求你,讓我見諾因大人!”

“喂,小丫頭,諾因殿下是什麼人,你想見就見得到的,快走快走。”

“守衛大哥,求求你,我有急事。”

“卡修,讓她進來。”諾因想起聲音的主人,揚聲下令。不一會兒,布簾掀開,走進一個身穿侍女服的少女,金褐色的娃娃頭戴著白色的蕾絲頭箍。她像一頭害羞的小鹿一樣雙手藏在裙擺裡,戰戰兢兢地站在角落,灰綠色的眸子閃著感激的光芒,彎腰朝他行禮“諾因大人。”

“半年不見了,伊莉娜,這回又有什麼事要我幫忙?”諾因輕笑,看著小侍女的眼神不若平日冰寒,流動著少見的溫暖,“是不是梅蓮可城主也給你找了個蠢貨對象,你想趁機跟你主子雙宿雙飛?”

伊莉娜滿臉通紅,連連搖頭。諾因換了個坐姿“哦,那是什麼事?”

“我,我想求你救軒風小姐。”伊莉娜顫聲道。諾因蹙眉“柳軒風?她怎麼了?”伊莉娜眼眶一紅,強忍哭意“好多人說要把她燒死,幸好吉西安大人事先把中午的事彙報給大人,她派了一隊人守在軒風小姐的帳子外麵,不然暴動的人早就衝進去把她打死了……”

諾因聽得一頭霧水,出聲喊停“等等,等等,你說的這是什麼啊!柳軒風不是你們的滿願師,怎麼還有人對她要打要燒?”

“因為她們說軒風小姐是假冒的神使。”

“哦,牛皮拆穿了啊,我早知道紙包不住火。”諾因愉快地以指背敲打扶手,“嗯,這樣一來,北東兩城的滿願師也曝光了……不,不行,如果這件事鬨大,等於當麵給他們一個巴掌,羅蘭福斯恐怕會以此為借口前來討伐……”

“諾因大人!”伊莉娜一臉受不了地喊。諾因回過神,瞅了她一眼,問道“目前有多少人主張把她燒死?”

“幾…幾乎全軍營的人。”

諾因咋舌,他並不是關心軒風的處境,而是如果把她當作假冒救世主的騙子處死,等於說其他四個來自同一世界的滿願師也是神棍,這麼一來,失去滿願師的中西兩城不會怎樣,北東兩城卻會勃然大怒,以此為莫大的羞辱。就算羅蘭和米利亞坦不想追究,迫於民眾的壓力和顏麵也必須向南城聲討,這無疑會使局麵惡化得更厲害。可是如今鬨得這麼凶,梅蓮可想息事寧人也沒辦法。

“那個女人,怎麼這麼笨!區區一個滿願師也扮不好!”想到頭痛處,諾因不禁破口大罵。

“不是的,不是軒風小姐的錯!”伊莉娜握緊拳頭,鼓起勇氣說出真相,“是城主大人!她以為這次和西城的戰鬥我們贏定了,就叫軒風小姐在大家麵前這麼說,大家才會誤會……軒風小姐一點錯也沒有!”說著,她忍不住哽咽,抬手抹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原來如此。”諾因冷冷地道,“既然是這樣,你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伊莉娜不解,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捂住嘴“你是說城主大人——”

“哼,沒錯,那個女人自命為大善人,連一般民眾都不肯舍棄,更彆提是因為她才倒黴的人了。”想起之前的事,諾因尖刻地諷刺了一句。伊莉娜完全沒在聽,心念電轉“可是,即使城主大人偷偷把軒風小姐救下來,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她勢必得把她藏在一個隱密之地,甚至可能關她一輩子!”

“哦,我倒還沒想到後麵的,伊莉娜,你還是這麼伶俐啊。”諾因讚道,絲毫沒查覺女孩說這番話的用意,直到對上一雙懇求的眸子。

“……伊莉娜,你認識我幾年了?”

