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西安抓狂了,一骨碌站起,用整座府邸都聽得見的音量吼道,“夠了!我陪你去!要讓你一個人去,不被那群人生吞活剝了才有鬼!”
“呃,可是――”
“沒有可是!我現在就帶你去金縷坊買衣服!這麼土的風衣,隻有你還穿得出去!”
“吉…吉西安……”不由分說地,維烈被拉出了城主府。
然後,隻見大街小巷流傳著如下對話
“咦,那不是吉西安大人嗎?怎麼身邊站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那個啊,很有名的,就是西城的宰相,吉西安大人的長輩。”
“長輩!?他哪裡像長輩啊?皺紋都沒有一條!”
“這個也很有名了,聽說他還有顏麵自動修複能力呢,摔一交都跟沒事人一樣。”
“厲害!啊……是我眼花嗎?吉西安大人對他比對女人還溫柔!”
“不是你眼花,這是最有名的奇聞。那幫瘋女人已經下注了,賭吉西安大人會移情彆戀的占多數。”
“這樣啊,看趨勢是有可能,不過……殿下會發狂吧。”
一陣寒風吹過,兩人相顧打顫。在西境,大部分男性已經被同人女洗腦得相信諾因、吉西安和雷瑟克真有曖昧,哪怕他們手挽手也沒人會奇怪(儘管至今為止從來沒有過)。但是,不能攪和進一個外人!
完了完了,天崩地裂,火山爆發,世界末日就在眼前。想到深處,八卦族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吉西安,我們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透過櫥窗瞥了眼街上交頭接耳的行人,維烈有點不安。
“肯定的,這裡的人一向愛大驚小怪。”吉西安毫不在意,專注於手裡的衣裳,考慮是酒紅色搭配金盞花圖案的好,還是霞紅襯銀雲繡邊的好。維烈看得倒抽一口涼氣,抱緊懷裡自己選的雪白長衣“那兩件太華麗了,我還是穿這件。”吉西安狠狠掃了他一眼“什麼華麗,這是品位!你皮膚本來就白慘慘的,穿白衣服更像僵屍!要穿能夠烘托血色的,人也會顯得精神一點!”一旁的服務生也連連點頭,讚同他的眼光。
“可是……可是……紅色太招搖了。”
“再招搖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變斯文了――去換上。”
將人推進更衣室,吉西安沒有浪費時間,繼續挑選。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滿意頜首“不錯,立領比翻領適合你。不過領巾不用了,過來。”再修飾了一番,比對效果,扔給他下一件衣服。
一直試穿到傍晚,筋疲力儘的魔界宰相才被恩準釋放,讓友人打理頭發。眼角瞥見服務生們圍成一圈竊竊私語,小聲提醒“弗雷德,你還是彆和我走太近,對你的立場不好。”他倒不是不自在,很久很久以前,當他的年紀還是十字打頭時,經常被風之幽鬼拖出去買衣服,設計造型。雖然水之幽鬼在這方麵也頗有心得,但是他的衣服維烈一件也不敢穿。不是暴露到嚇死人,就是華麗到刺瞎眼。
“彆理她們,女人就是喜歡嚼舌根。”即使吉西安原本有三分顧慮,看到一旁的陣仗也飛了,流暢地打了個結,剛要叫他轉身,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上次摔壞的精靈之眼,我已經幫你修好了。還是那個你戴著比較好看,一會兒拿去戴上。”
“好,謝謝。”
“客氣什麼,比起你為我做的,根本不算什麼。”吉西安把他轉過來,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你這個樣子到大街上去,保證迷死一票花癡女。”維烈微微臊紅臉,不好意思地道“勞你費心。那個…請問,可不可以幫我的護衛們也一人準備一套衣裳?”
“沒問題。”
悉悉簌簌的聲音戛然而止,服務生的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大竟然能讓吝嗇的財務部長這麼爽快地答應掏錢,殿下真的前景不妙啊!
