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
星曆52年水舞之月46日,魔皇歸來的消息正式公布,天空之城奧克維爾為之沸騰,儘管當年的懷春少女都已經是皺皮老太婆,還是免不了向孫女吹噓“我當初在奧法之眼……”如何如何。
之後,就是緊鑼密鼓的籌備工作,眾所矚目的種族複興會議。財大氣粗的師生們有心把這場會議辦得隆重無比,讓應邀前來的賓客好好見識何謂萬國風采。
這話並不誇張,看看那直刺雲霄的導向塔,瑰麗華美如一幢水晶宮殿,變幻莫測的元素之光為它披拂上一件彩色的紗衣,姿態高貴優雅的火烈鳥,溫順可愛的水鰩魚,輕盈曼妙的風鹿……各種元素生物乘著七彩的光之綢帶翩然落下。一些藍斯塔小魔精騎在上麵,他們來自一個魔力高度晶化的位麵。為了不讓這些亮晶晶的漂亮小東西被路人隨手揣進腰包,塔的看守可是費了大量的功夫一一登記備案,你不彆牌子成了黑戶被抓隻有怪自己。然而當龍神殿下來視察,瞧見那些乖乖排隊的發亮物體,忍不住拿起一個、再拿起一個、又拿起一個……大家也隻好當作沒看到。
救世主魔皇陛下走過,徑自上樓,財迷心竅的古代龍連忙拋下足足十隻小魔精,尾隨而去。在場的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感謝兩袖清風以身作則的前校長大人。
透過通體晶瑩的塔身,繁華熱鬨的市容一覽無遺。
遠處飄著朵朵浮雲,天藍得通透明朗,一條條繽紛的彩虹穿梭交錯,是騎著掃帚的飛球隊學生在抹魔法噴漆,不時拋灑鮮花,爆兩朵禮花,玩幾個精彩眩目的特技引來陣陣歡呼。騎乘各式各樣騎獸的異界來客饒富興味地觀賞,更多的次元門和移動方陣連連閃動著藍輝。
街上到處是載歌載舞的市民,將早就準備好的彩帶和花瓣灑向空中,一桶桶美酒從街道兩旁的商店和民居推出來分享,無論認識不認識的行人都在熱情的吆喝下端起酒杯暢飲,互相致以真摯的問候和祝福。用眼花繚亂的技巧表演戲法、儘情彈唱、驅使魔寵雜耍的初級學徒比比皆是,負責維持治安的高年級同學見了非但沒有鄙視,還起勁地歡呼,使初來乍到的下界法師受驚不小,暈乎乎地被帶來帶去,很快也融入了歡騰和睦的氣氛。
美麗的水族歌手舉辦的演唱會現場和英姿勃發的精靈武技長組織的比武場已是擠得水泄不通,狼吼哀號不絕於耳。半身人的辯論會也是高潮迭起,不少選手口吐白沫地被抬走,因為這個種族的邏輯實在太令人瘋狂了,這從他們一句非常有名的“希望的種子灑在絕望的大地上長出絕望種子是希望灑在了……”就可見一斑,光是他們的喋喋不休就能把你繞暈,向敢於和他們唇槍舌戰的偉大勇士致敬!
侏儒的奇物展是另一種形式的喧嘩紊亂,為了不撞到匆匆奔忙的小侏儒路人常常寸步難行,一不小心碰到哪根杠杆說不準一座蒸汽爐就爆了。不過侏儒們很友善,也不吝於向樂於尋求知識的人們詳細解說各種機器的用途。一輛輛彆出心裁的彩車招搖過市,上麵不用說是風情萬種的魅魔和神藍族女郎,讓她們白天出行是有著深層的用意的,夜晚讓人不可避免聯想到那個方向,不是嗎?