小侍女困惑地眨眨眼,但還是恭敬回答“回諾因大人的話,好像是…六年?”諾因頜首“嗯,你那時還不及我的腰高,卻不像一般小鬼那麼煩,所以我對你印象很深刻,也很有好感。”小侍女陡然睜大眼,滿麵飛紅地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道“諾、諾因大人……”不解風情的青年壓根沒發現自己隨口一句話撩撥了少女的芳心,續道“所以,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

“……”小侍女垂下肩膀,神色十分沮喪,“我明白了,對不起,打擾你,諾因大人。”語畢,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聽見諾因的聲音“等柳軒風被關起來後,你就到我身邊來吧,我會跟梅蓮可城主講,你最近可以開始收拾行李。”

黑發青年問也不問當事人的意願,徑自做好安排。伊莉娜也沒有出聲反對,她知道拒絕也是沒有用的,這就是諾因史列蘭德修普——一個超級自我的男人。

第二天,也就是創世曆1037年豐之月19日,五萬多名卡薩蘭士兵在諾因的帶領下,護送南城殘軍往平原東部退去。由於傷員眾多,行軍速度十分緩慢,到了傍晚才行了十裡路。當夜,忍無可忍的卡薩蘭城主和梅迪城主大吵一架,堅持要她把不能行走的傷兵丟下,威脅利誘什麼手段都用儘了,最後還是軍務長一句[不是把她們丟下,隻是把她們裝成平民,送去附近的村鎮養傷,等傷好再讓她們沿小路跟上大隊],才搏得固執的女城主點頭。宮廷術士長見狀嘲諷道[這回你總該明白什麼叫說話的藝術了吧?]。諾因一言不發地請他吃了個爆栗,作為回答。

為了確定西城是否追來,18日下午諾因就派出手下最精銳的探子四處命令當地的居民警戒,在最段時間裡建立了一個暗哨群,俐落的手腕令梅蓮可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南城戰敗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整座平原,引起很大的騷動,但當諾因要求居民監視西城,掩護己軍撤離時,那些已淪為敵城俎肉的民眾還是默默答應,自動自發地配合,從中可看出梅蓮可是個深得人心的君主。直到此刻,諾因才稍稍改變了先前的看法,儘管他還是認為自己的建議最正確。

拋掉了負重,兩軍的腳程加快許多,不到兩天就越過凡爾加平原的另一條大河威斯萊河。諾因三天前研究過地圖,得知這裡擠滿了大大小小的濕地,是相當理想的防禦地點,可以憑借少量兵力輕鬆擋住西城的大軍,因此讓沙裡西恩帶領精兵團先回去米亞古要塞,以備西城偷襲。正如貝姆特總是評價他”凶殘卑鄙“,諾因同樣不低估這位宿敵的狡滑。

翻過威斯萊嶺後,眾人明白今夜是連日來第一個不用擔驚受怕的夜晚,最危險的時段已經過去了,於是除了巡邏的人,梅迪的士兵都早早進入夢鄉。但幾乎所有的卡薩蘭將兵都選擇了另一種放鬆方式——喝酒。本來是有不少人想去妓館,可惜梅迪城是全世界唯一沒有妓館的城市,妓男院倒是有,不過除非有不正常的性向,不然沒有人會去光顧。

[青色風鈴]是亞梅拉鎮最大最高檔的酒店,所以聚集在這裡的都是職位比較高的軍人,其中包括了外界譽為[王國雙翼]的男子。

“殿下真是沒藥救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去書店淘書,我看他乾脆和書結婚算了。”吉西安仰頭喝了口紅酒,因為找不到夜伴,他現在的心情極端惡劣,連主君也攻殲起來。

雷瑟克白了他一眼“你也是,這種時候還有閒情勾三搭四,活該碰壁!”這句話觸到了對方心裡的痛,吉西安忍不住大大歎了口氣“唉,為什麼南城的女性都這麼保守呢?這樣無趣地活著有什麼意思!”

“胡說八道。好女人就該潔身自好。”

“難道我以前交往的全是壞女人?”

“不是壞女人,是被你這無恥之徒欺騙的可憐人。”

吉西安不悅地瞪著對方,反將一軍“我又不是你,心裡的聖殿住了一位美女,可以無視身體的自然需求。”雷瑟克差點捏不住手裡的杯子,臉漲得通紅,嘴巴一張一合,正想說什麼,吉西安一口打斷“彆白費力氣了!咱們都認識幾年了,你以為可以瞞過我!”