次日上午,宮廷術士長效法主君,把米亞古要塞扔給僚友,和敵城的宰相一起搭空浮舟前往上界。
接到通知的卡薩蘭城主等在站台,一見心腹出現,就高興地迎上去“我就猜你會湊熱鬨,果然來了。”
吉西安冷哼一聲“誰像你這麼有空,我是陪人來,順便拎你回去。”
“陪人?”諾因愣了愣,往他身後看去,這一看頓時移不開眼。跟著下船的男子一襲明豔的紅色,從上到下,從外到內,都營造出漸層效果;高聳的領口和外翻的袖管則是溫暖的卵黃色;模仿禮服的設計襯出他文質彬彬的氣質;烏黑柔順的長發用一根珊瑚紅的紗巾鬆鬆挽起,垂在胸口,又增添了一抹隨和。尋常男子穿起來絕對顯得俗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隻讓人感覺高雅,亮眼而出眾。白長褲和黑皮靴又使他多了一份颯爽的英氣。身後二十來名侍衛也都打扮得光鮮亮麗。
這人是誰?諾因一陣茫然。不等他發問,維烈已上前行禮,態度十分鄭重。欠身45度角,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貼著胸膛中央。這是摩耶的禮節,代表臣子對上司的敬意“維烈參見殿下。”
“奇怪的禮儀。”諾因回過神,上下打量他,“你就是西城的宰……啊!”他猛然警醒,轉向心腹,“這個不會是你那個長輩吧?”
“什麼這個那個,給我放尊重一點。”吉西安沉聲嗬斥,一手放在維烈胸前,“這位是隱捷敏亞的新任宰相,也是我的恩人,奉貝姆特城主之命,特來此恭賀元帥。”諾因悻悻然地抿嘴,依舊一副沒禮貌的架勢“貝姆特素來不管這些閒事,這次倒是腦筋搭錯了?”西城的護衛都麵露怒色,不僅為他目中無人的態度,更為他侮辱主君。
維烈溫和地道“新王登基,是舉城轟動的大事,我城沒有道理置身事外;而且拉克西絲元帥的政策,也攸關我城的未來走向。”諾因本來超級不滿吉西安對他明顯有彆的親厚待遇,但是不知怎麼的,對著這張臉,聽著溫潤的嗓音在耳邊繚繞,竟然發不出火。連盤踞在胸口的怒氣,也像被春風吹散似的,不見蹤影,悶燒都悶燒不起來。
奇怪的人,奇怪的氣質。
還不知道自己遇上天敵的諾因隻是盤算著待會兒也要讓拉克西絲嘗嘗這種滋味,難得和顏悅色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帶你們去迎賓館。”
“有勞諾因殿下帶路。”維烈深深低下頭,不與他目光相對。幾乎在同時,諾因野獸般銳利的直覺接收到一股排斥的波長,意外地皺起眉。
不是他自戀,凡是第一次見麵的人,無不對他的臉萌生好感,何況他還擺出相配的表情。不過,這股排斥也不像敵意,倒像是感傷、懷念、後悔和一點點嫉妒的混合體。
怪咧,我有欺負過他嗎?還是搶了他的女朋友?不可能,我又不是吉西安那個花心鬼。納悶片刻,諾因直截了當地道“乾什麼低著頭,我長得很難看嗎?”
以為他是純粹找茬的吉西安心下不悅,正要幫友人解圍,維烈抬起頭,微笑道“不,殿下長得很好看。”
事實上,這是謊話。諾因的容貌酷似他的外祖父精靈王奧佛瑞特,而精靈王奪走了魔界公主瑪格蕾特的芳心,沒有人麵對情敵的後代還能無動於衷。何況,被一個長得像女人的男人拐跑未婚妻,對任何有自尊心的男人而言都是難以消受的事。
又是這個笑容,總覺得在哪裡看過。諾因有些恍惚。這時,他腰間的佩劍嗡嗡叫起來。
“史列蘭?”諾因一手搭在劍柄上。吉西安見怪不怪;西城一方則是很希奇地瞧著這一幕,維烈臉上閃過異色。
《諾因,叫他碰碰我。》
(啊!?)
