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
“希望你真的記住了,回去睡吧。”
“哦。”哈瑪蓋斯怏怏答應,席恩總是這樣,當他是小孩輕易打發,“您也早點睡。”
第二天,依舊是晴空萬裡,潔白的雲朵懶洋洋地倘佯其中,用席恩的話說,就是“像一頭頭肥羊。”
花紋精美的白瓷盤上擺著剛剛煎好的培根、荷包蛋和烤香腸,還有玻璃碗裝的生菜色拉,橙子果醬和拌了酸奶的哈密瓜。
席恩端起咖啡,銀杯裡的液體色澤醇厚,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就在杯沿觸碰到唇的一瞬間,他的動作靜止了。
“主人?”哈瑪蓋斯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常,還以為是早餐出了什麼問題,“這些食物……應該都是魔仆做的。”也就是沒有下毒的可能,以負麵感情為食的惡魔們也不吃人類的食物,全部在睡懶覺。
“我知道。”席恩放下杯子,以一貫不帶感情的語調道,“我聽到求救的聲音,去下麵一趟,你看家。”
哈瑪蓋斯張大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很清楚他的養父是怎麼樣的人,絕對沒有助人為樂的美德,雖然他也不刻意作惡。
“能夠傳到我的耳朵裡,決非泛泛之輩,優秀的部下是不嫌多的。”
奧古諾是魔法神,也是自然神,因為魔法就是使用自然界的力量。繼承了他的神位,席恩也就擁有了他的能力。
說到部下,就想起曾和他簽定契約的精靈麗芙蒂爾,他現在的體質應該能克服法術瓶頸,使那把挑剔的神錘冰煌乖乖聽話,接受新主人。
因此,當眾魔看到一個身穿銀白色長袍,相貌清靈俊朗的男性“生物”跟著主君進入塔內,並沒有意外,讓他們驚訝的是席恩的樣子。
他抱著一盆發芽的樹苗,頭頂趴著一隻……史萊姆?
“主…主人,那個是?”哈瑪蓋斯目瞪口呆,他怎麼又撿了隻寵物?還是史萊姆!
“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就死死粘著我。”
席恩自己也非常困惑。格蕾茵絲倒是對他身後的坎菲斯比較有興趣“那個是樹靈?我第一次看到。”其他惡魔也呼啦一聲湧上來,好奇地打量。
坎菲斯局促地抿唇,他的本體被獵寶者砍倒,血液也被取走,無力再保護重視的村民,隻能向諸神求助,卻不料來的是個奇怪的精靈,還是惡魔的上司。
“去去。”席恩揮手,他不是動了惻隱之心,是被下屬的態度勾起不堪的往事,他的老師們也曾經用這種輕慢而稀罕的眼光看他,“成型的樹靈不比元素神差到哪去,放尊重點。”
“是~~~”惡魔們依令退開。
“你自己也彆閒著,等你的力量恢複我不會再管你,這之前待在我的研究室裡。”
“呃……是。”
被他知性而冷漠,仿佛挾帶惡意的視線掃過,坎菲斯渾身不自在,但還是表達了遲來的感謝,“謝謝。”
“我收了你的報酬,用不著謝。”偏了偏首,席恩示意他返回新身體。隻見點點綠光像珍珠般落下,融進幼苗。眾魔再次雙眼放光地瞅著,奇蜜拉還飛快地戳了戳葉片。
史萊姆從新主人頭上跳下來,在地毯上到處蹦,似乎很滿意新環境,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一群多麼邪惡的生物當中。
“好可愛,吃不吃毒藥?”梅傑安激發了女性共有的母性,抱起史萊姆,想喂它自己最愛的食物。
“那是珂諾比史萊姆,隻吃樹膠。”席恩拿出一瓶金黃色的溶液,卻見小家夥一溜煙竄上餐桌,打翻哈瑪蓋斯的杯子,奇道,“還喝牛奶?怪了。”
“可能是變種吧。”艾斯托爾頗有解剖的,當然他沒膽子動主君的寵物。
一邊喂已經肥了一圈的兔子,魔王陛下一邊挖掘新寵物的特點“你這麼胖,就叫小胖好了。”
“比咕!”史萊姆開心地撲進他懷裡。
遠處,某前主人打了個噴嚏。
將盆栽放在向陽的窗台上,席恩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換過衣服,在書桌後的高背椅上坐下,製作了三份實用的卷軸,再手繪了幾張魔法陣的簡圖,沉思半晌,道“奧瑪,叫格蕾茵絲過來。”
七位深淵領主,他最倚重饜魔之王格蕾茵絲。那女人雖然也是典型的惡魔脾性,思路卻接近人類,也就比較好推測掌握。
“遵命,吾主。”隱藏在陰影裡的幽靈管家欠了欠身。
美豔的女領主很快款款走進,鄭重行禮“主子,找我有事?”
