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見站在要塞前的三人,她忍不住招手喚道。瑪莎和綠應聲跑過去,萊拉因為金雀花傭兵團長的身份,隻微笑回應。
“軒風,軒風,你沒事!”兩個女孩激動地圍著友人,以熱情的擁抱表達內心的欣喜。收獲祭當天,她們一個和男友約會,一個值班,幸運地躲過了死亡傭兵團的魔掌。
軒風被抱得喘不過氣來,好容易空出一隻手指著身後的人“貝姆特沒通知你們嗎?”
“通知了,可是我們要親眼看到你平安才能放心。”
沒有打擾三個朋友之間的對話,貝姆特徑自帶領其他人走向萊拉“傷好了嗎?”
“是,多謝首領關心。”女傭兵行了一禮,“夏亞他們一會兒就到,大家先進去休息吧。”
一下子湧進三萬多人,原本龐大的要塞也顯得擁擠起來。幸好住宿方麵早有安排,吃飯卻成問題了。雖然大部分傭兵都蜂擁上街去酒館尋歡作樂,但也有不少是在食堂用餐或打包。為了喂飽這些人的大胃口,廚子們忙得不可開交,連軒風也被拉來幫忙。
“對不起啊,軒風,你剛回來,就要你忙東忙西。”
“沒關係啦。”軒風快活地道,同時利落地切著一大把萵苣。踏進廚房的一刻,她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好像這裡才是她應該置身的地方。尤其在煮著某人最討厭的軟綿綿的食物,想象他皺成一團的表情時,特彆興奮。
嗬嗬。將緊接著切好的南瓜倒進湯鍋,軒風不禁浮起惡魔般的微笑。
見她不介意,瑪莎和綠鬆了口氣。除了她倆,幫傭的都是新來的少女,不認識軒風。不過隱捷敏亞的女性都很豪爽,閒扯了幾句,就混熟了。
“馬上要來的三位傭兵團長是怎麼樣的人?”軒風好奇地問道。
“嘿嘿,首先,都是帥哥。”跟這個友人也相處了一段時間,綠很清楚她的弱點,一開口就拋出一塊又香又甜的餌。果然軒風一臉喜從天降。瞅準機會,瑪莎潑冷水“隻不過一個年紀大了點,一個年紀小了點,另一個倒是剛好。”
“好哇,你們倆,耍我!”軒風揮舞菜刀,瑪莎和綠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彆聽她們瞎說,克勞德團長年長歸年長,卻沉穩可靠,我很迷他哦!”一個幫傭的少女為心上人平反。另外幾個齊聲道“夏亞也很可愛。”
“才不呢!”出現兩個反對聲音,“他老是霸占朱烈斯團長,像小孩子離不開哥哥,好討厭!”軒風豎起耳朵“朱烈斯?”綠咬耳朵“就是血徽傭兵團長,很溫柔很英俊的人。”花花女郎頓時眼睛大亮。
又一個口味不同的少女發表意見“那三個都不好,我喜歡達留恩團長,熱情的男子漢!”
“我喜歡薩羅斯團長,雖然花了點,但是成熟又有魅力,男人就應該像他那樣。”
軒風聽得津津有味,突然插口“費路迪亞和費路迪爾呢?”餘人爆笑“他們倆啊,是很好,可惜我們連誰是誰也分不清,怎麼談戀愛?”軒風也忍俊不禁。
一時間,廚房變成了菜市場,女孩們紛紛鼓吹自己的愛慕對象,直到胖廚娘大喝一聲,才回過神,吐著舌頭返回工作崗位。然而半晌功夫,聊天的就死灰複燃。
瑪莎小聲問道“軒風,聽說你那段日子和提拉的英雄在一起,他是怎樣的人?”
“他啊……”一想起肖恩,軒風就好笑,“是很可靠,很溫柔的人,像火焰一樣給人溫暖的感覺,有時候又很迷糊,比如愛情方麵。我告訴你,他連怎麼生孩子都不知道,還以為去甘藍菜田一趟就能抱到娃娃了。”
“不會吧!”眾人一致驚呼,難以置信。
“是真的,我當時聽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啊,我真的粉同情他的情人,將來結婚時,肯定要身為女方的她主動。”
眾人連連歎息,不少還捧著胸口,一副夢想破滅的樣子。軒風笑嘻嘻地道“彆忙失望,他真的是我見過最棒的男人,不過個人認為還是做朋友比較好,做戀人的話,會很沒有安全感——他對每個人都太好了。”
“哦。”眾人似懂非懂地點頭,幾個少女重新燃起崇拜英雄的情結。
“還有哦!他身邊的帥哥可不少!有個冷麵熱心的小鬼,做菜手藝一流,我們誰也比不上他;一個能變成可愛洋娃娃大小,個性彆扭的祭司;他的情人,最最最帥,最最最癡情的血龍王紮姆卡特大人!”軒風一手握拳,慷慨激昂地道,連想過來罵人的廚娘也被她唬住了。女孩們遙想了一陣,發現不對“軒風,你是說……帥哥對吧?”