《叫他碰碰我啦!》史列蘭急得快從劍裡跳出來。剛剛一覺醒來,瞥見眼前的人,第一反應是楊陽來了!楊陽終於守約來見他了!可是仔細看,感覺有點不對。他接觸的人不多,至今也隻會用特征辨認。比如諾因是黑發紫眸,僅此一家,彆無分號。這個好像比楊陽高的人五官氣質和楊陽有夠像,卻又有諸多不同,所以他需要通過碰觸確認對方的魂波,楊陽的靈魂他曾親眼看過。
諾因不甘不願地解下佩劍,遞給維烈“拿著他。”
“咦?”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維烈麵露猶豫,擔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我的半身要你碰碰他!好像有什麼話想對你說!”
真的是自我意識劍啊。西城的護衛們更驚異了。維烈這才遲疑著接過,手一握緊,腦中就響起一個悅耳的男聲《不是楊陽……》
“!!”維烈險些鬆手。諾因大叫“拿緊點!摔傷他我找你算帳!”話音剛落,吉西安用法杖敲了他一記,以懲罰他的沒大沒小。
“啊…是。”維烈漫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裡的劍上,(你認識楊陽嗎?)
《你也認識?》史列蘭擺脫失望,喜出望外。維烈不由得逸出一絲笑意(嗯,上個月我們還在一起旅行。)
《旅行?我們也一起旅行過。她好不好?為什麼不來找我呢?她答應了來找我。》
(她答應過嗎?那她一定會來找你的。啊,原來如此,難怪她說最後一站是中城,就是為了你。)
史列蘭幾乎是狂喜了《真的?她真的這麼說?太好了,我一直擔心她忘記我了。謝謝你,你和楊陽好像,都一樣溫柔,靈魂的顏色也很接近。》
(您不愧是……殿下叫您史列蘭,您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嗎?)
《名字?我就叫史列蘭啊,原來叫魔封。還有其他……》史列蘭一言未畢,感到自己落入一隻熟悉的大手。
“到此為止。”諾因臉色不善,惡霸地搶過佩劍,“你們應該說夠了吧,走了!”
“呃,好的。”維烈一怔,笑道,“他很可愛,請好好待他。”護衛們聽得張大嘴他竟然說魔劍可愛!會不會被魔法影響了啊?諾因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殿;下。”吉西安忍無可忍地提高嗓門,“你自己回迎賓館吧!我帶他去見元帥!”
“乾嘛啊,我隻不過――”
“隻不過聲音大了點,語氣惡劣了一點,態度凶惡了一點。”
“唔~~~”諾因瑟縮了一下,也爆發了,“你才奇怪呢!長輩又不是老子,犯得著這麼小心侍侯嗎?”吉西安像一頭被挑毛的豹子一樣繃起身體,發出毫不掩飾的冷笑“哦?那麼按照你的邏輯,你也不過是區區上司,我壓根用不著甩你。”諾因撩起袖子“你想打?好啊!”
“兩…兩位……”看不下去的維烈正要勸架,被兩人異口同聲地打斷“你閉嘴!”
……真是默契十足。維烈苦笑著揉揉太陽穴,再接再勵準備分開兩個已經卯上的家夥,響起一個清冽的嗓音,如冰水澆熄了戰火“好熱鬨啊。”
“羅蘭城主。”
維烈首先喊出來人的名字,從空浮舟上下來的正是東城一行。不約而同地,諾因放下袖管,吉西安收起法杖――他們可以自家裡打得火熱,但決不允許他人趁虛而入。可惜,羅蘭哪有看不出關竅的,冰藍的眼眸一轉,定在維烈身上“真巧,音樂堂一彆,才半個月又見麵了。”
“咦?”諾因和吉西安愕然。維烈行了一禮“上次多虧您幫忙。”
“等等,維烈,你就是那個得到春之禮讚第一名,被稱為[琴弦的魔術師]的選手嗎?”吉西安訝道。維烈紅著臉訥訥,既不好承認,也不能否認。還是羅蘭幫他擺脫了困境“看來幾位都認識了,我來遲一步,沒趕上最熱鬨的時段。”
“吉西安和他本來就認識。”諾因重整態勢,露出諷刺意味濃厚的笑容,“倒是你,會巴巴地趕過來,實在叫我驚訝。”羅蘭皮笑肉不笑地應道“諾因城主說哪裡話,莫非元帥要排除我伊維爾倫,做四城的國王?”