“嗯,我要去個地方,可能需要幾天,這裡就交給你了。”席恩拋給她一把鑲嵌紅寶石的秘銀鑰匙。
“你又要下去嗎?”儘管不認為主君會得意忘形,格蕾茵絲還是有點憂慮。
“我有萬全的把握,也非下去不可。”
本來神明必須有正式的召喚和強大的附體,但兩位主神——賀加斯和蘭修斯都被束縛在人間,歪斜的平衡必須通過其他神填補,而前些日子他殺死了冥神普路托,生命女神秦蒂絲和幾位元素神也為重生事宜回去神之泉,留下了很大的空餘。他小心點,決不會被發現。針對惡魔的四方結界無法對他起作用,封魔結界的原理他也摸透了,知道如何回避偵測。
不過,因為當初這具身體是在人界升華,受到很強的法則製約。他的神位是高,也和始源之海取得了同調,有充沛的後備力量,卻難以對現世造成影響。所以他很希望再有個人類附體,可惜降靈術已經失傳了,暗中傳播相關的知識,招攬信徒都需要時間,隻好先把聖柱的秘室整理一下,疏通幾個好隨時出入的通道,順便複活麗芙再說。
當然,這些考量沒必要對格蕾茵絲說。深知分寸的深淵領主也沒有追問。
“既然如此,就祝你平安歸來了。”
收起代表高塔管理權的禁鑰,格蕾茵絲笑著告退。
“等等。”席恩像想起什麼事似地喊住部下,“格蕾茵絲,拉菲格是你暗藏的棋子吧?”
七領主裡,歐斯佩尼奧的地位和實力超然,自成一派;奇蜜拉和艾斯托爾走得近;而克魯和梅傑安是一對;那格蕾茵絲沒理由孤家寡人。
饜魔之王沒有否認,坦率地承認了,她知道任何事都瞞不過主君的耳目。
“小心彆失控。”
“放心吧,主子。”格蕾茵絲嫣然一笑,傾國傾城,“即使可愛的拉菲翅膀硬了,不服我的管束,我也自有法子毀滅他。”席恩點點頭。
自從聖域被燒毀後,白石山脈就成為了禁區。星之月7日,在這片被人遺忘的廢墟爆發了一場隱秘的戰鬥,當時劇烈的地震和可怕的異像使附近的居民大受驚嚇,更是不敢靠近。
因此,也無人知曉腳下不僅埋藏了一座遠古的廢城,還有千年前東方學舍建造的地下建築。
空間轉移的水銀色光輝驅退了黑暗,當環狀的光幕融解成點點滴滴的光暈,廣大的空間恢複了原先的暗度。
一個身披旅行者鬥篷的男子踏出法陣,仿佛很熟悉這裡的構造般,毫不遲疑地往前直走,離開傳送之間,來到一扇緊閉的大門前,調動門上的寶石。這是加持有空間魔法的門,可以根據寶石的不同位置,連接到對應的房間。
把藍水晶嵌到祖母綠下方第二格,他推開門。
裡麵是個空蕩蕩的圓廳,鑲有夜明珠的石柱和珍珠色的牆壁自然散發出光芒,照亮了一顆巨大的水晶。
流質的液體中,一個少女漂浮著,淡綠色的發絲遮住了麵容,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男子掀開兜帽,露出一頭湛藍的長發,和清雋秀雅的俊顏。
觀察了一圈,確定沒有變化後,他雙手結印,吟唱解封的咒文。水晶中央的六芒星徽記發出深紅的光芒,從內部迸出龜裂,猛然向四麵八方爆射,大量的藥液衝了出來,連同浸泡的軀體。
席恩俯視倒地的少女,用腳尖輕踢她。
“快起來,你睡得夠久了。”
好一會兒,少女才撐著地緩緩爬起,深碧的眸子氤氳著霧氣,宛如清晨森林的湖水,紅唇嬌豔如花,纖長的雙耳像是玉雕,濕透的秀發緊貼著似水嫩滑的雪膚,整個纖細優美的身段一覽無遺,美得令人屏息。
但是對見過母神黎姬,和眾多深淵女妖的魔王來說,這種程度連零點一秒也無法撼動他,何況美色對他原本就沒什麼影響力。
換句話說,他是個沒有品位的男人。基本上隻要五官沒長歪,身材不要太走樣,他就覺得是好看的了,更細致的差彆他分辨不出。
“迪安?”麗芙眨了眨眼,認出眼前和她血液共鳴的存在他怎麼是精靈的模樣?
“是,好久不見,有一千年了吧。”席恩攤開手,顯出契約的憑記,讓她安心。
“怎麼這麼久!?黑之導師還活著嗎?”