“對啊!”
“可是…祭司……”
“哦,那個祭司是男的。”軒風渾不在意。餘人臉如土色“男人和…男人……是情人?”
看出她們的無法接受,標準同人事業衛道者的少女眼一眯,眉一豎,嘩地跳到椅子上,開始氣勢十足的演講
“聽著!不要瞧不起同性戀!一大半的同性戀是因為生理和後天環境的影響,這本來就不是他們的錯!剩下的也隻是巧合地愛上了自己的同性,而愛情是神聖的!能因為對象是男人就唾棄一份真愛嗎?答案是不!何況同性之間的戀情經常比異性還感人肺腑,因為有挫折橫亙在他們當中!你們知道嗎?月和紮姆卡特——就是我剛剛說的兩個——他們的愛情就經過千年的磨難!先是月的弟弟妒忌他,要殺死他,幸好月事先察覺,才保留了靈魂,但也一直到一千五百多年後的今天才複活。而這段時間,不知情的紮姆卡特到處流浪,甚至找魔界宰相單挑,想自殺去陪戀人——你們說!這樣的愛不比異性的愛偉大嗎?不應該支持嗎?”
“應該!”底下響起一片讚同聲,人人淚流滿麵,感動不已“嗚嗚~~好癡情的龍王哦。”
“能被這樣的人愛著,就是死了也甘心。”
“男人又怎麼樣?真愛無罪!”
看到自己播下的種子成功開出之花,軒風滿意頜首。不過,即使知道她為自己組織了一支後援團,身在摩耶的兩人也不會高興吧,那兩個本來就是無視世俗規範的狂妄之輩。
就在七嘴八舌的討論氣氛急遽攀升的時候,外頭傳來一個無奈的男性嗓音“難怪你曾經想把我和德修普湊一塊,原來已經形成同性戀理論了。”
“呀,貝姆特!”軒風一嚇,不小心跌下椅子,被一雙臂膀接個正著。
“你啊,自己怎麼想都可以,彆汙染彆人行不行?”溫熱的氣息隨著沉厚的男低音拂過她的頸側,讓她莫名的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扭了扭“什麼汙染!你偷聽,就算得高尚的行為了?”
“我是來看看午飯做得如何。”貝姆特也頗不自在地放開她,瞥了眼目瞪口呆的眾人,“不過看來你們都很忙。”
“啊,首領,對不起!”女孩們慌慌張張地跑開,軒風也不例外,但是嘴上仍不忘招呼名義上的情人“太閒了吧,堂堂西城城主,竟然有空來調查士兵們的夥食?”
“這種時候,我一向是最閒的。話說回來,怎麼又是南瓜湯?你就不能煮點有嚼勁的東西?”
“嗬嗬嗬,南瓜和蘿卜一樣是好吃又營養的大眾食物,排斥它們的你,才需要反省。”軒風發出與惡魔毫無二致的笑聲,一邊繼續往湯裡扔南瓜,一邊輕鬆地反駁回去。
正當貝姆特思索要怎麼反擊時,一聲嬌呼撞進他的聽覺回路
“首領~~~”
似曾相識又意外惡心的聲音凍結了戰士的本能,結果青年保持轉身的姿勢被一團紅雲撲個滿懷,然後親熱地蹭啊蹭“首領,我回來了,你有沒有想我?”
“軒風……”瑪莎瞪著湯鍋,她剛才親眼看見友人把一整罐鹽倒進了裡頭。
“……夏亞?”貝姆特的聲音有點不確定的成分,因為他懷裡的觸感不對。隱捷敏亞大神官往後一跳,笑靨如花地提起裙角“是。”他這一退,眾人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穿著,而是胸口的起伏。
“咦咦咦——”除了軒風以外的女孩們一齊大叫。
終於……貝姆特歎了口長氣,在第一次奉陪眼前的人觀賞“俊男出浴圖”時他就有了覺悟——他的大神官遲早會變成大祭司!
“你成年了?”
“對,我還和朱烈斯訂婚了哦——朱烈斯!”夏亞向身後的人招手。貝姆特抬眼望去,隻見血徽傭兵團長一臉鬱卒地緩緩走來,手上戴著婚戒,看來已經對悲慘的未來認命了。
應該同情他,但是一時無法調整心態的西城城主用眼神發出質問笨蛋!你是怎麼教育他的!?
能怪我嗎?是他太奇怪!年輕的傭兵團長全身都充斥著被害者的氣息。
兩個男人眉來眼去之際,軒風偷偷問友人“夏亞不是你們的大神官嗎?怎麼變成女的了?”