“哼,西城會不會歸順也難說。”諾因看向維烈。後者微微一笑,無限溫和包容。兩個城主頓時收起幾分輕視,眼神變得深邃,相繼試探了幾句,想揣摩這個男人是否真如外表那麼老實。驀地,一個冰潤的聲音插進談話“楊老師。”
“是。”維烈下意識地回應,然後一臉驚駭地轉向聲源。伊維爾倫滿願師以不亞於他的震驚神情瞪視他,久久說不出話。
詭異的寂靜彌漫在眾人之間,被羅蘭困惑的反問打斷“冰宿?”
“沒什麼,我亂叫的。”茶發少女斂去情緒波動,淺笑嫣然,一手遞給他,“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可否送我一程?”
“當然――各位,我們先失陪了。”
表情各異地目送這對怎麼看怎麼華麗的男女離去,眾人心裡充斥著問號。吉西安詢問友人“你姓楊?”真是古怪的姓氏。維烈苦笑不已“我也算姓楊吧。”
什麼叫也算姓楊?眾人相顧錯愕,這時,又傳來空浮舟靠站的聲響。
“哦,諾因老弟,吉西安老弟,彆來無恙啊。”
接龍嗎?看到大步走來的北城城主,諾因和吉西安腦中冒出相同的感想。一半人跟隨東城城主離開的儀仗隊連忙迎上去,盛大的排場讓米利亞坦非常滿意。
“元帥真是太客氣了。”誤以為諾因也是來迎接他的,米利亞坦衝他笑得歡,“諾因城主一直是這麼年輕貌美呢,說不定到了四十歲,你還會是這個樣子,哈哈。”
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諾因暗暗切齒,表麵卻還得擺出僵硬的笑臉“米利亞坦城主過獎了。”他的演技哪裡瞞得了人,米利亞坦立刻發現失言,笑著岔開話題“呃,恕我眼拙,這位有點麵熟的先生是誰?”他已經完全忘了維烈是搞砸拍賣會的禍首之一,換作美女,他倒會記得。
麵熟?又添了一個疑點,吉西安主動介紹“這位是隱捷敏亞的宰相維烈;楊――維烈,他是埃特拉城主米利亞坦;歐斯達。”
“幸會。”維烈揚起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伸出右手。本來按照外貌年齡和身份,他應該行晚輩禮,不過拜他無敵的笑容所賜,在場誰也沒有注意到。
和當初的羅蘭一樣,米利亞坦也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笑嗬嗬地和他握手“西城的禮儀真特彆。”
不是西城,是地球的。維烈汗顏,他老是搞混,才會三番兩次穿邦。
“那個,你真的不是楊老師嗎?”陪同米利亞坦前來的邱玲小聲插嘴。諾因皺起眉頭又來了,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吉西安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當初他遇見維烈時就覺得他很神秘,再神秘點也無所謂。
維烈顧左言他“我是姓楊。”聽出他不願深談,米利亞坦盤問自家的滿願師“怎麼,小玲,你認識維烈宰相嗎?”邱玲本就乖巧,眾所矚目下很是局促,囁嚅道“不,我隻是認識一個和他很像的人。”
很像?不見得吧。想起維烈麵對冰宿的反應,諾因心下嘀咕。吉西安奇道“米利亞坦城主怎麼沒和梅蓮可城主一道來?”
