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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2 / 2)

稚嫩卻沉穩的男性嗓音安撫了她混亂的心,緊接著響起的明亮女聲更給了她一線支持“對!這裡交給我和利特就行!”

“利希特,夏洛特……”索瑪回頭看著兒女,一時六神無主。

銀發垂肩的男孩氣質如月光般深邃寧靜,笑容從容不迫;而他身側,短發燦若流金的女孩則像朝陽,活潑奔放。

“放心吧,母親,我們會做得很好。”夏洛特直視母親惶惑的眼,目光堅定自信。利希特則執起她的手,柔聲道“請代替我們,陪在外公身邊。”

這句話徹底粉碎了索瑪的猶豫,情不自禁地點頭,淚流滿麵。

派人護送母親離去,姐弟倆的視線交纏在一起,同樣的明朗無畏。

“你怕了嗎,利特?”

“不怕。”

“那就讓世人看看我們的本事吧。”

“嗯。”

緊緊相握的小手開啟了真正屬於德修普王家的光輝扉頁,奠定了穩固的千年基業。

“你還有臉來!”

瞪視前呼後擁走近的紅發女郎,亞麻色頭發的青年氣得恨不得上前活撕了她。

“不要,魯伯特!”索瑪抱住激動的義弟。神態倨傲的南城城主一甩頭“哼,這裡不歡迎我,我走好了。”

“彆這樣,米莉亞!”懇切地注視她,索瑪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父親現在最想見的就是你,求求你,快進去看他!”

無動於衷地一拂散發,長相普通卻濃妝豔抹的不速之客淡漠地彆開眼。

“等他進棺材的一刻,我會去看他。”

“你怎麼能這麼說!!!”這回連溫和的索瑪也變了臉色,和魯伯特一起怒吼。

“為什麼不可以?當我被那幫畜牲淩辱時,他在哪裡?他沒儘到父親的責任,我憑什麼儘到女兒的責任?”

“你體諒過他嗎?”氣過頭,魯伯特反而冷靜下來,灰色的雙眼噴射出冰焰,“難道他就希望那種事發生?出了這樣的意外,他比誰都心痛!”米莉亞哈哈一笑“你倒是說得冠冕堂皇,你算老幾?一個寄人籬下的食客而已。”

“我們比你配做父親的孩子,你不配。”

不複平日的懦弱,低沉而威儀的聲音令魯伯特和米莉亞都是一怔。索瑪雙手握拳,繃緊的身體微微顫抖,散發出經過怒火淬煉的氣勢,總是辭不達意的話語這一刻流暢無比“我也經曆了同樣的事,但我從來沒有怪父親。這不是他的錯,他已經儘了全力,做一個最好的臣子和一個最好的爸爸。你捫心自問,他可有虧待過你?他最疼的就是你!不管多麼忙,每天都會至少抽半小時陪著你!不管多任性的要求都儘量滿足你!而你呢?隻會撒嬌撒潑,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疼愛,偷懶不學習,沒儘過公主和為人子女的責任,出了事就統統怪到他頭上!沉浸在自己的不幸裡!你有沒有想過,他不工作,會有多少人沒飯吃、沒衣服穿,被魔獸殺死?你怎麼就不為他想想!他能隻把你放第一位嗎?除非他是你!”

“哼,賤貨。”沉著臉聽到最後,米莉亞隻吐出兩個極儘輕蔑的字,臉孔因嫉妒而扭曲,“漂亮話一套套,彆人不知道你心裡有多齷齪,我可一清二楚,逆倫的蕩婦!我這麼久沒來,你是不是已經爬上他的床了?”她最厭惡的就是她美麗的皮相和純潔的嘴臉,明明隻是個弱智而已!

“米莉亞——”魯伯特沉聲低喝,險險移開按在刀柄上的手。看在父親的麵子上,他不會殺了她,但他絕對要把她揍得沒人認得出為止!

“喲,我們‘親愛的’大姐回來了?”

隨著不掩奚落的男聲,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走出臥室。茶褐的發絲,金棕色的瞳眸,五官與他的父親安迪米拉爾十分相似,連自然流露的藝術氣息也是,但他眼中的知性多了一份冰冷的犀利,嘴角勾起的弧度也經常帶著鄙夷的意味,正如此刻“要小心哦,你再說幾句,臉上的粉就會裂開,變成漂亮的蜘蛛網,然後撲簌簌掉下來。”

“你……!”米莉亞氣極。魯伯特聽得爽快又解氣,差點手舞足蹈。

“凱恩。”索瑪往房裡探視,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北城城主收起嘲諷,正色道“進去吧,義父醒了。”索瑪和魯伯特喜出望外,急忙奔進去。米莉亞遲疑片刻,還是轉過身。

“站住。”輕柔地喝令,凱恩嫻熟地一把精致的匕首,笑得溫和而無害,“你再踏一步,我就劃花你那張粉臉,我說得出做得到。”

米莉亞僵硬地和他對視。

臥室裡,首代東城城主依舊雙目閉闔,神情沉靜,看不出是否清醒。兩人不敢驚動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快到床邊時,水青色的眸子緩緩睜開,褪去困倦,浮起一縷誠摯的笑意“索瑪,魯伯特。”

“父親!”姐弟倆喜極而泣。

“索瑪,到我身邊來。”魯西克試著坐起來,卻力不從心,白發因汗濕而貼著蒼白的額,看起來比平日多了一分稚氣;漠然的俊顏也仿佛卸下長久以來的包袱,煥發出遲暮卻柔和的光輝,看得伸手相扶的索瑪心酸不已,明白他時日無多,“魯伯特把眼淚擦掉,你已經大了,不能像小時侯一樣動不動哭鼻子。”

“是!”年輕人精神地應道,用力擦臉。掛著欣慰的笑,做父親的細細端詳他“曬黑了呢,海外生活很辛苦吧?”