人馬族和它們的近親——獨角獸有所不同,比起美貌的處女更喜歡小孩,所以他們待在兒童樂園裡,負責照顧和爸爸媽媽走失的孩子。而很遺憾的,因為塊頭太大造成安全隱患的巨人摔角比賽隻能取消,倒是幾隻友好的雲巨人扮演了最佳向導之職。
與世隔絕的高塔內卻是一片冷清,身穿曳地藍袍的魔皇心無旁騖地走著,腰間的銀色細鏈係著一顆用於形貌轉換的黑瑪瑙,長長的發絲蕩漾間,幽藍的光影從牆麵掠過。他偶爾伸出手,輕撫光滑的石壁,調節不夠均勻穩定的元素流,外頭的景象沒有分去他半點關注。哈瑪蓋斯也不打擾他,直到快抵達塔頂,才道“主人,等會議開好,我們就溜出去玩吧。”
“可以不去嗎?”席恩更過分。
“……給莎娜一點麵子吧。”哈瑪蓋斯苦笑,搬出一個絕妙的理由,“我想…嗯,買點棉花和布,再做個布偶給你。”席恩沒吭聲,但哈瑪蓋斯知道他答應了。
穿過旋轉樓梯儘頭的傳送之門,他們來到一座寬闊的高台上,四周涼風習習,輕柔如霧的雲絮飄過身側,空氣十分清新,令人精神一振。
席恩合起眼,全身心地感受每一縷元素的漾動,他的神識無拘無束地放開,與整個大自然融為一體,肉眼可見的風以法師為中心環繞,又席卷到世界的每個角落,卻不讓人呼吸困難,反而感到難以言喻的輕盈,仿佛聞到露水的香氣,看到遼闊無邊的大地;體驗到陽光照拂的溫暖,黑夜擁抱的寧靜;想唱出雷的激越,火的熾烈。
比起處在喧鬨的人群中,法師更喜歡這種被純能量包圍的感覺。越接近地麵,瑪那元素就沾染了越多的雜緒情感,變得很難勾通馴服。如森林、湖泊、熔洞之類的單純環境相對好得多,卻也比不上這裡的清澈純淨,好像能穿透雲層,到達初始能量所在的神域,又多了一份勃勃生機,少了狂暴蒙昧。
“建得不錯。”
睜開雙眼,掀起波濤的湛藍眸子仍半眯著醉心的癡迷,宛如正凝望著一位摯愛的戀人,唇角的笑意愉悅而真實,卸下了長久慣戴的麵具。剛回過神的哈瑪蓋斯見狀,暗歎他恐怕永遠要排第二位,超越不了那位魔法女神。
“父親——”
下一瞬間,濃霧遮蔽了晴空,一座無比恢弘的湖泊與現世重疊,氤氳的水氣仿佛為這座位於始源之海上層的能源湖披上一層神秘的麵紗,金發的女神就從湖中央的巨大漩渦飛掠而出,朝佇立的魔法神張開雙臂。龍神搶先一步迎接她速度驚人的撲勢,兩人在黑曜石地麵滑行了一段距離,掉進一大片花海,鑲著豔麗金邊的黑色鬱金香是元素主神的象征,而被素雅翠綠的葉片托著,一叢叢盛開在湖岸邊的淡藍色花朵就是龍神的象征植物雨久花。
“哎,卡雅你變重了。”抱著久彆重逢的妹妹,哈瑪蓋斯說了句玩笑話。卡雅氣得直捶他“可惡!我最近在減肥耶!”
