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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與臣(2 / 2)

她已逝的丈夫。

卡特無論是性格還是為人都和那個人極為相似。一樣的木訥,一樣的堅忍,一樣的……含蓄溫柔。梅蓮可尤記得那個男子總是深情凝視她的眼神;默默付出關懷的模樣;還有他每夜每夜,從隔壁房走來,為她掖好被子的那雙溫暖的手。

是的,他們沒有同房,除了新婚那夜,因為她喝醉了,把他當作另一個男人。

她其實真的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沒有一個女人能在這樣的感情麵前無動於衷,隻是她沒說,自始至終沒有。

因為她不想被他看作水性楊花的女人,而且她也確實沒有對米利亞坦完全忘情,這樣不貞又善變的自己,怎有資格回應、接受他的愛?光是內心的貪婪,他不求回報無休無止的付出就夠讓她自厭羞愧了!

羞愧到不敢麵對他,讓希莉絲誤會她母親厭惡她父親到連看他一眼也惡心。隻有梅蓮可自己知道,她是多麼渴望回頭撲進那個人懷中,將真正的心意傾吐而出。

他病逝前第一次牽起她的手,微笑著說你真是太倔了。希莉絲以為她寬容深情的父親終於忍不住在臨死前抱怨了一句,但她知道不是。那個男人看到了她無法吐露的愛意和掙紮,還有她的自卑。他笑她的倔歎她的傻憐她的苦,他愛她了解她包容她。

在他合眼的那刻她知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她哭不出來。流產那夜她哭了;米利亞坦結婚那天她哭了;就他死的那時,她沒哭。

她不怪女兒不原諒她,她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南城城主從回憶中醒來,沉沉歎息。三名將軍屏息注視她,對她剛才的異樣既不解又擔心。對上其中一人清澈如水的目光,她堅定地吐出一句“等到秋收後。”

梅蓮可明白這是感情用事,但她克製不住。她欠那個人太多太多,也沒有機會向他償還,所以至少,她想滿足和他很像的卡特的心願。

當天下午,梅迪城內定繼承人,祭司長蕾雪依娃隻身來到洛桑,向梅蓮可彙報有人散播謠言,重抬失蹤滿願師神使的身份,使得民心惶惶。聞言,梅蓮可的表情極為苦澀,因為她知道這不是謠言,而是貨真價實的真相。

“你認為是哪城的間諜?”梅蓮可鎮定心緒,以平靜的口吻道。

“稟大人,屬下猜測不是東城就是西城。”與之相比,蕾雪的神態和語氣都彌漫著焦躁。梅蓮可敏銳地注意到,恍然大悟,體諒地揮揮手“下去吧。”她早該想到的,這個部下放下公務趕來此地的真正目的。

“大人……”蕾雪臉一紅,恭身道,“對不起。”語畢,匆匆退出房間。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目送她的背影,梅蓮可滿懷歉疚地歎了口氣。

“卡特!”

剛走出臨時城主府,蕾雪就看到倚著門前一棵大槐樹的僚友。後者一臉詫異,顯然沒料到她這麼快就出來。

“好久不見。”青年將軍綻開略帶靦腆的笑容,挺身打招呼,態度一如往日。

蕾雪盯著他的左袖,被麵紗遮住的臉看不出情緒。

“你的手……”

“呃,嗯,沒事,諾因城主幫我的劍施了魔法,今後還是可以用,隻是有點不習慣。”卡特被她瞧得很不自在,無波無痕的心湖像投進一顆小石子般泛起難過的瀲漪。他知道蕾雪並沒有看不起他,但他自己無法不在意。本來他和這個人在外表和內涵的差距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現在更是不能比,連這樣和她麵對麵講幾句話也覺得不夠格。

“那個。”他垂下頭,囁嚅道,“你上次布置給我的作業,我做完了,我去拿給你。”話音未落,他驚訝地望見視野中多出一雙套著鹿皮短靴的纖足,接著,左肩傳來暖暖的感覺。他急忙抬頭,看見對方正將手按放在他的傷口上。

“疼嗎?”雪白的麵紗下傳出壓抑的溫柔嗓音。

“不疼…早就不疼了。”

“哦。”

卡特認為有必要說些什麼“那個,蕾雪,謝謝你,我真的沒事,軍人受傷或死掉是很平常的事,所以……”

“那就不要當軍人了!”蕾雪突然大吼,駭呆了他“呃!?”