“她是妖靈,成年妖靈可以選擇性彆。”瑪莎帶著餘悸未平的神情回答。軒風恍然大悟。
大神官變性的消息在整個要塞掀起軒然大波,當天人們都在談論血徽傭兵團長的不幸和“大姐頭”的歸來。儘管不用再靠夏亞送自己回地球,未免萊拉等人起疑,軒風還是主動拉關係。沒有心機的新任大祭司很快就和她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期間朱烈斯一直在喝悶酒,給軒風的印象不深。倒是坐在他旁邊的月影傭兵團長克勞德讓她感覺不錯,機警的目光源於弓箭手的天性,又不掩氣度的沉穩,遺憾的是年輕個十歲會更好。
新的一年迫在眉睫,要塞內卻沒人做什麼相關的布置,隱捷敏亞是唯一沒有慶祝活動的城市,民眾向來用最原始的方式——吃喝玩樂來表達喜悅之情。為此,貝姆特特地對軒風提出警告“做好心理準備,免得被嚇到。”
“怎麼?”
“既然是一群一喝醉就沒有自控力的男人的狂宴,會發生什麼事你應該大概有數。”
“你是指發酒瘋、隨地亂吐、把看不順眼的對象剝光了扔進垃圾桶或女浴室、表演飛刀秀、脫衣舞、裸奔、集體鬥毆、乾杯洗禮、誇耀肌肉和下半身、汙言穢語大比拚之類的行為嗎?”
“……你知道啊。”
“瑪莎她們都告訴我了。”軒風麵無表情地道,隨即拉下臉,“話說回來,讓女性清理場地,照料搬運醉鬼,你們男人實在有欠考慮呢。”
貝姆特苦笑“抱歉,不過這種場合,女性確實比男性有節製力,所以才這麼安排。”
“嗯哼,我會把這句誇獎轉告她們,這樣大家也會比較有動力。”少女綻開宛如春花的笑容,看得青年一呆。
“我說,貝姆特。”
軒風突然毫無預兆地踮起腳尖,靠近對方極具立體感的五官。貝姆特努力把後仰的程度控製在不失禮的範圍內,問道“什麼事?”
“我不計較你棄我於不顧,畢竟你是隱捷敏亞的城主,不過,作為小心眼的女人,索要一點報酬不為過吧?”說歸說,軒風心裡並不是毫無芥蒂,想必貝姆特也是如此,那還不如找個借口讓彼此釋懷,為死亡傭兵團鬨僵實在太不值得了。
“什麼報酬?”看出她的打算,貝姆特臉上的線條軟化下來。
少女無聲地一指按唇,會意的青年臉色慘白。
被一段往事留下心理障礙的他,即使隔著衣服與異性接觸都會全身僵硬,何況這樣敏感的地方,也許會當場吐出來,而光是克製這種反應就會要掉他半條命。
簡直是懲罰!險些哀鳴的他卻無法責怪對方,因為軒風並不知情。
抱著必死的心態,貝姆特彎下腰,卻在逐漸靠近的過程中,感到一股近似期待的情緒,衝淡了原本的反胃感。
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裡,他印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小氣的男人。”目送腳步快得像逃跑的青年,少女小聲嘀咕,語氣卻沒有絲毫不快的成分。
相較諾因和貝姆特,羅蘭要準備的事宜就多了。29日,終於結束長達一個星期的祭神禮,回到王宮,忙裡偷閒的他吩咐心腹拿來最近的報紙。
“噗!”豈料才看到第三份,金發青年就噴出嘴裡的茶,嚇得一旁的大神官下巴差點掉下來。
“大人!”怎麼回事!是有關世界末日的報導嗎!?竟然讓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主君震驚到噴茶!!
“咳…哈哈,咳咳咳!”羅蘭一邊噴笑一邊嗆咳,痛苦得臉都扭曲了,同時遞出讓他陷入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看清報上的內容,法利恩也衝擊得嘴角抽搐。
“驚爆!史上最華麗的三人行——諾因殿下與吉西安、雷瑟克兩位大人的婚禮!”
“最美麗的新娘——讓人感動的奇跡結晶!”
“夢幻般的一刻——歎為觀止的約定瞬間!”…………
一大堆諸如此類聳動又不負責任的標題,羅列了整麵的報紙。
“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羅蘭拚命捶打桌麵,標準幸災樂禍的模樣,“受不了,真是太幽默了!西境的女性好有趣!”
法利恩苦笑著合上報紙“我不認為有趣,這分明是造謠。”
“正是造謠才有趣啊,法利恩!想象一下德修普的表情,哈哈哈……哎喲,不行了,我會笑死!”