“又毛毛躁躁。”訓歸訓,席恩並無不悅,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女兒的神力比過去精粹許多,從張揚轉為內斂,顯然她這段時間很刻苦,轉而向恭謹行禮的薩菲點點頭。
各國的使臣已到場,伶俐的學徒將他們引入奧法之眼。前宰相薩菲艾爾和已故輔佐官伊莎貝拉曾建立了完備的官僚體係,但現任皇帝莎娜削減後,就隻剩下一些兼差人員。畢竟天空之城是法師的國度,鬆散自由是它的風氣,不適用嚴謹的製度。二代女皇卡雅對地上界的高壓政策也漸漸轉為居中調解,因此大量的財會和法律編纂員才是帝國需要的。軍隊方麵,八座陪都護衛有餘,那麼多法師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有人暗地裡嘲笑,那隻能說明他看不清時事。
宏偉的議事廳內,數百張白樺木製的椅子圍著一張半圓形的石桌,古樸的雕琢給人一種厚重的曆史感。桌後是二十七把精致的紅杉木椅,中間的三把都帶有銀錦罩蓋,隻是花紋不同,分彆是血色的荊棘花、紫陽花和黑鬱金香,以三葉草裝飾,符文細刻的扶手與椅角流動著多變的光彩,忽隱忽現。目前隻有荊棘花座位有人,捧茶端坐的惡魔之王低垂著眼簾,清雋爾雅的俊容流露出極淡的溫和,靜靜聽著身旁的養子簡明扼要地講述今天來訪的賓客,時不時輕輕點下頭,冰雪般清冷純粹的藍發從弧線優美的頸背滑落,出奇的瀲灩。解除了隱形術的白發女仆站在他身後,和一個淺黃衣裙的淑女交換簡短的問候,一身紅袍的英偉男子摟著她的腰,向主君致敬。
“拉菲格。”席恩不無意外,環視了一圈,“你把格蕾茵絲打死了?”這兩個部下是水火不容,既然嗜血之王複活,又出現在這裡,饜魔之王自然凶多吉少。
“不,我們互有損傷。”拉菲格顯然不願多談,再度鞠了一躬,“請放心,如果她來了,今天我不會動手。”席恩淺淺頷首,看向他身邊的邱玲,因為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我聽說了,你讓冥王通融。”外貌依舊如少女的領主夫人目露哀傷,朝龍神鄭重道謝,“謝謝你。”
“您言重了。”哈瑪蓋斯慌忙站起來,歉然道,“是我們沒保護好冰宿小姐,她的大恩我們沒齒難忘。”
當時,諾因靈機一動放血治療,他的血含有分子機械的天敵物質,可惜他想到得晚了點,被席恩搶救過的迪羅撿回一條命,冰宿卻回天乏術。事後哈瑪蓋斯感念她的幫忙,委托妹妹威脅冥王普路托,使她免於轉生,成為他的秘書官。時旅者羅蘭也可以一年探望她三次。而他們的兒子時雨由冰宿的表哥淩心宇撫養。本來長老會希望收養他,可是這孩子比較適應地球的環境。
席恩想了想,冰宿的死他有責任,羅蘭也曾經陪同他闖過形層界和夜之都,都是一大筆人情債,改明兒要問問那對小夫妻。
沿著紋路精美的黑石長廊走到底,是一扇同樣沉黑底色的拱門,黃金打造的奧古諾希塔楓葉族徽放射出不遜於日光的絢麗輝光。當族徽頂端的寶石在拱門一側的計時牆投下一個金色菱形光紋時,在休息室閒聊等候的賓客就走進議政大廳。無疑,這樣的安排杜絕了無聊的主客寒暄對魔皇耳朵的騷擾,可見女皇的體貼用心。
走在最後的赫然是一對最美豔奪目的姐妹花,無人相信她們是母女,也難怪每個客人一進門就朝魔皇陛下投以強烈的質疑目光你怎麼生的?你老婆在哪兒?