“哦,她先去元帥那裡了。女人家嘛,總有許多悄悄話。”
切!無聊!諾因對姑姑的“女人家”行為極其不滿,存心破壞她難得的私人聚會,道“我們也彆在這兒寒暄了,這就去元帥府吧。”
雖然已經是卡薩蘭實際的統治者,基於種種考量,拉克西絲還是駐紮在老家。這天,往常總是門可羅雀的元帥府一下子湧進大批人潮,讓守衛看傻了眼。
“老妖婆,我回來了。”諾因大咧咧地推開門,也不管裡頭還坐著個梅蓮可。
“臭小子,我不是叫你把客人帶去迎賓館,你帶來這兒乾什麼。”拉克西絲不悅地起身,服飾和平時一樣,象牙白的軍裝和裡側鮮紅的鬥篷,隻是頭發沒有紮成辮子,蓬鬆地披在背上。對麵的梅蓮可裝束就正式多了,身穿綠底白領的荷——&網——悠地朝宰相府走去。
春之月21日;中城下界;桑陶宛領地――
借著夜幕的遮掩,一個小身影快速地在樹叢間穿梭,靠近此行的目的地。山林的夜晚怪影幢幢,安靜而詭譎。她卻絲毫不怕,還大膽地摸黑前進。
“神官大人吹牛說礦山有怪物,哼,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寶貝讓他那麼緊張。”
穿過捷徑,爬上山坡,一溜煙跑進矮人的洞窟,莉妲這才鬆了口氣,放心地開始探險。她固然天生膽子大得離譜,在深夜的林子裡行走,還是提了個心眼。
一步三跳地走在狹長的坑道裡,莉妲突然停下腳步,疑惑地豎起耳朵。果不其然,不知從哪兒隱隱傳來挖掘的聲響,還有奇異的嘶吼和細碎的交談。
有人!吃驚地趴在山壁上,她正要凝神聆聽,通道深處響起腳步聲,像是提燈的光線慢慢移近。
意料之外的發展引起懼意,莉妲猶豫是該躲起來還是立即離開,來人已經瞥見杵在一旁的她。
“嘿,看我發現什麼,一個小兔崽子。”領頭的大漢咧開一口黃牙,笑得猥褻而下流。身後五官端正,身披灰袍的男子反應就正常多了“是山下的孩子吧,隻有滅口了。”
“一樣要滅口,先借我玩玩。”說著,不等僚友答應,大漢疾步上前。
孩童的第六感是敏銳的,看出眼前的人不懷好意,手邊又沒有可供反抗的武器,莉妲二話不說選擇逃跑。她的速度出乎大漢的預料,連撲兩下都沒撲著,興起地追了上去。
楠搖搖頭,放出一隻吸血虻。這種魔獸可以在一刻鐘內吸乾一個小孩的精血,也免得在普羅斯手下多受折磨。他這個僚友在勘探和采掘上是一把手,人品卻著實下作,一起工作的人都十分鄙視。
跌跌衝衝地跑在樹林裡,莉妲好幾次驚險萬分地躲過背後伸來的魔爪。普羅斯也不急,儘情享受貓捉老鼠的樂趣。但他清楚楠會暗地裡動手腳,拖久了獵物恐怕會死掉,那就沒得玩了,於是一把揪住莉妲的後領。
“乖一點,寶貝,你不掙紮,我還會送你一點甜頭。”
“放開我!”莉妲毫不領情,用力踢他的胸膛。普羅斯抓住她的腳踝,冷笑道“好烈的小鬼,看來需要調教一番。告訴你,我啊,最喜歡捏碎小孩的骨頭,聽他們那時的慘叫了。”
莉妲驚駭地僵住,從腳上傳來的劇痛也加深了恐懼。她向來要風是風要雨是雨,習慣了被同齡人擁戴,長輩嗬護嬌縱的生活,幾時受過這種苦?當下淚珠在眼眶裡直打轉,竭力忍住才沒有落下。
這時,一個童音石破天驚地響起“放開莉妲!”
“利夏!”錯愕地看著突然迸出來的雙胞胎弟弟,莉妲回過神,“快!快逃!”
“又來一個啊。”普羅斯欣喜一笑,在星月的映襯下猶為陰森。利夏嚇得牙齒打戰,卻沒有聽從胞姐的命令,反而鼓起勇氣,吟唱簡短的咒語“源源不斷的水啊,彙聚到我手中――雨絲;刺!”
