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
到了第三天,換班的人上任,席恩終於得以擺脫他厭惡的蓋澆飯,一頭鑽進實驗室。而他閉門不出,和他寸步不離的哈瑪蓋斯自然也不會亂跑,不過他還是打定主意,要拖養父參加最後的料理大賽。
席恩一走,兩邊的經營狀況頓時大好,引起了一個人的不滿“為什麼這麼忙!?前幾天不是很空嗎!”
“人多還不好?”有模有樣撥打算盤的小莎拋了個白眼。念力係教授迪羅發揮他天賦的異能炒麵,總共十隻鍋子一起炒,調味料和洗好的菜葉滿天飛、油滴四濺,形成一幕壯觀的景象。
這樣的效率是高,但是味道就不能保證了。
“你怎麼把一整罐鹽都倒進去了!?”小莎尖叫,口味不同於常人的她還有常識,“重炒!你會害客人跑掉的!”迪羅嘖了一聲,又倒了一罐糖“這就不鹹啦。”小莎的額角青筋跳動,拉開嗓門喊道“安傑——安傑——”
“什麼事?”穿著服務生製服的少年匆匆奔來,頗有賣相的他招攬了不少顧客。
“你和他換!衣服脫下來給他!”
“喂喂。”迪羅抗議,“安傑的手腳比我慢耶!”小莎叉腰瞪他,個兒小小姿態卻一點也不低“但他做的比你好吃!快穿,這裡我是老大!”安傑已經拎著製服笑得縱容。
“……臭丫頭。”金發教授咕噥著交出掌勺大廚的位置,掀簾走到前麵,沒有意識到這兩個孩子是刻意和他分在一組,也在無形中撫慰了他。
自從視若長兄的摯友橫死之後,他心痛如絞,神經幾乎脆弱得隨時會繃斷。與奧路貝亞修戰鬥期間還不覺得,一切平靜下來後,隻剩下滿腔空虛,喉頭苦苦的,像塞了灰燼。
然而……他還活著,活著背負責任。
當年,盲眼的銀發少年細細撫摸另一個弟弟的容顏,反複而用力,把這張臉,刻在心板的最深處,不哭也不怨,隻是默默地記住,溫柔而虔誠。現在輪到他,記住他的哥哥和弟弟,連同死者的份一起活下去。
風的精靈將整條美食街的香氣融合,令漫步的人們有進食的衝動。切成小塊以羊奶拌烤的野鴿肉、最新鮮的葡萄果醬塗抹烘焙的餡餅、灑上胡桃碎粒的鮮奶油馬鈴薯濃湯、填了香料和蘑菇串烤的羔羊肉、襯有蛋黃醬和濃濃羹湯的墨魚卷……這些美味佳肴構成了沿街的特色。當享受完豐盛的饗宴,推著花車的女孩會笑盈盈地遞上一碗清甜可口的花蜜茶,完全驅散殘留在口腔裡的油膩感覺,讓人發出滿足的籲歎聲。
“哎哎,魔皇陛下把我們的生意全搶走了。”穿著打補丁的灰色袍子,亂發遮麵,又變得寒酸不起眼的言靈係教授翻著賬本肉痛不已,“魁爾他們運氣好,不過他和溫梨彆掀了店才好。”那兩個冤家天生不對盤,緣分卻好得出奇。
“你不放心他們,去監督好了。”和他同行的附魔係教授沒精打采地道。弗克轉向他“你不喜歡和我一道逛街麼,歐威爾?”
“誰會高興跟同性一道逛街啊!”
“可是我們都是沒人要的單身漢。”弗克一針見血地指出。歐威爾費勁地動著嘴巴“我…我才不是……”想起過世的妻子,胸口又是一陣絞痛。
“先生。”一把襯著稚菊和滿天星的淡藍色桔梗遞到他麵前,“買束花吧?”
“啊威爾掏出兩枚銅幣放在小車上,接過鮮花和調了稀蜜的茶水,甜中帶苦,又有點微微的澀,彆有一番滋味。他正慢慢品茗,更多的花束塞了過來,弄得他手忙腳亂。女孩們揚起善意的笑聲,推著車走了“老師彆拿錢了,就當期末考的分數,手下留情哦。”
“喂喂,你們……!”以嚴格聞名的教授正要追上去付費,被身旁散發的怨氣阻止“好受歡迎啊。”
“給…給你好了。”歐威爾尷尬地收回腳。弗克笑著擺手“不了,這是她們給你的。”
這才注意到一束束花裡隱藏的含義,歐威爾心弦一顫,抖著手發怔。已故的禁術係教授最喜歡桔梗花,也對園藝有涉獵,拜她所賜,他多少懂點花語。稚菊代表了美好的祝願,陪襯的滿天星則訴說了學生們不願觸及他心傷,又默默鼓勵的細膩心思。
將這些花紮成一束,附魔係教授歎了口長氣,與僚友並肩走向大街的儘頭。
人再怎麼痛苦,也還是要活下去。
楊陽心不在焉地聽著兩個朋友笑鬨,憤憤地想那笨沙豬怎麼還不來!