卡雅依然是盛裝打扮,如同薄霧一樣飄逸的水銀裙裝襯著無數光潤渾圓的珍珠,鮮紅的襯裡和鳳羽耳飾凸顯了驕傲的內在,腰身以下以金線勾勒出最迷人的身段部位,像是大朵的金黃牡丹散發出雍容華貴的氣息,披肩和腰帶宛如彩霞織成,無法形容的清淡又糅合了無與倫比的色彩,輕柔地飄蕩在空中。一頭令陽光也失色的金發隻是隨意挽了個結,裸露出纖細修長的頸項,整個人猶如一隻高貴優雅的天鵝。白玉般無瑕的雙肩在細細縷縷垂落的發絲間若隱若現,更是誘人,聖潔的凜然中帶出成熟嫵媚的風情。
莎娜的裝束樸素得多,外罩白紗的天青色長袖套裙襯托出她婀娜有致的身材,銀、藍兩色的線條點綴著與法師長袍類似的風格。豔麗如夕霞的紫紅秀發柔順地披散在身後,兩根細長的發辮伴著幾絲散發垂在胸前,顯得端莊典雅。沒有耀眼醒目的美,卻透著一股含蓄、婉約的氣質,吸引人一再細看回味。明明是清麗脫俗女神般的容姿,卻在舉手投足間,帶著天然的魅惑,嬌柔的身子也縈繞著若有若無的花草香,酥甜入骨。這種同時具備了神魔特質的魅力,更令人心醉神迷。
“父親,大哥。”
“外公,舅舅。”
聽到兩女如珠玉落盤的美妙嗓音,眾人眼中的疑問更盛在哪裡?你老婆在哪裡?這股思波是如此一致,有讀心術的魔皇差點回答我沒老婆。
其實流落地球和在西琉斯執政時期,席恩好幾次結婚,隻是他忘記了。
唯一的例外款款走向他,豔紅的裙擺如盛放的曼珠沙華,眼波流轉,金邊鵝毛小扇後的麗顏如同華魅的冷月。當她嫋娜的身姿停下,合起扇子,伸出粉雕玉琢的皓臂,那驚心動魄的美硬是將兩位女皇的風采割去一半,回應她擁抱的人更是引起空前轟動裹著藍色天鵝絨袍的纖長肢體,融化的雪水般清瑩透亮的發,精靈族特有的尖耳因情緒波動微微顫抖,淡薄水潤的唇與芬芳的紅唇密合。儘管是一點即分的輕沾,效果卻媲美禁咒。
“法娜夫人。”哈瑪蓋斯的招呼把眾人的震撼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啊啊啊~~~吸血族的女王是魔皇的老婆!?這從來沒聽過啊!不止一個外交大臣懊惱得想去撞牆,莎娜和安傑也大吃一驚。卡雅眼裡迸出火花,用挾帶詛咒的視線惡狠狠地瞪視幾乎貼著父親的妖女。
“彆生氣嘛。”如綿綿情話的親昵低語,卻傳遞出無關風月的歉意,法娜沒有放下環繞住戀人的雙手,撒嬌地蹭了蹭他,“這麼久沒見,你也不肯親親人家,我隻好采取主動啦。”席恩冷哼一聲,彆轉頭不理她,但是當頸後的手臂略一施力,他還是低下頭。
無論他們之間經曆了多少傷害,他深愛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也深愛他。
這次是真正情人間的吻,親完兩人也不害臊,一個笑吟吟地找了個位子坐下,另一個神色如常地一甩手“坐。”不用說擺滿了泥塑木雕的大廳好一會兒才有人動彈,進入正常的會議流程。期間魔皇早已擺出事不關己的姿態,在養子和侍女的服侍下自管自看書。
主位坐的是三代皇帝,他們最親密的近臣龍神哈瑪蓋斯、宰相薩菲艾爾和科技大臣安傑·梅隆,十三位長老,七名深淵領主和嗜血之王的妻子邱玲。饜魔之王格蕾茵絲臨時請假,倒不是她傷重不能來,有卡雅和莎娜這兩個頂級美女在,她的風頭不免大大減弱,高傲的魅魔女王不願當陪襯。
各位異族族長也紛紛就座,其中包括銀龍王麥先,龍族的強大無須庇蔭,所以他來的目的頗引人深究。當主持會議的莎娜女皇簡單致辭完,一個穿著栗色袍子的高年級生從旁邊繞到台前,低聲彙報又有客人。席恩還未表態,哈瑪蓋斯起身道“啊,請讓她進來,是我邀請她的。”
褐黃色的皮靴深深陷入柔軟的海藍地毯,質地輕軟的披風就像春天萌發的嫩芽,清新淡雅的綠仿佛散發出青草香,純白的裡裝精心刺繡著精靈文字,組成藤蔓與鮮花的式樣,一把星辰銀的長弓斜背在肩上,黑亮的長發高束,直垂至腰,清俊蒼白的臉龐籠罩著沉穩之色,一雙夜空般漆黑的眼眸深邃而睿智。來人一身冒險家的裝扮,卻毫無格格不入的唐突感,如一道怡人的春風,吹入室內。