“我說不要當軍人!”祭司長豁出去了,“那就不會受傷!也不會死了!”卡特沉默半晌,道“可是除了當軍人,我不知道其他的生活方式。”

“……”

“而且,我必須報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可是我——”不想你受傷!更不想你死啊!蕾雪在心裡呐喊。

“放心吧,蕾雪,我會好好保重,儘量不再受傷。”仿佛聽見她的心聲,卡特認真保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語氣就像個內疚讓師長傷心難過的孩子。

蕾雪眼神一黯,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執起他的手,低頭一吻。

“蕾雪……”卡特端正卻不出色的臉龐浮起酡紅的顏色,想抽手又不敢。

“沒關係,頂多再十年。”蕾雪自言自語,“等我繼位後,你想逃也逃不了。”卡特沒聽清,反問道“什麼?”

“沒什麼。”

未來的南城城主合上眼,淺淺一笑。

創世曆1037年秋之月17日,總共三百數紅龍騎士到達凡爾加平原,也不知會東道主,就徑自殺向駐紮在最前線的兩支隱捷敏亞軍的大隊。毫無防備的後者連點像樣的抵抗也沒來得及擺出,就在頃刻間全軍覆沒。期間道格拉斯殘忍地命令下屬驅使座騎把西城士兵叼起來飛到半空,再扔下地;或者直接用爪子和牙齒撕得粉碎,野蠻凶殘的手段令旁觀的南城百姓不寒而栗、不忍卒睹,但他們還是對前來“拯救”的援軍表示誠摯的歡迎,可是不到一天,歡呼聲就變成哀嚎了。

借徹底清空敵人為名,紅龍騎士團在兩天裡襲卷了半個平原,呼嘯的龍翅掀飛了眾多民居的屋頂;巨大的龍軀踏平了數以百計的農田;大張的龍嘴吞沒了無數即將收成的莊稼,造成的損失遠非侵略者可比。但最讓人無法忍受的還不是這些,是龍騎士們漫不經心到幾近故意的行為,比如不小心踏錯人,不小心咬錯人,不小心扔錯人,更彆提有多少南城百姓被從天而降的房頂壓成肉餅,莫名其妙地歸了西。這支殺戮軍團每到一處,就掀起一波血雨,喪命者還多數是梅迪一方。

幸好,在民怨沸騰至群情激憤前,另一支有德行的龍騎士團及時趕到喝止同僚的暴行,但道格拉斯不打算就此終止正在興頭上的享樂,向巴曼出示換將令,叫他立刻閉嘴滾回上界去。青龍騎士無法,隻好搬師回朝,期待南城城主儘快將災情通知主君,讓他收回成命。他剛走,紅著眼睛咬著牙齒的梅迪急使就捏著北城城主的手諭快馬趕到,目送他們高飛的身影跳腳。

“伊莉娜小姐!”

聽見背後響起的呼喚,打扮成神殿雜傭的西城間諜停下掃地的手轉過身,看清來人,愣了愣“啊,你是克勞德的部下吧?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大事不好了……”使者一言未畢,被一聲清亮的啼鳴打斷。伊莉娜舉起隻手“野冰優先。”

使者強抑焦火,閉上嘴巴。他和上司都不知道這個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女孩和主君有何關係,但貝姆特千叮萬囑要唯她之命是從,他們隻得照辦,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月影傭兵團上下都對這位神秘少女佩服得無體投地,因為她麾下的間諜網比他們還精乾完善,無怪主君看重——秘密武器嘛!