“他會勃然大怒吧。”
“不不不,頂多哭笑不得。”羅蘭努力按住上揚的唇角,“生成那樣一張臉,被這麼做文章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要是一一計較,他早氣瘋了。”
“換作我,我一定會視為奇恥大辱,把對方宰掉。”法利恩發表感言。
“哎,同性戀也是人麼,用不著這麼激動。”
對於主君的寬宏大量,法利恩的回答是依然無法接受的搖頭。
羅蘭聳了聳肩,笑著拿回報紙“拜德修普所賜,過了個愉快的中午,下次找機會感謝他。”
午後,海上要塞赫萊茲的駐留部隊和鎮守絕境長城的將兵相繼回到首府坎塔薩,令整座城市為之沸騰。羅蘭親自到空浮舟站迎接,一照麵就被兩位要塞指揮官揪住脖子算帳。
“你這小子,過年了才叫我們回來!生日為什麼不發通知?”[鐵壁將軍]馬爾亞姆麥斯韋恩惡狠狠地逼問。
“哈哈哈,反正也沒差幾天嘛,何必計較。”
[蒼空騎士]席斯法爾克雷因叫得驚天動地“什麼不計較!一頓和兩頓差得多了!”
“咳嗯。”眼見主君的形象被破壞得一塌糊塗,國務尚書克萊德爾大聲提醒。嘻嘻哈哈的三人立刻分開,站得畢端畢正。羅蘭堆起屬於統治者的高雅笑容“兩位將軍遠來辛苦。”
“能為大人效命,是我等的榮幸。”馬爾亞姆和席斯法爾一起行禮,再無剛才的開玩笑神氣,一連串變化隻能用恐怖形容。
了不起,了不起啊!站在國務尚書身後的冰宿暗暗咋舌。
[金色死神]伊芙比拿就正經多了,一下船就擺出臣子的姿態,反而是羅蘭大步上前,一手揉亂他梳得好好的金發“怎麼還是這麼矮,飯都吃到哪裡去了?真懷疑你有半身人(注也叫坎德人,《魔戒》主角的種族,在文裡已滅亡)的血統!”動作和表情都像極了一個疼愛弟弟的兄長。
冰宿捕捉到伊芙身旁像是副官的青年臉上掠過異色,卻不明其意。
伊芙笑道“它不長,我也沒辦法。”羅蘭冷哼“一定是你沒好好吃飯,待會兒非逼你塞下一桌酒菜不可!”
“羅蘭,饒了我吧~~~”
唉唉,竟然連伊芙將軍也……克萊德爾撫額歎息。法利恩勸道“這種喜慶日子,您就不要太苛責他們了。”才說著,他的情人艾德娜也加入進去,幾個老戰友親密地笑成一團。
比春之祭典更豐富的華宴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在這個人人拋去了理智儘情享受的夜晚,最辛苦的要屬憲兵了,得東奔西跑處理突發事件,幸好兩支軍隊的軍紀都很好,醉酒鬨事的士兵並不多。
羅蘭一邊回應部下的敬酒一邊盤算接下來要開源節流,經過東之賢者授章儀式、生日宴會和新年慶三重洗禮,財務已逼近赤字,再不省錢可不行。仿佛嫌他還不夠煩惱,一個大臣興奮地說請來了首都最著名的劇團,給大家表演助興。
還不如我自己下場哩!羅蘭心下嘀咕,嘴上卻不得不嘉勉——這種場合,是不能掃興的。
劇團不負盛名,光是舞娘就美得令人垂涎三尺,當優美的旋律揚起,個個搖擺纖腰翩翩起舞時,叫好聲更是此起彼伏。
在這片歡騰的氣氛中,卻有一人小聲批評“還不及閣下跳得好。”
“狄格。”伊芙掛著無奈的笑搖搖頭,嗬斥部下。另一頭,冰宿不知為何,咯咯一笑。羅蘭立刻斜過眼去“你笑什麼?”
“沒什…撲!”冰宿竭力忍耐,卻壓抑不住捧腹的衝動。
……可惡。知道她是把那些舞娘和從前的自己重疊了,羅蘭咬牙切齒。這時,一個守衛從旁邊繞過來,在他耳邊道“大人,有位叫帕西爾提斯費爾南迪的先生求見。”
“快請!”羅蘭轉怒為喜,不覺提高嗓門。
音樂一頓,舞娘們也停下動作。隨著逐漸高昂的喧嘩聲,人人轉過頭,隻見一個銀發垂地的青年徐徐走進大殿,月色長袍襯托得他的氣質飄逸若仙,身材修長勻稱,麵容秀麗皎潔,唇邊笑意盈盈。他這麼一進門,竟然將羅蘭的風采硬生生割去了一半。
“喲,乖徒兒,你這兒可真熱鬨。”銀發青年吐出清越動聽的嗓音,內容卻炸得眾人耳鳴嗡嗡,當羅蘭開口的刹那,更是發揮出數倍火藥的威力“師父!”