“我就是被他關了這麼久,放心,他還礙眼地活著。”
精靈少女鬆了口長氣,浮起迷惘之情,扶著額角。她的記憶還不是很清楚,四肢也軟綿綿的,有種剛睡醒的朦朧感。
知道她正在自我組織,席恩也不打擾,靜靜等待。
“維烈賽普路斯。”低低複述了一遍仇人的名字,碧眸劃過極端痛恨的火光,接著慢慢被回憶的溫柔軟化,“藍橡樹森林……”
“看來你拾回了對你而言最重要的兩樣東西,其他慢點再想吧,先看看身體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身體?”麗芙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還有些酥麻,卻難以置信地流暢。她敲了敲地麵,隻聽得轟一聲巨響,以那隻看似嬌弱無力的小手為中心,爆出粗長的裂痕和蜘蛛網似的細紋,轉瞬下陷出一個深坑,連牆壁也被這波震動搖撼。
早有準備的席恩輕盈地後躍,避開碎石和爆風吹起的沙塵,滿意頷首。
良久,麗芙才顫聲道“你…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席恩毫不內疚“哦,既然有現成的素材,我就做了點實驗。正好你的身體底子很好,又有體質變異的經驗——怎麼樣?你現在的靈活性應該和以前一樣,還有不亞於巨人的力氣,不過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暫時小心點,彆東碰西碰。”
“嗯,很好。”冷靜下來後,麗芙也不再介意他對自己動手動腳,反正她已經是死人了。而且早在被族人送出化為火海的故鄉,下定決心複仇起,她就拋棄了女性的矜持。
“跟我來,冰煌在另一個房間,為了讓你拿起它我可真費了不少功夫。”席恩將幾件衣服和鬥篷丟給她。麗芙無聲地穿上,起身跟在他後麵,眼中的恨意漸漸被堅毅取代“我會服從你的指示,做好一個侍衛的分內職務,所以我不欠你。”
“當然。”席恩轉過頭,嘴角牽起上揚的弧度。
一回生二回熟,又看到主君帶回一個美女,誰也沒感到詫異。隻有當麗芙不小心表現出怪力時,才瞠目結舌,嘀咕這年頭的精靈是不是也變種。
同樣是森林的種族,麗芙和坎菲斯立刻就成為了朋友,和樂融融地交談。
雲中塔、聖柱和靈魂神殿都已布置妥當,接下來就是附體的事。席恩打算把手邊一個有關魔藥學的課題完成,就開始正式滲透。手下隻有不是人的東西,很多事不方便。
連著幾天不眠不休,他也不覺得累。這樣下去會遺忘做人的感覺,生前他總是感覺時間不夠用,死後的某一天,成神後的某一天,卻特意騰出一晚補眠。
不知過了多久,席恩驀然驚醒,看向床旁的魔法計時器。透明的液體在環形管道裡循環,頂端一枚深紫色的魔晶石發出晦暗的光澤——是淩晨。
外麵,朝陽還沒升起,大地籠罩在一片濃稠深幽的黑色中。雖然陽光很快會撕開夜幕,讓一切暴露在光明下,這一刻,卻仍是屬於暗之生物的夜晚。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就是在這樣的時刻,他聽到了沒有確切對象的呼喚。
堅定而沉著的男聲仿佛來自遙遠的彼方,又像在他耳邊般清晰回蕩,逐漸放大,直至震撼了整個靈魂
“……獻上我的血,我的命,我的魂也決不悔改的決定,聆聽到我呼喚的異界高位存在,請於此時、此刻、此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這是降靈術!
誰?是誰?誰在降神?
魔力鼓蕩著、喧囂著、共振著,想要破體而出。席恩冷靜地坐起,纖長優美的手指劃出感應的符文,藍眸映著熒光,比冰雪更森冷,在暗夜裡深沉寒酷。
一股力量在拉扯著他,堅決而迫切。他可以無視,可以隔離,以降靈術的能力要求,強度太低了,儀式也不規範,但是那一往無前的聲音吸引了他,祭品也足夠強大——祭品強大就好。何況,還是祭品本身的呼喚。
最重要的,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分出一部分意識朝源頭探去,他感到身體變得沉重,靈魂好象剝離出去。一刹那,失重的感覺傳來,他沉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死寂而冰冷,就像魔域的那座深淵之井。
和在始源之海一樣,他的自我始終清醒澄明,慢慢地,一團白光透了出來。
仿佛鏡影,他們相對。
那是個年輕的,俊秀的,適合黑色的人類男子。
頎長的身軀挺拔有力,長年不見光的皮膚有些蒼白,卻很健康,一頭如瀑的黑發直垂至腰,五官精致而不失英氣,明亮的銀眸宛如熔鑄的秘銀,流動著銀色的冷焰。
他身上的袍子是祭品的式樣,卻不是通常的白色,而是毫無反光的漆黑,袖管和胸口繡著詭異的血紅圖案。
在冥王還年幼的神代,他的信徒就為美麗的處女穿上類似的服飾,綁上沾滿陳舊血跡的祭台舉行殘無人道的放血和死祭,因為他們相信他們的神喜歡鮮血和靈魂的獻祭。就他記憶所及,現世的某些角落,也有信仰獨特的部落的祭祀人員是這種打扮。
“感謝您的回應。”黑發青年浮現出奇異的笑容,他有一種優雅而從容的氣質,貴族特有的氣質,“請問您是神,還是魔?”