取下綁在蒼鷹腳上的紙條展開一看,伊莉娜登時漾起開心的笑靨,信上隻有短短四字,傳遞的溫暖卻足以填滿她的心。

生日快樂。

好弟弟!伊莉娜親了信紙一下,愛惜地收進胸前的口袋,解開另一隻包裹讓野冰飛走,一邊拆封一邊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遵重同行的權力,日前她把凡爾加平原的事務都移交給三名傭兵團長,專心於南城內部的情報作業,因此對發生在占領地的變故一無所知。

“是!”使者應了聲,開始彙報,“紅龍騎士團奉北城城主之命替換青龍騎士團,於前日到達威斯萊嶺上空,沒有修整就展開突襲,目前已推進至中線。”

伊莉娜的動作靜止了“傷亡如何?”

“血徽損傷最大,十分之三;我們和逆十字還好,隻傷了一成。現在除了夏亞大人的直屬部隊,剩下的都撤退至後線了。”

“很好,動作很快。”伊莉娜鬆了口長氣,灰綠色的眸子浮起憤怒的寒光,語氣也沉冷下來,“好個道格拉斯,竟敢壞我們的好事。農作物的損失一定相當嚴重吧?”

使者默認。

少女沉吟片刻,打了個響指“叫夏亞撤退,米利亞坦很快就會把那頭胡作非為的凶龍拎回去,犯不著和他們拚得兩敗俱傷。”

“可是在那之前不知還會有多少田地被毀。”使者憂慮地道。

“不用擔心。”伊莉娜牽起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他們沒機會的。”

太陽高高掛在天空,沒有雲遮擋的光線分外刺眼,一絲風也沒有,南城的秋季,依然像初夏那麼炎熱。一支紅龍騎士團的十人小隊就頂著這樣的日頭低空飛過。

“報告隊長,前麵有個村莊!”一名斥侯駕著座騎飛回,興奮大喊,引起一片歡呼。

“好,帶路!”隊長喜出望外,一邊用手掌扇風一邊低咒,“真他媽熱死了!這兒的人究竟是怎麼活的?待會兒一定要喝水喝個飽!”

“再叫幾個美女幫咱們扇風!”一個隊員嚷道,餘人高聲叫好。

匆匆飛離的龍騎士們沒有查覺,一隻圓不隆東,兩側生翼的奇怪生物憑空出現,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片刻,消失了蹤影。

看清腳下的村落,隊長深深皺眉“什麼啊,這個村子已經被修理過了!”隻見村裡到處是殘亙斷壁,無頂的房屋和破碎的木屑;村外的農作物也東倒西歪,委靡不堪,顯然經曆過蹂躪。

“咦!可是……”斥侯滿臉詫異,“我剛剛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被搶先了。”

“一定是巴迪那個混蛋!可惡,這塊地方明明是咱們的地盤,他老是撈過界!”

“下次見麵扁他一頓!”

龍騎士們紛紛鼓躁,神情凶狠。他們都是血氣旺盛的年輕人,平常被關在深宮裡,除了打架沒有彆的發泄途徑,好容易得到這次外出機會,當然個個像出閘猛虎,恨不得殺個痛快,玩個儘興。而且這幫龍騎士一向眼高於頂,對最強兵種的名號充滿了優越感,在他們看來,西城的騎兵是地上爬的小螞蟻;而南城的民眾是隻能仰賴他們鼻息而活的可憐蟲,兩者都死不足惜。

隊長瞥見幾隻滿載的瓦缸,揮手道“罷了,稍後再找巴迪他們算帳,先解渴。”語畢,他高聲道“聽著!把水搬到村中央,搭個涼棚,讓大爺們休息一下,睡個午覺!漂亮的女孩全部給我站出來,不許躲!放心,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隻是叫你們幫忙扇扇扇子,服務服務罷了!”餘人轟堂大笑。

但是笑聲不一會兒就嘎然而止,因為村民們居然充耳不聞,依舊各管各做事。

“媽的,這幫蟲子膽子變大了。”隊長不怒反笑。一名火暴的龍騎士朝一個坐在家門口剝豌豆的婦女投出龍槍,餘人看出這槍去勢淩厲,絕非恫嚇,卻都不作斥責,笑嘻嘻地看著。了不起把村子裡的人全殺光,把罪名推到西城頭上。

龍槍直直刺進那婦女的胸膛,然而下一妙,異變陡生。從傷口噴出來的竟不是鮮血而是沙子,更匪夷所思的是,那婦女也像一尊沙雕般緩緩癱下去,連人帶槍化作一堆沙。

“這、這是怎麼回事!?”龍騎士們錯愕不已,。眼珠瞪得滾圓。而且怪事不是到此為止,隻聽得轟轟連聲,其他村人也化作沙雕,崩散開來,接著是房屋……整座村莊在頃刻間消失無蹤,隻剩下一泓沙池。

龍騎士們還沒從這個異變中回過神,一人發出尖銳的叫聲“盔甲……!”