除了冰宿,在場的人都化為石像,瞪著羅蘭快步迎上前,將外表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師父”抱進懷裡。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
“因為我也要早走,跟人約好喊‘新年快樂’。”
“真是掃興的家夥。”羅蘭啐舌,帕西斯嘻嘻笑道“好啦,彆杵著了,介紹他們認識。”
“是。”羅蘭轉了個身,麵向廳內宣布,“諸位,這位是我的授業恩師,帕西爾提斯費爾南迪。”
“啊……久仰久仰。”
“歡迎歡迎。”
“你好你好。”
事出突然,大多數人隻能做出這種下意識的回應,惟有少數人態度得體,其中包括了滿願師、大神官、國務尚書、城主隨侍武官、魔導團團長、三位將軍之流神經比較堅韌的。東城城妃直到被丈夫推到客人麵前,才清醒過來“我的妻子,朵琳歐斯達。”
“您、您好,費爾南迪先生。”朵琳慌忙行了個屈膝禮。帕西斯從容而優雅地化解了她的狼狽“初次見麵,朵琳夫人,您果然和羅蘭說得一樣嬌美動人。”
“啊…您過獎了。”朵琳羞紅了臉蛋,對眼前的人生出由衷的好感,同時也不禁好奇,“費爾南迪先生,恕我冒昧,請問您今年貴庚?”聞言,每個人都豎起耳朵。
“一千多歲吧。”年輕的城主若無其事地投下炸彈。
“喂喂,羅蘭,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訓斥完徒弟。帕西斯朝受驚過度還沒回神的朵琳綻開迷人的笑容,“彆聽他瞎說,我隻比您的丈夫大幾歲。”
安心的吐氣聲響徹大廳,畢竟“一千”這個數字太驚爆,讓人難以置信。
撒謊不打草稿。羅蘭一邊在心裡撇嘴,一邊為他引見身邊的其他人。
輪到冰宿時,帕西斯笑得有幾分曖昧的味道,輕易看透了她的真實身份。
“今後請多指教,冰宿小姐。”
“請多指教。”一聽他的用詞,冰宿就明白情人知會過了,心下微赧,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是個冰美人啊,原來羅蘭喜歡這型的。帕西斯暗忖,蕩到另一桌去套近乎。
“你師父很厲害。”見銀發青年隻聊了幾句就和周圍人打成一片,還有更多人像飛蛾撲火般湧來,冰宿低聲評價。羅蘭微微一笑“嗯。”
茶發少女瞟了他一眼“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沒料到他有這能耐。”
“嗯…怎麼說呢,當初我跟著師父學藝時,隻覺得他是我見過本領最高強、最神秘的人。還有,是個不折不扣的隱士。但最近又發現,他是個非常出色的政治家。”
“確實。不過我覺得他和你有點不一樣。”冰宿觀察片刻,道,“他眼裡沒有算計,你有。”羅蘭歎了口氣“是是,反正我就是小雞肚腸,冷血愛算。”
“外加記仇。”竟然把她偶爾一句評語記這麼牢,這家夥沒藥救了!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羅蘭真想掐死她。
“夫妻吵架不好喲。”遠處的帕西斯投來含笑的一瞥,用[傳音術]調侃。兩人麵紅耳赤,害法利恩和艾德娜以為他們喝醉了,忙叫侍從準備醒酒茶。
轉了一圈回來,帕西斯已徹底化身為東城的一員,自在地道“咱們師徒難得見麵,我表演一個節目吧,也算是補送你的生日禮物。”
羅蘭眼中閃過心照不宣的光芒,微笑道“師父想表演什麼?”
“彈琴。”帕西斯朝劇團的樂師伸出右手,“呐,你的琴,借一下。”
“啊……好的。”長相英俊的男性樂師有些猶豫地遞出豎琴,幾個舞娘微微變色。這細微的反應被大部分人忽略,卻逃不過少數人的眼睛。大神官立馬做手勢要潛伏在暗處的密探清除混進宴席的害蟲。
“彆忘了把耳朵塞上。”羅蘭提醒。密探們雖然一頭霧水還是照辦。
坐在侍從搬來的椅子上,帕西斯懷抱豎琴,無聲地調試了幾下,便信手彈起。
天音流瀉。
讓人無法相信是人類演奏出的音符回蕩在再無一絲聲息的殿堂裡,營造出一個夢幻般的瑰麗世界。
這是後來被冠以[銀焰]、[黑環]、[不死者之君]、[血之仲裁者]、[極惡魔導師]等稱號的男人再次登上曆史舞台的第一場表演。
沉醉間,無人發覺剛才很受歡迎的劇團,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羅蘭,我一來就幫了你個大忙,你要怎麼謝我啊?”
晚宴結束後,帕西斯趁著徒弟送自己去客房的機會,向他索要報酬。羅蘭溫和地反問“師父想要什麼謝禮?”