原以為丈夫第二天就會低聲下氣地來賠罪,結果半個月了還沒影,她不禁怨怪自己心誌不堅,明明沒做錯,卻狠不下心,依舊惦記那個既暴躁又不體貼的男人。
人群中,冷不防一隻手橫插過來握緊了她,如同鐵鉗一般,將炙燙的溫度烙進她心底。
“咦!”楊陽踉蹌了一步,轉過頭,一個肩披深紫色披風,足蹬繡金黑馬靴的男子站在她身後,頭戴附有羽飾的黑色寬邊帽,遮住大半邊臉,但她就是莫名地知道是他,臉頰發熱,心跳不受控製“諾因!”
“總算找到你了。”漂亮的紅唇擠出切齒聲,帽簷抬起,露出清秀如少女的臉龐和晶燦野烈的紫眸,烏發紮成馬尾的魔族王儲低聲咒罵,“那些該死的法師!遲早劈了他們!”
“怎麼了?”楊陽高興地迎上前,一個笑容就消去了男人泰半的怒氣“他們偷偷對我動手腳,不讓我進這個鬼地方,我好不容易才混進來。”
“這個…應該是大地的記憶吧,我聽席恩說過,這片土地會拒絕不歡迎的人。如果是魔法的話,你喬裝或易容也是沒用的。”
“什麼怪學院!”
楊陽好聲好氣地道“總之你彆隨便找人撒氣了,應該沒動粗過吧?”諾因甕聲甕氣地彆開眼“沒有,我就是怕你發火才忍著這口氣。”楊陽展顏。
昭霆和軒風竊笑了一會兒,揮手道“那我們先走啦,不打擾你們。“楊陽虛踢一腳,諾因心道難得她們如此識相。
於是夫妻倆手牽手閒逛,隔閡在無聲的默契中消散。擁擠的人潮、形形色色的商鋪招牌、音樂噴泉、演奏各種樂器的流浪藝人、花枝招展的雜耍和歌劇舞蹈、令人眼花繚亂的魔寵和異形……猶如一張繁華綺麗的畫卷,延伸到變幻莫測的幽藍之中。
“這裡的地麵真的怪怪的,走路好飄。”諾因抱怨。楊陽難受地垂下眼,沒有告訴他周圍是一片幻術的汪洋。
在負位麵,她掙開這個人的手,害他被劇毒的水晶湖吞沒,沉入烈火灼燒的紅霧之淵和幽暗無底的深淵之井,幾乎萬劫不複。是後來席恩和基連達成協議,才把他的魔核找回來,重塑身體。因為矮人鍛錘者參與了過程,新的視網膜具備了看透幻象的能力,所以諾因看不見眼前的虛幻大海。
“乾嘛,又想那個老僵屍了?”敏銳地看出妻子的異樣,諾因打翻醋缸。楊陽氣急敗壞地大吼“誰想他了!”
“沒有最好。”轉怒為喜地捏緊她的小手,諾因適時展現出男人的大方,“想吃什麼?我買單。”
“我不餓。”楊陽的表現就不怎麼可愛了,身為女人的細心卻是滿分,“你吃過沒?”
“唔…因摸摸肚子,這個動作由他來做還是很優雅。楊陽立刻買了兩個蕎麥烤餅給他,瞥見一個販賣魔寵的攤鋪,雙目一亮“諾因,看那個小魔鼠!”
“買這種東西做什麼。”對於會霸占妻子注意力的一切事物,諾因都是深惡痛絕的。
“增加家庭氣氛啊。”一句話說得他眉飛色舞,楊陽笑道,“那隻黃的很像皮卡丘,正好給史列蘭,他的布娃娃壞了。”諾因二話不說掏腰包。
與此同時,正樂不思蜀大塊朵頤的昭霆聽見背後響起一個冰冷的男聲“玩得很樂嘛。”
“耶……”一口魚丸哽在喉間,轉過身的棕發女郎險些掉了串燒,“耶拉姆!!!”
雙手環胸站在她身後的正是她的親親老公兼師兄,身姿挺拔,二十後半年紀,成熟的氣質給人更加老成的印象,小麥色肌膚與微微淩亂的褐發,一雙冷睇的眸子宛如曆經歲月磨礪的沉黃古玉。
“很好,還記得我,那麼嚴昭霆,你是不是忘了家在哪兒?”