盔甲風化了,就像字麵意義一樣,以飛快的速度化作粉塵消散在空氣裡,然後是包裹在盔甲裡的血肉之軀、骨胳、內臟……

驚駭的慘叫響扯雲宵。

“無人回報?”

道格拉斯垂下掬水的手,任掌間的液體回歸小溪,起身轉向身後的部屬。不遠處的小樹林裡,他的直屬親信們三三兩兩坐在樹陰下乘涼。

“是的。”部屬有點不安地道,“時間已經過了,卻連一道狼煙也沒見著。就算其他小隊玩得太瘋忘了,克裡明隊長和尼路隊長無論如何不會——”

為了最有效地掃蕩隱捷敏亞軍,說白一點是為了讓每個隊員都儘情享受,道格拉斯把隊伍拆開,分成二十五支小隊,讓每個隊長各拿一張地圖碎片去找樂子,隻留下五十個親兵在身邊。本來分散兵力是最愚蠢的行為,但任何一支龍騎士小隊都有挑戰一支普通師團的實力;而且還有最新配備的抗魔護甲,就算遇到以前最忌諱的雷係法師也不用怕,所以道格拉斯完全不為部下們擔心,報告的性質更接近炫耀戰果,可如今……

這時,左近響起驚嘩,兩人回頭一看,眼睛瞪得老大。隻見坐在樹下的龍騎士們被伸展的樹枝纏住舉起,宛如陷入蛛網的蝴蝶,一邊掙紮一邊發出窒息的喊聲。就連飛龍也一樣,堅硬如鐵的尖爪和利牙不僅無法撕裂這些扭動的樹枝,還反過來被纏得嚴嚴實實,最後完全動彈不得。整座樹林一下子變成一隻奇形怪狀的鋼鐵囚籠。

“這是……哇!”部屬還沒說完,一雙透明的臂膀從後麵摟住他的肩,將他硬生生拉進水裡。道格拉斯及時跳開沒有被抱著,然而兩隻土手伸出地麵,牢牢抓住他腳踝,緊接著是向上瘋長的藤蔓。

“喝!”銀白的鬥氣從他周身湧出,將藤蔓和土手震得稀爛,同時他看清將部下扯入水的凶手,是一個隻有雙手,通體透明的異形。

不是人魚,那不是生物,是幻術!

想通這一連串怪事的原因,道格拉斯毫不猶豫地投出背上的龍槍,附有鬥氣的槍頭直直刺向空中的某一點。大規模的幻術都是通過結界施放,所以隻要打破結界,幻術自然就會消失了。

龍槍果然撞上看不見的結界壁,激起劇烈的劈啪聲,龜裂以槍頭為中心向外擴散,眼看就要爆裂,一根燦爛華美的金線不知從何處激射而來,纏住龍槍,擲還給他。下一秒,空間破碎,無數鏡子碎片般的尖棱在漆黑的背景上無聲地飛舞;再一眨眼,景色又變了,這回他是身在一個四方形的廣大空間,數以千計大小和形狀一模一樣的鏡子密切地拚在一起,包圍住他,倒映出相同數量的影子。但吸引他視線的不是這些,而是浮坐在他麵前的嬌小身影。

那是個身穿侍女衣裳的小女孩,灰綠色的眸子蘊含著與外表不符的深刻智慧,圓圓的蘋果臉很是可愛。她懷裡抱著一隻像是布偶,長著翅膀的怪東西,正貼著她的胸口嚶嚶哭泣,背上不斷湧出綠色的濃稠液體。道格拉斯一看那傷口就確定是他捅出來的,可見這隻小怪物就是結界的本體了。

“乖乖。”少女伸手一抹,傷口就消失無形。小精獸發出感激的歡喜聲音,振翅飛到她肩頭,親熱地磨蹭她粉嫩的臉頰。少女拍拍它“去吧,繼續去耍那幫龍騎士,整死他們最好。”小精獸低叫一聲,領命飛走。

“你是誰?”