一個淺藍直發的精靈男子走在她後麵,空山秀色,清逸宛然。看見他,精靈一族的代表麗芙眉頭一挑。而席恩抬起頭,直直望著那黑發少女,眼底閃過鋒利至極的寒光。
“請原諒,我們來遲了。”黑眸毫無懼色地迎向他,又一視同仁地與台上每一位對視了一下,“摩耶的宰相楊陽,謹代表我族前來拜會,這位是銀枝森林的埃洛爾長老。”
一時鴉雀無聲。兩位女皇將請示的目光投向在座地位最高的人。麗芙動了動唇,她對那張和仇人一模一樣的臉憎惡透頂,但她不想同族被趕出去。席恩沉默片刻,緩緩舉起手,優雅如藝術品的手指指向兩個空位。
“多謝。”楊陽暗暗鬆了口長氣,心知能留下是多虧祖父的麵子。對抗眼前之人的威勢也令她遍體冷汗,當下向邱玲和麥先行了個注目禮,和埃洛爾一起入座。
橫生一段小插曲,會議的整體進程卻未受到影響。除了和魔皇有淵源的矮人族、水族、精靈族和侏儒族,天空之城無意庇護其他種族。說得極端點,這世界除了精靈,沒有種族是不可以毀滅的,人類也是。反而是動植物還關乎自然的法則。而血族本來也是沒份的,不過他們有位聰明的女王,一來就拉著狠不下心的舊情人上演了一出親熱的戲碼,讓主客雙方不另眼相看都不行。所以,除了這些內定成員,會議的焦點就集中在人類國家對異族的接納程度上,大家有個數。由於異族獨特的地域性,和人類沒什麼衝突,隻是弱勢種群麵對強勢一族的必然排擠和一些特殊敵意,得亮出爪子給人看看。
巨人和龍族無人敢犯,精靈族的實際領袖早就成立了一支保衛家園的精兵,倔強的矮人族更是全員皆兵,侏儒也有自保手段,剩下的就比較棘手了水族雖有一個城市按舊例保護,但在三大陸正式通航後,族裡的美貌女子還是時有被抓;半身人麼,儘管不討喜也沒人會特意去對付,畢竟沒有女性半身人豔名遠播的;妖精族的幻術對法師作用不大,因此也常常鬨失蹤,好在精靈族對這個近親很照顧,主動表示收留;而人馬族和神藍族自知優勢不大,自願留在天空之城,交涉後女皇正式簽定了文書。
“我隻有一個要求,請奧克維爾的諸位在此做個見證。”水族大長老多米尼克靛藍的瞳孔深深凝視海精靈外表的惡魔之首,悅耳動聽的嗓音如山澗清泉,話語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栗,“若不歸還我族被擄的族人,今後經過所有海域的船隻都將被擊沉,即使歸還了,水族境內也不允許任何人航行。”
“通過。”魔皇清亮的聲音破冰般響起。多米尼克的眼神亮了下,但她沒有法娜那麼大膽,默默一禮,就坐回原位。
“嗯~我隻要親愛的給我一塊牌子就行了。”雖然血族也不弱,嬌媚的夜之女王還是不介意沾點光,明哲保身是生存之道嘛。而在她開口索要以後,魔族的代表也發言了,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射向她。這位長相中性化的宰相可是相當出名,而且是更盛魔皇的惡名。席恩至少在自家的圈子裡極受歡迎,仇視他的人也畏懼他的強悍。然而楊陽在艾斯嘉大陸本土也聲名不佳,史學家們普遍認為曇花一現的福斯王朝之所以敗亡,被惡魔乘虛而入,主因就是兩任魔界宰相在中西聯盟中起的推動作用,造成時代的倒退。冷血王諾因·史列蘭·德修普的風評也很差,儘管政績還不錯。種種客觀原因導致楊陽在這座議事廳勢孤力單,何況魔族還和對麵的惡魔頭頭有著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光是他一個人的寒洌眼神就足以讓心臟不夠強壯的人當場暴斃了。
“首先,我聲明,埃洛爾長老與我族無關,他隻是受我朋友肖恩·普多爾卡雷的大恩,有段時間和我們共同行動而已。”楊陽眼望麗芙,意有所指地道。後者點點頭,表示不會將同族拒之門外。