“我……”昭霆耷拉著腦袋,自動立正站好,像挨訓的小學生。而她的丈夫也不客氣地訓斥“兒子丟給我,班不去上,這也罷了,反正嚴律不用我們照顧,公司我也幫你請了假,但爸媽問起來你要我怎麼說?叔公指名要你參加他的壽筵怎麼辦?表姐結婚你去不去?我是想跟他們說你搬家了,這次幫你把鋪蓋帶來。”
“嗚~~~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原諒嗎?那喝醉酒的司機能無罪撞死人,窮瘋了搶銀行的犯人能當庭釋放,開槍不小心掃到平民的基地組織也不用受譴責。”
……有這麼嚴重嗎?昭霆冷汗涔涔地質疑。軒風看得直搖頭這個朋友啊,是她們當中混得最差的,完全被丈夫壓在頭頂。
“你們慢聊。”涼涼揮手,在昭霆哀怨的注目下閃人。
天色漸晚,整個城市依然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蜿蜒的星河卻靜靜流過喧囂與熱鬨,悄悄地點綴上幾許悠遠。
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研究室裡,桌角的三界映像儀光暈流轉,照出一排排書架的輪廓,上麵密集地堆放著一本本厚實的書籍和成捆的羊皮卷,藍色封皮上的銀線符文散發出微光;斜靠的寫字板釘著時間表和工作進程,可以看出房間的主人是個作息嚴謹又充實的人。
一個栩栩如生的少女坐在特製的靠椅上,閉目似在沉睡。白皙纖長、優美得像是玉石雕刻的大手輕撫她的唇,花瓣的汁液為蒼白的容顏增添了一抹豔色;隨著血液的流動,生機漸漸回到死寂的軀體;最後,一朵透著淡淡煙藍的花插在少女的耳鬢,將她白如新雪的發暈染上夢幻般的瑩藍色。
藍發精靈做著這些的動作非常溫柔,專注的眼神像全心全意為女兒裝扮的父親。耳墜、項鏈、手鐲……一件件親手製作的魔道具戴在少女身上,襯得她秀雅不似凡人的姿容更加脫俗。
端著托盤的俊逸青年站在一旁,注視養父的一舉一動,暗暗鬆了口氣最近席恩不再不明原因地昏睡,是否代表奧路貝亞修的威脅已遠去?
高元宇宙……
側首,看向爬滿翠綠藤蔓的露台,透過薄薄的阻隔,望見滿天璀璨的星辰那會是主人在不久的未來踏足的地方吧。
輝月被波濤模糊,沉在水底的街道也隨之蕩漾,就如同幻美的海市蜃樓。兩個身影穿梭在遊魚似的人流中,帶著格格不入的孤獨氣息。
“要休息一下嗎?”瞥了眼樹陰下的涼椅,白衣儒雅的青年關懷地問。黑發紫眸的清秀女郎冷淡地搖頭“找不到肖恩師父就不休息。”走出幾步,維烈忍不住提醒“他可能在席恩那兒。”這個名字令他的舌根一陣泛苦。
菲莉西亞猛地駐足,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幕,又低下頭沉默良久,一言不發地坐到路邊。
從一直背在背上的旅行包取出暖和的毛織披肩,輕輕蓋在她單薄纖細的肩上,維烈凝視她蟬翼般的長睫、秀挺的瓊鼻和如花朵紅潤的唇瓣,湧出深深的愛憐之情。但是,他卻連擁抱她的勇氣也沒有。
疲倦地合上眼,菲莉西亞突然覺得再也沒力氣拒絕這個男人的溫柔。
“我餓了。”她的低喃情不自禁地帶上一絲依賴的味道。
“好…好的,我去買。”聽出細微的語氣變化,維烈欣喜地跑向對麵的食鋪,然而買好回來後,他遲疑了一會兒,躲到建築物的陰影下,右手顫抖著打開一隻懷表形狀的掛件。
光滑的鏡麵很快映出影象一座美麗的庭院,晶瑩的朝露在含苞待放的鬱金香花瓣上閃著光,蜜蜂穿過草叢,落在一朵綻放的純白馬蹄蓮上,又輕盈地飛起,拂過白色的錦緞。受驚的白袍青年從輪椅上彎下腰,絲絲縷縷的長發流水般滑下,純淨的銀。
幾縷燦亮明豔的金絲摻入銀白,異常合襯,握著扶柄的柔荑一推,身穿文官服的女郎低著頭似乎在斥責著什麼,白裡透紅的精致臉蛋柔嫩而細致,絳唇開合間露出潔白的貝齒。而有著銀亮發色的男子抬起頭,仿佛倒映著初夏萬綠的雙眼略帶渙散,空虛茫然,但聽著身畔的人說話,慢慢有光芒閃動,嬰兒般純潔無辜的秀麗臉龐也明顯地柔化,妃紅的唇扯開一個嫵媚的粲笑,唇形清楚地吐出三個字——莎莉耶……
啪!盒蓋緊閉,魔界宰相神色僵硬地把懷表塞進內袋,像藏起一個決不能暴露的秘密。
我是個卑劣的男人。
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因為說了,她一定會飛奔回他懷裡。即使帕西爾提斯的靈魂已經殘缺不全,形同廢人,但她不會在意。而且看情形,他不是沒有痊愈的希望。
是我造的。良心日夜啃蝕不安,維烈抿著唇鞏固搖搖欲墜的決心帕西爾提斯的身體,是我造的,不然羅莎米亞收集齊他的靈魂碎片也沒用。是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
一雙冷亮的銀瞳浮出記憶的水麵,帶著輕蔑與嘲笑,了然地穿透一切虛偽,直刺他內心最深的黑暗。維烈不禁顫栗地抱住自己,全身發涼。
他知道。
最後一塊靈魂碎片就是掉在他體內,他親手取出;擁有讀心術的他,也沒有不知道的秘密,那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像千年前一樣沉默?