“……千萬不要告訴殿下。”

“哼哼。”吉西安雙手環胸,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雷瑟克會意“多少?”

“看在咱們的交情份上,我給你打九折。”財務部長比出三個指頭,“這個數。”軍務長不抱希望地問道“三十?”

“想得美!三萬!”

“三萬!你吸血鬼啊!”雷瑟克狂喊。吉西安不在意地道“不給拉倒。”雷瑟克垂下肩膀“好,我給,但你也要遵守諾言。”

“廢話。”吉西安瞄了眼哀聲歎氣的好友,斂去嬉笑,換上關懷的神情,“喂,你打算怎麼辦?”雷瑟克不解“什麼怎麼辦?”吉西安皺眉“彆裝傻,我不信你從沒想過告白。難道你真想一輩子隱藏這份心意,隻要遠遠看著她,守著她就滿足了?”

雷瑟克沉默片刻,露出寧和的笑容“沒錯,隻要能夠永遠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我以前以為你隻是情癡,原來你已經修煉成情聖了。”

“少囉唆,我不來管你,你也彆來乾涉我的生活方式。”雷瑟克知道向這個花心的友人解釋也是白搭,乾脆早點打住,不想對方一臉詭異地看了他半晌,吐出一個令他噴酒的問題“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

“你乾嘛?”吉西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先是跑到店外仰頭看天,再奔回來抓起自己的酒杯上下檢查,“你吃錯藥啦!”

“你才吃錯藥!”雷瑟克丟下酒杯,“奇怪,外麵也沒有下紅雨,對了!”他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頭,吉西安一臉憮然地拍開“隻不過隨口問你個問題,也值得這麼大驚小怪。”雷瑟克咋舌“廢話!竟然能從某個沒血沒淚沒心沒肝的吸血鬼口中聽見那樣一個問題,這不值得大驚小怪還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我隻不過隨口問問你!”吉西安受不了地喊,瞥見店裡的其他人射來好奇的視線,忙肅容正坐。

雷瑟克狐疑地盯著他“真的?”吉西安彆開眼“不信就算了!”

“彆這樣。”雷瑟克坐回原位,熱絡地拍打他的肩,“喜歡一個人是好事,沒必要害羞,你什麼時候也和殿下一樣憋扭了?”吉西安嗆了一記,狠狠瞪視他,心道搞了半天這家夥還是不相信!

“好好,玩笑就開到這裡。”從友人的眼神看出再玩下去會出人命,雷瑟克舉起雙臂表示投降,笑道,“不過,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定定心心喜歡上一個人。”這也是為了他思慕之人的廣大同胞著想。

吉西安不以為然地喝了口酒“然後像你一樣進不得退不得?才不要!”雷瑟克搖頭歎息,明白勸說無用,但他也不著急,身為過來人的他再清楚不過當一個人緣份來了時,你再怎麼躲也沒用,吉西安不過是緣份還沒到罷了。

“要不要再來瓶紅酒?”

“不用,已經十二點了,再不去接殿下他明天早上會爬不起來。”

吉西安無奈地瞅著對方“你乾脆把他套上奶嘴,用育嬰車推著走算了,雷瑟克。”但是數落完,他也掏出錢包,準備付帳,拉開袋口的瞬間,他怔了怔。

“怎麼了?”軍務長查覺他的異樣,關懷地問,隨即反應過來,“如果又想用錢被人扒了這種謊話騙我代付,休想!”財務部長瞪了他一眼“既然今天我已經向你要了三萬塊,就不會再榨騙,這點原則我還是有的!”

“真是太感謝了!那你乾嘛對著錢包發愣?”

“因為錢多了。”

“啥!?”雷瑟克目瞪口呆。吉西安翻動錢包“沒錯,多了五枚銀幣。”雷瑟克知道這個友人絕不會把錢數錯,略一思忖,有了答案“是你的仰慕者乾的吧。能偷到你視之如命的錢包,一定是位身手高明的女盜賊。”唉,又一隻不幸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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