翠綠的鬥篷一揚,黑發的宰相走到中央,環顧了眾賓客一圈後,轉向主席台,溫潤的女聲平穩地擴散開來
“如各位所知,我族曾經犯下無法原諒的罪行,我不會厚著臉皮說‘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但不可否認,我族與在座的大多數人並無直接的仇恨,所以有打抱不平的人想插嘴,請保持沉默,謝謝。”
有意叫囂討好的人們麵麵相覷,這個看起來頂多十七、八歲的少女說話直白得嚇人,和寡言的魔皇一樣,在外交上是屬於最難對付的敵人。
“我代表大家給予您應得的尊重,閣下。”莎娜淡淡地道,“但是我不保證我們的對話能心平氣和地進行。”楊陽笑了笑,玩味地看著她,因為她們上次見麵時,對方還是個小女孩“當然,我是說,我能理解,不過我會努力讓和平保持到最後。”
“賽普路斯死了?”席恩認為隻有這個條件能勉強達成“和平”的籌碼。
“不,我的父親還健在。”楊陽竭力克製懼意平視他,“就算他不幸過世,我也不會拿他來讓你息怒。”席恩不帶笑意地一笑,沒有譏刺回去。哈瑪蓋斯出聲緩和險惡的氣氛“我相信,楊陽小姐的確是抱著誠意而來,對於我們持續了太久的過節,想必也有個說法。”席恩很不高興養子胳膊往外彎。楊陽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道“那麼久遠以前的是是非非,老實說已難分,不過我族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創傷,是不容否定的,所以我也竭誠希望彌補……”
“彌補得了嗎?”麗芙冷笑,她對魔族的恨意,比起席恩隻深不淺。楊陽坦然直視她“當然彌補不了,但是一點點也好,形式上也罷,我們總要對被害人有個交代。”席恩看透人心的眸子將她看個了對穿“這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魔族全體的意見?”
尷尬的問題,回答得不好,就會引來群起攻擊,因為其他魔族是沒有半點實質反省的意思,包括她超級護短的老爸。
“我是我族的全權代理人。”略一思忖,楊陽避重就輕地道。讓她如釋重負的,席恩並未咄咄逼人,不然她立刻就會穿邦大吉。
“那麼基連先生和優先生那邊,楊陽小姐也是可以負全責的了?”哈瑪蓋斯溫聲道。楊陽心臟漏跳一拍,警惕地打量他,這才察覺這條小龍並不單純,恐怕幫助她也不是基於善意。
“我想,爺爺和優叔叔會支持我的決定。”她再次選擇了委婉的說法。哈瑪蓋斯綻開一個鼓勵的笑容,看似真誠,楊陽卻再不敢以貌取人,偷眼瞧瞧席恩他知道他家兒子的真麵目嗎?
“對不起——這是自黑暗曆起,我族遲了3768年的道歉。”楊陽賭了,席恩自己唾棄口頭的認罪,無用的自責,就不會揭穿魔族其實沒有懺悔,這很卑鄙,但她無可奈何,“我明白,一句對不起不能一筆勾銷,我們會用實際行動證實。第一步是解除武裝,這個過程可以由卡塔瑞亞陛下親自監督。”
“誰希罕。”卡雅嘀咕,她可不買基連的薄麵。楊陽裝作沒聽見,續道“第二步,這裡大部分人可能不清楚,我們有一種叫‘異能’的能力,也算在武器範圍內,由席恩陛下想辦法棄械。”這回,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驚詫這位宰相竟如此犧牲,等於是公然投降了,要知道一個沒有實力的種族是站不住腳的。如果說有詐,誰能在兩位皇帝的法眼下弄鬼?
席恩目光深沉,一言不發地注視仇人的女兒。楊陽挺直背脊讓他觀察,明白自己的任何心思都瞞不過那雙明鏡似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