“沒這回事!很有趣哦!我還和海龍打過!改天父親有空,我一件件說給你聽!”

“嗬嗬,你愛炫耀的毛病還是沒改…咳!”乾咳了一會兒,魯西克的氣色迅速差下去,視線下意識地遊戈,“米莉亞不在?”

“這……”兩人麵麵相覷。失望之色一閃即隱,魯西克淡淡地道“她沒來?”

“她來了!”深吸一口氣,索瑪奔了出去,“我去叫她進來!”

推開凱恩,掩上房門,年輕的女王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不顧四道驚愕的目光,低沉而有力地道“我求你,求求你,進去看他,說兩句好聽的,今後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他真的……真的不行了啊!”

聽到最後一句,米莉亞堅固的心防鬆動,權衡了一下,多少有些得意驕矜地越過她。就在這時,傳來魯伯特的大叫

“父親!!”

“不要——”

意識到命運的惡意,索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爬起來衝進去,撲向那個她這輩子唯一深愛的人,撫摸他宛如沉睡的容顏,伴隨著顫抖和止不住的淚,“父親、父親……”

線斷了,生死的距離割斷了名為[道德]的理智之線。

澄碧的眸浮起再也沒機會傾訴的愛意,無血色的唇微弱地、絕望地喚出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稱呼

“露西。”

漸漸失溫的淚打濕了冰封的心,化開微小的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看不見也聽不見,疲倦的靈魂隻是不停地往下沉,沉向那片刻意忘記,卻始終深刻的記憶。

突然,溫暖的白光浮現,然後是女子窈窕的身影和婉約的笑靨。

索瑪……是他對不起這孩子。

明知她的心意,也動心了,還是選擇忽視。

心裡藏著另一個人的他,有什麼資格擁抱那麼美好的女孩?

那個其貌不揚,卻最最溫柔,最最可人的少女啊……

瑪麗薇莎,他的妻。

[我要離開。]

[哦。]

漠然的回答出自一個抱著繈褓的黑衣男子口中,表情平板、死寂。與他麵對麵,有一頭亞麻色短發的青年兩眼跳躍著火光,從牙縫裡迸出聲音[露西,你也不相信吧,那個人是肖恩師父。]

一抹扭曲的笑意浮現,襯著森冷而譏嘲的眼,分外刺目。

[你要我——相信那個禽獸?]一字一字,仿佛很好笑地反問,[相信那個強暴我的妻子,還親手掐死她的禽獸?]

[露西……]華爾特寒心地看著他,半晌,咬了咬牙,轉身邁開大步。

[你去哪裡?]雖然心灰意冷,魯西克還是無法不關心這個師弟。

[去找證據!]首代西城城主回首,灰眸堅定而果決,[我會證明,那個人不是我們的師父!]

這一去,就是生離死彆。

站在師弟的骸骨前,他放聲大笑,三年來第一次笑出聲,笑到快要窒息,五臟六腑全部攪碎。

蠢貨!輕易送命的蠢貨!

他也是蠢貨!居然還抱著一線希望!

全都走了……隻有他被留下來,守著這個破敗的國家,和一群無父無母的孤兒。

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去,他佇立在富麗堂皇的大殿中央,無限蒼涼地注視空無一人的王座,和放在天鵝絨椅墊上的王冠。

純金打造的冠冕很美,但他隻覺得冷,透心的冷。

寒冰王冠。

衣擺傳來被拉扯的感覺,他低下頭,對上一雙溢滿擔憂的碧眸,銀發的小女孩還不會流暢地發聲,卻用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瞅著他。

[我的小索瑪。]他淺淺地笑,緩慢而用力地,撫上她的頭,[你漂亮的銀發很快就會戴上那個金色的東西了。嗯…不過它沉了點,我會暫時幫你保管它。]

銀發女孩深深凝眸,乖巧而安靜。而他另一隻手抱的女兒渾然不知父親的心情,睡得香甜。

[大人,不好了!]

無視主君“閒人勿進”的命令,一個守衛匆匆跑進來,驚惶地喊道,[艾莉小姐自殺了!]魯西克瞪大眼,一瞬間,隻覺天崩地裂,從此再無憑依。

看完遺書,再看看床上麵目栩栩如生的女郎,他一手蓋住臉,指縫裡逸出短促的笑。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師弟的遺孤倚著床,靜靜垂淚。

[魯伯特,過來。]放下女兒,他伸出手,[男子漢不許哭。]亞麻色頭發的男孩轉過頭,聽話地拭去淚,哽咽道[父親。]

……叫錯了啊。蒼涼一笑,顫抖的唇卻吐不出聲音,他默許了養子的稱呼,將他抱進懷裡。

線條挺拔卻不寬闊的肩膀微微,兩行清澈的液體沿著蒼白的俊顏滾落。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他對自己說。

決不能再讓孩子們看到這麼丟臉的模樣。

泉湧而出的淚帶走了軟弱,無聲的哀慟卻滲進體內,涼透了心。

伊維爾倫首代城主魯西克福斯,享年108歲,創世曆80年,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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