普羅斯慘叫一聲,放脫手。萬萬沒料到一個小孩會魔法,讓他失了警惕。莉妲和利夏乘機狂奔逃命。
慌不擇路地跑了十多分鐘,莉妲忽地一頭栽倒,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好累,跑不動了。”
“怎麼會!”利夏大吃一驚,急得哭出來,胡亂拉扯她,“你不是一向比我會跑,怎麼會跑不動?”
“我不知道啦。”莉妲的聲音也帶上哭腔,隻覺又累又怕,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乾一樣,再也控製不住,“利夏,我們會不會死?”
“不會……我們不會死!”危急關頭,以往總是躲在姐姐身後的小男孩爆發出潛藏的毅力,展現出超齡的穩重和鎮定,“神官大人會來救我們。”
“他不知道我們出來……”
“會的,他會知道。”語畢,利夏捏碎了頸子上的水晶鏈墜。這是神官做給他的傳訊水晶,一塊碎了,另一塊也會有所感應地破裂。本來隻是以防萬一,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
做完這件事,利夏也用完了好不容易積蓄的膽量,拖著姐姐躲進樹叢。姐弟倆互相擁緊,瑟瑟發抖地等待救援。終於,一個清越的喊聲劃破黑暗“利夏,你在哪裡?”
“神官大人――”
解決了莉妲身上的吸血虻,抱著兩個飽受驚嚇的孩子回到神殿,銀發青年沒費多少勁就哄睡了他們。但是年幼的罪魁禍首可以安心地休息,明白這是樁禍事的成年人卻睡不著,也不能睡。
“該死!該死!”毛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神官驀然停住,投射向窗外的視線充滿殺氣乾脆衝上山,把那些家夥全宰了!不,不行,那個驅使吸血虻的黑咒術師一定已經感應到了,隻要跑了一個,這裡的人遲早被滅口。
“唉――”兩手捂臉,神官從胸腔湧出歎息。他早就知道東城秘密派人占領了矮人的礦山,進行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顧慮雪露特的立場,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約束村人井水不犯河水,維持薄冰上的和平。而現在,冰破了,他要如何是好?如何保住西芙利村?如何保住整個桑陶宛領?
隻好向元帥求助了。頃刻間下定決心,神官在腦中迅速計算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先叫雪兒幫忙擋一陣子,老天保佑她在附近,沒有出任務!
火速寫了封求救信用魔法快遞寄給青梅竹馬,神官焦躁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手邊很快堆了三個空酒瓶。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他期待的人,而是接到通知的艾瑞克。
“對不起,神官。”警備隊長懊惱地拉扯頭發,神色愧疚中掩不住擔心,“我家兩個小混蛋……唉,他們――”
“他們沒事。”神官麵無表情地指指樓上,“莉妲稍微受了點教訓,不過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康複。”如釋重負的艾瑞克轉移了關心的重點“這下怎麼辦?是不是馬上搬家比較好?”
“搬家?搬去哪?除非兩秒鐘裡逃到外大陸或異世界!”神官沒好氣地道,“而且這樣大張旗鼓,隻會連累更多的人――等雪兒!我已經寫信給雪兒,拜托她說項!”
“呼……也隻有這樣了。說到外大陸,幸好你心愛的楊陽不在呢。”
神官微微臉紅,啐道“什麼心愛,誰像你這麼厚臉皮,成天女朋友掛嘴邊。”艾瑞克不以為然地拍拍他“你這叫悶騷,不叫害羞,老兄。”
“閉嘴!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有閒情開玩笑!”
“是啊,希望楊陽、昭霆和耶拉姆彆這麼巧剛好回來。最重要的,你那個朋友能夠說服她的同伴。”
重新陷入危機感的兩人沒有察覺,門外有個纖影緩緩垂下本來要敲門的右手,悄然離去。
楊陽……
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曾經在吊橋上有一麵之緣的少女,東城密探咬緊牙根,眼中射出混合著妒火的殺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