“我不是神,也不是魔。”魔法神,也是魔域之王的藍發精靈頓了頓,淡淡地道,“我曾經是個人類,現在似乎也是。”
黑發青年依然微笑,毫不動搖“沒關係,隻要您是有力量的強大存在就行了。我是個生手,能召喚成功真是幸運。”
“你的意誌足夠強烈,體質也在標準之上,這就夠了。”席恩用專家的口吻道,伸出雙手,“你的名字。”
“列文嘉蘭諾德奧斯卡。”
貼和的手,都穩定有力,但席恩還是感到了一縷來自靈魂的細微搖曳。
“你後悔了?”真麻煩,自願和非自願差很多呢。
“不,隻是在回想。”列文輕輕歎了口氣,“我這短暫的一生,真是沒有半點值得回憶的樂趣呢,連舍不下的人也沒有。嗯……基於買賣的基本道義,我必須提醒您,我被人下了非常強的禁製,平常也隻能待在一個地方不能出去,您使用起來可能會不太方便,這算是瑕疵吧?”
“我知道。”一照麵就看出來了,禁製魔法的波動,還有那雙炯炯燃燒著絕望的眼,是包圍在透明的禁錮中的生命,“這點小瑕疵我不在意。”瑕不掩瑜嘛。
列文笑了,席恩微微一怔,他的笑靨意外的純淨稚氣,像個很小的孩子。
看外表,他應該有二十出頭了。
“好吧,我收下你的身體和靈魂,說出你的願望。”
笑容消失了,如盛放又凋零的曇花,在黑暗中亮起的,依舊是流溢著冷火的銀瞳。
“我的願望是……”
他睜開眼,徐徐坐起,有片刻的茫然。
映入眼簾的是繪有古老壁畫的石牆和天頂,幽暗的空間陰冷而潮濕,像位於地下,兩邊的柱形燭台跳躍著詭譎的青紫色火焰,身下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冰晶祭壇。他低下頭,有著絲綢質感的烏黑發絲從肩膀滑落,蜿蜒到冒著寒氣的地麵,抬手摸了摸左耳,圓潤的曲線,是人類的耳朵。
“殿下!”
一個男性嗓音近距離響起,帶著不確定的意味。
瞥眼間,確認了他的身份“你是烏蘇?”
烏蘇,降靈術中束縛神體的必要存在。
身穿祭師長袍的男子浮起壓抑不住的喜色,伴隨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啊,殿下,殿下,成功了!夫人的……”一言未畢,聲音突然被攔腰掐斷,像被風吹滅的燭火。
“你……!”噴出一口血,他死死瞪著插入胸腔的白皙大手,滿臉難以置信。
黑發青年綻開一個冷笑“他的願望,也包括你的死亡。”
真正的原因,是烏蘇的存在會對他本身造成妨礙,儘管這個烏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還是消除比較安全。
推開屍體,翻身踏上平地,將挖出的心臟放在祭壇上,走下覆蓋著薄冰而滑溜冰冷的台階。他轉過身,收起神明的氣息,隻聽見一陣淒厲的尖嘯,被這邪惡的儀式吸引而來的異形瘋狂地湧向那血腥的台座,撕扯吞食,血珠和碎肉橫飛。當粗暴的爭奪終於告一段落,一雙雙燃著幽火的眼又射出貪婪的光,覬覦著黑發青年手上的血液和黑袍下溫熱的軀體,卻不敢造次,本能地感到這個人類是遠超出它們的高位存在。
一彈指,所有的死靈都被無形的結界包住,化作青煙徹底消失。
“外行人就是麻煩,還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整了整領口,的神祗打量周圍,泛起一絲笑意。
列文嘉蘭諾德奧斯卡,又一個活得很有怨氣的家夥。
[我的願望是,請您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我的父親和兄長,顛覆這個國家!]
已然消逝的聲音繚繞在四壁,久久不散,在未來激蕩出吞噬了無數人,遍及三大陸的驚濤駭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