道格拉斯並不以她是幻術師而小瞧她,彆說龍將,一般龍騎士都受過嚴格的訓練,絕不會被普通的幻術所迷,能困住他們的法術絕非等閒,而且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敵人絕非一介幻術師這麼簡單,她的實力深不可測。

是血魔嗎?西城城主手下有這等實力的隻有血魔。

“我不是血魔啦。”伊莉娜笑道,不意外地收到兩道驚訝的目光,“沒錯,我能讀你的心,因為這裡是[鏡象空間],身在這個空間裡的你,所有的心事都無所循形。”說著,她皺皺鼻子,環顧群鏡“不過,你還真是個徹底的本位主義者哩,每麵鏡子映的都是自己——啊!有個女人!哦哦,還是美女!咦咦,她是——”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心神大震,鏡上的麗影正是他勢在必得,卻沒有得到的那個人。他心裡頓時升起熊熊怒焰,挺槍刺向看似毫無防備的窺視者。

鏹啷!他刺是刺中了,對方也倒地了,癱倒的身體卻碎成了晶瑩的玻璃碎片,與此同時,他身後響起悠閒的聲音“彆白費力氣了,我的本體在外頭,這是法師和戰士對局的一貫做法,不是嗎?你真沒有常識。”

傷不了本尊,道格拉斯並不氣餒——像剛才那樣破壞結界就行!他再次投出龍槍,但出乎他意料的事發生了,龍槍被彈回來,落在他腳邊。

鬥氣對魔法無效?怎麼可能!他大吃一驚。

“笨蛋,我已經說了這裡是[鏡象空間]不是[鏡象結界],在時間和空間麵前,魔法和鬥氣都是無用之物。”伊莉娜小巧的粉唇牽起嘲諷的弧度,“還有什麼技倆儘管使出來,我雖然不是喜歡折磨對手的人,但對你這種持強淩弱的敗類,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擊再打擊,把你狠狠踩在腳底踐踏。”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少冠冕堂皇了!你這個強盜頭子底下的無名小卒!”自尊嚴重受創的道格拉斯咆哮,生平頭一次,他嘗到被人捏在手心的滋味,而以往,都是他站在支配者立場,儘情折磨已無反抗能力的對手。

伊莉娜笑嘻嘻地不以為意“馬上就要死在我這‘無名小卒’手上的你,可更加不光彩。”

“閉嘴!”再也無法忍受的龍將顧擲一注地朝她衝去。

“已經把技倆都抖光了嗎?那麼——”伊莉娜一彈指,四麵的鏡子就射出無數金色絲線,看似華麗脆弱卻在瞬間緊緊捆住道格拉斯高大魁梧的身軀。他稍加掙紮,大量的鮮血就自勒處標出。

“永彆了。”伊莉娜淡淡地道,抓住左近一根金線,足以削金斷玉的絲線卻沒有對她白嫩的柔夷造成任何傷害。然而,就在她準備扯線的刹那,一股毫無預兆的冰寒之風襲卷了這座封閉的異空間,隨著清脆的劈啪聲毫不間斷地響起,所有的鏡子爆裂開來,金線全斷,道格拉斯的身體重重掉落回地。

空間壁被打破了!!伊莉娜驚愕萬分,在她記憶裡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

“帕西斯!”

不!不對!他不會離開迷霧森林!對了,還有一個人“羅蘭!”

金發青年的身影應聲浮現,看清少女,一抹玩味的笑意緩緩綻放。

“你縮水縮了好多啊,師姐。”

“你倒是出落得愈來愈標致了。”伊莉娜回他一個甜甜的笑容,一副比誰笑得更假仙的架勢。

“說什麼呢,你早就見過我了,還將我騙得好苦。”羅蘭彈了個響指,倒臥在他腳旁的紅龍騎士就浮了起來,“做為賠禮,這個人我帶走了。”

“喂!是你自己沒認出來,怎能怪我!”