這一刻,維烈真想殺了席恩,殺了那個礙眼的情敵,殺了所有可能泄露或發現秘密的人。
十年沒有結果的追隨也使他精疲力儘,幾乎想罷手,放開她也放過自己……
“維烈。”
和他一模一樣的溫潤聲線驚了他一大跳,黑發青年縮在牆角,瞪視和自己長相酷似,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人,乾澀地喚道“父…父親。”
基連拿著一杯熱咖啡、一個紙袋站在巷口,裡麵傳出烤雞的香味,平民化的食物和他清越高華的氣質不甚相配。相同的容貌,相同的身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鮮明的差異。
“你躲在這兒做什麼?這麼大的人還玩捉迷藏?”拙劣的冷笑話讓維烈笑不出來,暗示意味濃厚的話語更令他心驚膽戰,結結巴巴語無倫次“我……我……”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嗯?”優雅地取下眼鏡,微笑,如冰刀銳利冷厲的逼問絲毫不搭男子暖風般清俊柔和的臉,揮動的手更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你到一邊去,彆礙事。”
優投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色,歎著氣回避,祈禱乾兒子還能瞧見明天的太陽。
基連徐徐走進小巷,籠罩下來的夜色掩蓋了他軟化的眉宇,和眼裡的感情“笨兒子,你一點也不會做壞事。”
“父親,我……”掩飾的話哽住,維烈連連倒退,心亂如麻。基連伸出手,探向他的胸口,像被雷劈中一般,維烈猛然彈開,死死守住懷中的東西,黑眸射出猶如困獸的狠戾凶光。
“……不肯給我嗎?”頓了頓,修長優美如鋼琴家的手指收了回來,基連轉過身,“也罷,到你受不了的時候,自然會毀掉或坦白,隻希望到時不會太遲。”
“父親!”讓他心口微痛的大喊拉住他的腳步,其中夾雜著泣音,“我…我該怎麼辦?”
輕柔的歎息被夜風吹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隻有男子沉著的低語,重若千鈞“維烈,我說過了,你不擅長做壞事,你也不是這塊料。”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我愛她啊!”掩住臉,魔界宰相矛盾得快要發瘋。
“你問我?”苛烈的視線撕裂他的悲傷痛苦,毫不留情地戳刺他的心,“你幾歲了,問我?”維烈哆嗦著慘白的唇,眼中湧現崩潰的顏色,一句隱忍已久的話到嘴邊,徘徊欲吐……
“你想說什麼?”
“……我恨你。”
空氣靜止了一瞬,維烈脫力地跪倒,兩手撐著地麵,點點水痕聚集擴散,伴隨著上下的肩膀,一種像是繃到極限斷裂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逸出,“我恨你……我恨你……”
看著在路燈微弱的光暈中哭泣的兒子,基連靜靜閉上眼,堅毅冷漠的唇微微,宛如一個淡若無跡的苦笑。
“你把摩耶扔給我,一去不回,還有一群任性的小王八蛋,現在又和那個人渣好得不得了,隻知道做你的研究,從來不回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人!?我恨你!我恨你!!我……”捂住嘴,卻無法遏止已經傾倒的怨恨,維烈絕望地啜泣,放縱自己在這難得的宣泄中儘情流淚。而基連也不做聲,良久才道“早說不就得了。”
“為什麼要逼我到這地步!?”維烈又激動起來,聲嘶力竭地大吼,“我不想說的!隻要你一句話就行了!隻要你關心一聲……慰問一聲……”
“那樣你就會好受些?還是現在舒服?”為這個呆腦筋的傻瓜直搖頭,基連終於露出克製不住的苦笑,“難道你以為對我沒大沒小地吼叫一通,我就會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兒子,你的嗓門還沒這麼有威力。”維烈放下心頭的大石,嗚咽著擦淚。
“笨兒子……”
“彆叫我笨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