“嗯嗯,做點蛋糕給我好了,剛才在宴會上都沒怎麼吃。”
“是。”
聽到主君過於乾脆的回答,同行的臣子無聲哀鳴,紛紛勸阻“這個,費爾南迪先生,您想吃甜點,我們即刻叫廚房做,用不著…麻煩大人。”
“他們肯定沒羅蘭做的好吃啦。”雖然清楚自己的要求有損徒弟的君威,帕西斯還是任性地堅持己見。羅蘭也縱容地朝他點點頭,揮手下逐客令“你們退下吧,我想和師父單獨待會兒。”
眾人不情不願地離去。帕西斯喚住其中一人“法利恩大神官,請留步。”等餘人走遠後,才接著道“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他眼光敏銳,在宴席上,法利恩先是震驚,之後好幾次欲言又止。
確認主君允許後,法利恩才鼓起勇氣道“請問,您是在桑陶宛領任職的無名氏神官嗎?”
“啥?不是不是。”帕西斯立刻明了對方的身份,“那小子給你添了麻煩是吧,他是我的分身。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法利恩臉上交織著恍然與放鬆,恭身道“打擾了,恕我告退。”
“很漂亮的年輕人啊,跟你不相上下。”目送褐發青年的背影,帕西斯笑道。
“他是我弟弟。”
“耶!你弟弟!?那我應該對他更親切一點的。”
愛屋及烏的銀發青年咕噥,隨即露出好奇寶寶的表情,把話題轉到自己感興趣的方向,“對了,那位小姐,你心儀的小姐,是法師還是女官?看起來地位滿高的。”之前介紹時,羅蘭隻說了句“這位是冰宿小姐”,前言不搭後語。
“她是滿願師。”
帕西斯的表情凍結了一瞬。見狀,羅蘭緊張起來“師父?”
“……唉唉。”良久,帕西斯才耙耙劉海,吐出頗為無力的聲音,“你的眼光怎麼就這麼奇怪呢?算了,既然是你喜歡的人,我會努力接受她的。”
“你討厭滿願師?”羅蘭精準地抓住問題的關鍵。
“是不喜歡。”回應的語調保持在平靜的範圍內,經過剛才的調適,帕西斯已經完全控製住自身的情緒。
“那我就不帶你去見她了。”
“切!難道我還會殺了你的小情人不成!”
羅蘭忍俊不禁“當然不會了,我是為師父著想。”橫了他一眼,帕西斯也綻開真正釋懷的笑容“好啦,甜點先放一邊,帶我逛逛這裡吧,我看看這十年你過得怎麼樣。”
晃到一半,帕西斯突然想起一件事在西城沒查到貝姆特的身世,現在正好調查,不過翻書太麻煩了,他乾脆問身旁的向導“羅蘭,你知不知道初代西城城主有個兒子?”
“知道啊,他很有名。”
“告訴我告訴我!”興奮過度的帕西斯巴上徒弟的背,活象隻討賞的小狗。羅蘭篤悠悠地拖著他前行“那是段相當有名的佳話。建國初期,除了魯西克城主(注首代東城城主)以外的統治者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是他獨立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新生國家,而且單身撫養三個孩子——他和首代南城城主的女兒米莉亞,初代聖巫女的遺孤索瑪德修普和首代西城城主的遺孤魯伯特。”
真可憐。帕西斯暗暗歎息,打心底同情老友。
“不過魯西克城主似乎不怎麼會教育孩子,或者是太忙沒空教育孩子,他的親生兒女和養子女得一塌糊塗(帕西斯……),而且多半是男方強迫。魯西克城主總共有七個孩子,除了米莉亞和最小的一個,都是男孩。是他和六位郡主的女兒生的,目的是鞏固地位。那五個小鬼品行非常不好,把麼妹和索瑪奸汙了不算,還把魔爪伸向父親最疼愛的長女。米莉亞因此恨透了男人,一天不告而彆,回南城自己把權,也因此東窗事發。震怒的魯西克城主要把兒子宰了,是索瑪和魯伯特求情,才重懲了事,但他也不敢再讓養子養女留下,就把索瑪送回宮廷,魯伯特托給一個商人。”
即使聽到女兒被人,帕西斯也沒什麼深刻的感受,畢竟時間間隔太久,所有的親情早已灰飛煙滅,還是故人的子孫他比較關心。
“回去後,索瑪懷孕了,生下一對姐弟。男孩就是初代神官王,曆史上有名的名君利希特德修普,這也算好的發展吧。”
帕西斯吃了一驚“這麼說,南城和中城的王室都有魯西克的血統?”
“嗯。”羅蘭重拾先前的話題,“回到魯伯特,那個商人的姓氏是‘瓦托魯帝’,他被收養後,就改跟他姓,所以現任西城城主貝姆特是華爾特城主的直係子孫。”
“哦。”帕西斯應了一聲,澄碧的眸浮點冰芒,過了一會兒,溢滿整個瞳孔的光芒迸裂開來,仿佛毒酒般陰冷的笑意擴散秀麗的臉龐上,“真是太巧了,所有的關係人都聚在一個年代,我好像嗅到了命運的惡意。”
“師父?”羅蘭一愣。
“唔…沒事,繼續講……”帕西斯的聲音有些模糊。
“沒了啊,不過這個版本的真實度應該滿高,雖然王室不承認,重新編寫了年代誌……”說著說著,羅蘭發覺背上的觸感不對,轉過身,正好接住下滑的人體——某熬夜低血壓患者已經忍耐到極限會周公了。
“真是的。”認命地背起師父,現任東城城主朝情人的寢宮走去。
當夜,羅蘭和冰宿相攜走上王宮的頂樓。
“你師父為什麼討厭眾神?”