“那就做為給久未謀麵的師弟的土產,送我吧。”

伊莉娜奇道“你要這種破爛乾嘛?”

“當然是因為有利用價值。”羅蘭乾脆地給出模糊的答案,隱去身形,同時消失的還有道格拉斯。

伊莉娜沒有追上去,她知道剛才那個是羅蘭的投影,真正的他在伊維爾倫;而且她也不是非置道格拉斯於死地不可,反正他受了那樣重的傷,在被北城城主拎回去前是彆想醒過來了,南城的白魔法師才不會幫他療傷。她琢磨不透的是羅蘭的打算——為什麼他不惜花費諾大力氣救一個於公於私都和他敵對的人呢?他應該知道道格拉斯是他的綠帽子啊!

“真搞不懂。”

東城伊維爾倫下界首府坎塔薩。

深夜,滿願師蘭冰宿終於完成當天的學習計劃,合上魔法書準備睡覺,這時,她聽見細小的異響,辯明方位後,她一把撈起霜慟拉開虛掩的窗戶,對上一張意料之外的臉“你……!”

“噓、噓。”東城城主一指比在唇前,做出噤聲的手勢,揮動另一隻手示意她出來。

冰宿俐落地翻出窗子,跟著他跑出一段距離,才小聲道“乾嘛?”

“帶你去個好地方。”羅蘭神秘一笑,環住她肩膀,“走吧,快去快回,免得被艾德娜發現。”

幾分鐘後——

“你說的好地方,就是廚房?”冰宿盯著一棟單層建築。

“彆忙失望,進來。”羅蘭跳上石階,推開大門,一陣沁人心肺的食物香氣撲麵而來,冰宿恍然大悟“原來是請吃夜宵,早說嘛。”

“是我做的喲!”

“啊!?”

少女傻在門口,被滿臉急切的青年從後麵推進去,按坐在椅上。

“快快,嘗嘗看。”羅蘭坐在她對麵,一迭聲催促。冰宿半失神地拿起筷子,隨便夾了點菜塞進嘴裡。幾乎在她合嘴的刹那,羅蘭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好吃嗎?好吃嗎?”

“……好。”

好吃到唯有一個“好”字能形容,冰宿叼著竹筷愣了會兒,無意識地試吃其他菜肴,還越來越欲罷不能。

羅蘭幸福地瞧著她捧場的舉動。

半晌,茶發少女才回過神,驚訝地看向對座,頓時心跳加速,青年此刻的笑容是她前所未見的清朗,毫無陰影和雜質,甚至帶著幾分稚氣,傳遞出滿滿的喜悅和毫無保留的愛意。

“嘿嘿,我的手藝不錯吧?你不知道,為了做這桌菜,我費了多少功夫!既要偷偷練習,又要找借口支開廚子,還得小心不讓他們發現食材少了,賊都沒我辛苦!”羅蘭也夾起一塊魚肉塞進嘴裡,皺起眉頭,“……還是退步了,畢竟十年沒碰餐具,隻靠幾天臨時抱佛腳還是不行。”

這叫退步?那他以前的水平也太駭人了。

“你為什麼突然做飯給我吃?”冰宿不解地問道。羅蘭不好意思地彆開眼“是我家鄉的風俗,對喜歡的人告白後,就要親手做頓大餐給她吃。”其實這是流浪藝人的習俗,而且真正的含意是讓所愛的人吃下自己精心整治的菜肴,代表接受他的心意,兩人正式締結夫妻關係,因為貧窮的流浪者們沒錢籌辦婚禮。

目前他也沒法給這個少女婚紗和頭銜,送戒指又覺得太俗了,隻能用這種方式代替,傳達一下他的心意。

她是他的妻子了。想到這裡,羅蘭不禁再度綻開幸福的笑容。

“是嗎?”冰宿不揭穿,在得知眼前之人的身世後,她曾廣泛閱讀過民間的書籍,因此對這個風俗的真正出處和意義心知肚明。

強壓下翻騰的情緒,她微微一笑“在地球的古代也有個類似的習俗。”

“哦?怎樣的?”羅蘭好奇地問。

“喝交杯酒。”茶發少女在兩個杯子裡注滿清澈的米酒,示意他舉起麵前那杯,一邊回憶從電視上瞄來的鏡頭,一邊疊向他持杯的手。

羅蘭學著她的動作,也繞過她的手臂,結果不得不站起來,冰宿也是,因為不站起來根本喝不到酒。額飾與瀏海相碰的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地燒紅了臉。

“好親昵的風俗……”

“嗯…嗯。”因為是夫妻間專用的嘛!

青年不疑有他,俯首抿酒;少女也舉杯唇前,飲酒入喉。

共飲交杯,永結同心。

這樣,他也算是她的丈夫了吧?冰宿不確定地想,抬眼偷瞄對方,不料羅蘭也在看她,視線交彙的刹那,兩人呼吸一窒,清晰地望見彼此眼中的深情。

室內無比安靜,靜到連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聽得見。兩人同時移開酒杯,拉近距離。這是不帶的接吻,為的是訴說無法傾訴的渴望與誓約。

“羅蘭。”

“嗯?”

“我打算參加官吏考試。”

羅蘭沒有詫異,隻輕聲一歎“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冰宿頜首,語調沉穩“我想幫你。”

“你現在就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不夠。”冰宿堅定否決,隨即微笑起來,“而且,我也希望有個能讓我充份發揮的位置。”

“突然從神使轉職為大臣,會有許多人反對的。”羅蘭臨時找出一個不怎麼高明的借口。

“什麼,這還要我傷腦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羅蘭苦笑了一下。

冰宿斜睨他“你啊你,到現在為止還想不開?要我說多少遍,這是我心甘情願選擇的道路,你無權乾涉,也沒理由自責。”

就是沒法不自責才自責。

羅蘭綻開商量的笑容“冰宿,我說,這件事我們再從長計議幾天好不好?”

“不好。”

緩兵計不行,那換哀兵計“我不想你做我的部下。”

“那就彆把我當部下看。”冰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沒把你當主君看,臣子地位隻是方便我助力給你。”

“可是我會心痛啊!在看到你和其他人一樣朝我行禮的時候!”苦肉計上場。

“我是神使,可與你平起平坐。”

“但……”

“沒有蛋。”他有完沒完?

“我……”

“沒有我!”煩死了!

羅蘭瞪視她,強忍和她吵上一架的衝動,極有涵養地撐起一抹溫文包容的笑“好罷,飯菜快涼了,我們先吃飯如何?”第四招,轉移注意力,降低戒心。

“吃飯可以,不許說話。”

“你欺人太甚!”這女人怎麼這麼難搞定?

“你才嘮叨得沒命!”冰宿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我嘮叨?羅蘭差點破功,好容易按捺住,再深吸一口氣,才敢開口“我不是在嘮叨你,而是在關心你。”

“多此一舉。”

多此一舉多此一舉多此一舉……

“冰宿。”羅蘭從牙齒縫裡擠出聲音,警告她他光火了!他真的光火了!!

“真拿你沒辦法。”冰宿突然歎了口氣,用認命的口吻道,“實話告訴你吧,我考官吏,一半是為你,一半是為我自己打算。我想提高對你的價值,成為你不可或缺的人。”既然這小子花樣百出,她也來兵不厭詐一下。

“啊?”羅蘭臉上的怒意褪儘,取而代之的是驚喜的神情,“真的?”

“聽到我這麼不可愛的想法,你很高興?”冰宿自嘲一笑,意外發現自己也挺有演戲天份。

“不是不是。”羅蘭連忙扳起臉孔,卻怎麼也克製不住一湧上的寬慰和喜悅,於是一把摟住她,把臉埋進她纖細的肩窩裡。

太好了……這樣她就不會後悔和我在一起,也不會很難過,很委曲了。

這個包著聰明人外皮的傻瓜。冰宿暗暗歎息,唇畔卻浮起寧馨的笑意,回抱住他。

“同意我做你的大臣了嗎,羅蘭城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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