“我也不知道,他沒跟我解釋。”
冰宿聳了聳肩,表情變得玩味“話說回來,你的交友範圍可真廣闊,竟然連神明都認識。”她本是無神論者,來到這個世界後,調整了觀念,把神理解為一種有待研究,高次元的智慧生物,而她的理解也不能說錯。
羅蘭翻了個白眼“我寧願不認識這幫家夥。”
“怎麼?”
“聽著,冰宿。”沒有正麵回答情人的問題,羅蘭鄭重地把兩手放在她肩上,一字一字道,“千萬彆對他們抱有幻想,不然你會受到嚴重的打擊。”冰宿沉默片刻,道“我從來就沒對神抱有過幻想。”
“那就好,當初我差點被他們弄成癡呆。”一邊喃喃著不堪回首的往事,羅蘭一邊打開通往屋頂的門。
“呀~~~親親可愛的小羅蘭!”
隨著一聲高分貝的尖叫,一道纖影飛撲過來,然後不偏不倚地撞上一堵拔地而起的冰牆。
冰宿驚訝地瞪大眼,再扭頭打量情人這家夥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你夠了沒啊,花癡女!每年都來這一套,你不煩我也煩!”羅蘭用不同於平日的粗暴口吻罵道。“花癡女”兩眼含淚,委屈地偎向一個火紅發色的男子“嗚嗚,伊夫利特,你看他。”
“亞希。”紅發男子——火神伊夫利特歎息著拍撫妻子,滿臉無奈。茶發少女這才看清他懷裡的人一頭水波般的藍發,身段優美,清麗的容貌因為晶瑩的淚眼而顯得更加楚楚可憐——這個表裡不一的花癡女就是法利恩的眷顧者,水神亞希!?
才感歎著,一件鬥篷飛過來,罩上她的腦袋,同時耳邊響起羅蘭的大吼“搞什麼!你們竟然讓普路托喝酒,都瘋了嗎?”
“有什麼關係,他跳得很好看啊。”一個笑嘻嘻的童音湊合。
“對不起,羅蘭,我一沒注意,他就喝多了。”道歉的聲音屬於比較正常的範疇,冰宿拉下鬥篷,隻見情人吃力地鉗住一個漆黑長發的蒼白青年,另一個端莊高雅的女性也幫忙勸阻。兩人對麵,卻有個看來十五六歲,滿頭金發的少年一臉幸災樂禍地拍手。
“托爾,信不信我叫瑪法關你禁閉?”
“啊,羅蘭,彆生氣麼,人家隻不過好久沒看普路托大人跳脫衣舞。”金發少年正是隱捷敏亞大神官夏亞典恩的眷顧者——雷神托爾。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串隻能用瘋狂形容的笑聲出自一個棕發碧眸,氣質靦腆的少女口中。羅蘭臉色灰敗,連聲質問“誰?又是誰讓瑪法喝酒的!?我明明準備了她可以喝的果汁啊!”
“是我把酒混進果汁裡的啦。”雷神得意地撲向地神,“來,瑪法,抱一個。”沒等他撲到人,東城城主一把將神智不清的冥王扔給一旁的秦蒂絲,抓起他就打起來。
“哦嗬嗬嗬,羅蘭,你這樣打是沒用的,把這個頑劣的小子交給我吧。”
一身珠光寶氣的豔麗女郎踩著高跟皮靴走來,手裡甩著一根黑色皮鞭。冰宿直覺她有點像某人,一時卻想不起來。托爾慌忙大叫“不——羅蘭!你不能把我交給這個老巫婆!”
“嗬嗬,叫我老巫婆的就是這張可愛的小嘴嗎?”白皙的指尖劃過雷神的雙唇,激起一陣惡寒,“放心,我不會單單寵愛你的小嘴,全身上下我都會照顧到,來!享受我新創的秀吧!”
“請。”不想浪費力氣的羅蘭遞出托爾,後者在哭天搶地聲中被拎走。
“好像是的縮寫。”冰宿走近道,不意外情人僵了一下“嗯…蘿爾烈雅應該不會玩得太過分。”心虛的語氣怎麼聽也是在說服自己。
蘿爾烈雅……果然。冰宿朝光神瞥了一眼,她現在明白神明選人的標準了。
“咦,羅蘭,這位小姐很麵生啊。”一個柔美卻略帶陰氣的女子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姑且不論她的出場方式,她是繼火神和生命女神,第三個冰宿認為比較有形象的神明。
“阿提彌斯,我不是……”
“亞彌,你的健忘症又犯了。羅蘭不是在信上說過,要帶情人來。”來者是個知性的美青年,隻要他的服飾不是那麼怪異。泥土色的長袍,配著鉛灰色的腰帶,足蹬樹皮色的靴子,有著金屬質感的紅棕色長發被一根銅綠色的發帶隨意束在胸前……這樣的顏色搭配讓冰宿聯想到地球一些標新立異的藝術家。羅蘭做無奈狀“艾爾菲瑞特,一年不見,你的審美觀又提高了。”
“哈哈,我也很得意呢,這套衣服。”
他聽不懂諷刺嗎?冰宿啞然地注視明顯是真心歡喜的知識之神。月神邁著近乎“飄”的步子靠近,好奇地打量她“好明豔的姑娘,你是羅蘭的朋友嗎?”
“呃——”剛剛不是介紹過了?
一人一神相繼轉過頭,異口同聲地提醒“她是我(羅蘭)的情人。”接著,艾爾菲瑞特拉過冰宿補充說明“抱歉,亞彌有非常嚴重的健忘症,我們一天也要向她重複幾次自己的名字。”
健忘成這樣也太離譜了吧!
“希露菲爾怎麼不在?”羅蘭環顧一圈,發現少了一個神。
“她不知上哪兒去了,聯絡不到。”被水神的冰塊砸醒的冥王揉著腦門走近。在他身後,眾神正聚在餐桌旁慶祝,大笑的大笑,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刻意忽略這些噪音,止息之君對冰宿露出和藹的笑容“你好,我叫普路托,羅蘭的義兄。”
更正!他才是最有神德的神!冰宿頜首為禮“蘭冰宿。”羅蘭不給麵子地道“普路托,我可從來沒承認過結拜的事。”這麼丟臉的義兄姐他才不要!
“哎哎,你這孩子就是不坦白。”
“……”
“好了,不開玩笑。”普路托安撫一笑,岔開話題,“帕西爾提斯來過了?”羅蘭點點頭,問道“你們和他到底有什麼嫌隙?”
“唉,是那孩子不願見我們。不過仔細追究,我們是害了他的師父。”
羅蘭心下疑惑更深,卻也沒有追問,提起一位不在場的神祗“對了,明年,不,是今年了——對於今年的局勢,貝裡卡斯有什麼預言嗎?”
離得近的三位神明抿唇不語,神色凝重。受到影響,遠處的喧鬨也漸漸低微,終不可聞。一時間,屋頂上靜得可怕。
良久,普路托才幽幽地道“他隻有一個評語——亂。”
創世曆1037年雪之月30日11:58分南城首府拉魯。
“啊~~~他怎麼還沒來!”
昭霆拍桌大喊,嘹亮的嗓門即使在人聲鼎沸的旅館大廳也聽得一清二楚。楊陽按捺自身的焦慮,勸道“耐心點,還沒到時間。”
“真的到時間就來不及了!”肖恩也沉不住氣地嚷。希莉絲捶了他一記“冷靜點!你幾歲了還和昭霆一起起哄。”
耶拉姆一直盯著旅館大門,驀地眼睛一亮“來了。”餘人連忙轉過頭。
恢複休利安扮相的帕西斯滿頭大汗地出現,曆經千辛萬苦才擠過來,氣喘籲籲地告罪“抱歉,來遲了。”
“太慢了啦!”莎莉耶的抱怨被老板的大喝掩蓋“各位!準備好!”
“哦——”其他客人動作一致地舉高酒杯,楊陽等人也慌慌張張地拿起自己的杯子。
外麵響起悠揚的鐘聲。當鐘聲停止的一刻,就是新的一年開始的瞬間。
在場的人都屏息以待,終於,過了好像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鐘聲消失了。
“新年快樂!”
清脆的乾杯聲伴隨巨大的歡呼聲響徹夜空,接著是熱烈的口哨和鼓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笑,互相擁抱、拍肩,以淳樸的方式表達對未來的美好祝願與真誠的憧憬。隻有少數人知道,來年是個充滿血腥與災禍的戰亂之年……
(第二卷黑與白交錯的世界之卷完)
後記
第二卷結束了。雖然楊陽一行的旅行還有兩站,身為戰爭導火線的羅蘭也沒具體地動作,但第二卷就是結束了。老實說,剛寫這一篇時,我並沒有這樣決定,可是寫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應該打住,理由說不清。
第三卷的基調會沉那麼一丁點,畢竟戰爭很難讓人笑得出來,不過一來作者不擅長寫這玩意兒,二來就連帕西斯這魔頭都有搞笑場麵,大家也不用太擔心。再不行,還有冥界這個收容所呢。
卷名嘛,暫不奉告(不是沒想好),出於大綱方麵的顧慮。那麼,期待新的冒險與新的征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