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
這篇是原版《滿願石》的續,因為正文寫不出,就拿來充數,不過考慮到大綱問題,隻挑了一些片段,看不懂彆叫。
[烏雲之上必有晴空,雨過之後必定天晴,我們一定能熬過去的。]
你騙了我……
[耶拉姆,你醒醒啊!是你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的!]
[對不起。]少年苦笑著將手放在她頰上。
[我得在此拒絕你。]
“開……”
[這個虛假的生命,虛假的人生,終於可以到頭了。]
“開什麼玩笑!!!”
嚴昭霆放聲大喊,眼睛還不及睜開,就抄起手邊的東西丟出去,嘴裡也不停咒罵“什麼到頭了!你忘了老子!?”
“昭霆。”
熟悉的中性嗓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無奈,“你,打了老師。”
“呃!”昭霆這才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同學們瞠圓的眼珠子,然後是口吐白沫躺在地上的班主任,再看自己,一手握拳,一手拿著鉛筆盒,擺出磨刀的架勢。
“哇——怎麼會這樣!!”
“白癡。”楊陽聳了聳肩,對散落一地的書包和文具視而不見,悠閒地道,“自己去校長室負荊請罪吧,放心,我會等你,到七點。”
…………
可惡,隻不過揍了大炮一拳,那老頭也不用那麼罵我吧!
昭霆一肚子火地走出校長室,瞥了眼手表,七點半,友人應該走了,果然教室空無一人。她噙著眼淚背起書包,踏上孤獨的回家之路。
真無聊,好像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少女毫不在意地走在雨中,透過薄紗看著朦朧的水泥森林。當走上天橋,與似曾相識的人們擦肩而過,才驀然驚覺——已經兩年過去了。
耶拉姆蘭索的死,讓她慟哭了三天三夜。更可恨的,刻下的傷疤還是撒了鹽的,長期的痛楚,幾乎令她發瘋!
好小子,看你把我害到什麼地步,連走路也沒力。
一定是在神殿把所有的耐性都磨光了。得出如斯謬論,昭霆靠在欄杆上,俯視川流不息的車群和人流。
就這樣淋淋雨也不錯。
作業明天問陽抄。唉,當初早聽我的去搶銀行,哪用得著……
思緒突然中斷了,少女的腦海一片空白,雙眼瞪大,呼吸急促。
“怎…怎麼會……天啊……”
是幻影嗎?那雨中飛揚的褐發!
“耶拉姆——”
撕心裂肺的呼喚從喉嚨湧出,對方卻像沒聽見般,繼續行走。不假思索,昭霆深吸一口氣,撐了下欄杆,往橋下跳去。
慘叫。一個少女從天橋上跳下來了!人們以為她會撞在地上,渾身是血。然而,看似自殺的人並非常人,昭霆在一輛疾馳而過的卡車頂上按了一下,轉了個圈,穩穩落地。
即使運動細胞夠發達,也受過嚴苛的訓練,這樣的行動還是太危險,但昭霆連反省衝動的時間也沒有,就急忙看向剛才的方向。
對方已經走遠,但那深褐色的短發,挺拔的背影,確實屬於那人!
“耶……”昭霆狂喜地站起,腳下一個踉蹌,重新跌倒。
腳抽筋了。這個意識閃過腦中的同時,她看到少年身旁的人影,開朗而秀麗的麵容,流蘇般的燦爛銀發。
“神……神官先生!?”
驚愕的低語淹沒在喇叭聲中,昭霆抬起頭,視野被一輛客車塞滿。
千鈞一發之刻,一隻手將她拉到安全地帶。
…………
橘色的火光從窗戶透進房間,照亮了紗帳裡的頎長身影,卻沒有激起任何反應。不一會兒,火光消失了,房間又恢複了原先的暗度。
“恩特來大人!”
類似鳥兒振翅的聲音響起,一本書啪啦啪啦飛進房裡,撥開帳子,“伊安司叫你去吃飯。”
“嗯……”床上的人動了動,半睜著迷蒙的眼,以慵懶性感的嗓音道,“克裡奧嗎?去抓個女人來陪我。”
“嚇!?”克裡奧一呆。恩特來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抓不到,你就變成女人陪我。冷死了,為什麼我要一個人睡覺啊?我需要溫暖的體……”
嘩!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凍結了他未完的話。
“清醒了嗎,恩特來大人?”少年端著臉盆,冷冷地道,“趕快起來。”
“伊安司!!”恩特來狼狽地爬起來,還沒開罵,伊安司抄起床頭櫃上的衣服堵住他的嘴“穿上!然後在旁邊站好,我要換床單——真是,總給我添麻煩!”
是你自作自受。恩特來一邊穿衣一邊嘀咕。伊安司整理完床鋪轉過頭,怔了怔“你又變成那個樣子了。”
“不好嗎?比剛剛的臉好看啊。”青年把玩玻璃發飾,祖母綠色的眸子閃著惡作劇的笑意,“你也比較喜歡這個模樣,是吧?”
“不喜歡。”
“啊?”恩特來愣在當地。伊安司以一貫淡漠的口吻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有這種想法,但是我比較喜歡看到你真實的樣子。”
…………
“恩特來大人,把萵苣吃掉!彆以為彆人跟你一樣不長眼睛!”
伊安司喝罵。遭到數落的蠟燭館館主扁扁嘴,將偷偷塞進口袋的蔬菜拿出來吞下,嫌惡地皺了皺眉。
“又給我添麻煩,真是!”每天發不完的牢騷。
擺在潔白的桌布上的是燉羊肉、萵苣色拉、玉米濃湯和小麵包,以及各種調味料。
“伊安司,你想不想去人界?”喝了幾大口湯,恩特來好受了些,問道。
“不想!”
“為什麼?”
“你忘了,一星期前,我才受你挑撥去了一趟?”伊安司咬牙切齒地道,“那是什麼和什麼啊!漫天的嗆人氣味,擁擠不堪的人群,還有發出噪音的鐵皮怪物……我受不了那種世界,還是這裡好!”恩特來笑道“可老待在這裡會發黴啊,你應該出去晾晾。而且我說的[人界]不是指地球,是魔導國。”
“魔導國!?”伊安司十分驚訝,“為什麼突然去那裡?”
“因為以後就沒機會去了,殿下打算封住那裡的通道——好,就這麼說定,今晚出發!”
“恩特來大人,你怎麼……”
“這是命令!”青年提高嗓門,少年歎了口氣“是。”
…………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聽到這聲充滿憤怒、不解、難以置信的大喊,眾人或放下可樂杯,或停止嚼漢堡,看向發話人。邱慎行一拳敲在桌上,咬牙切齒地道“一個星期來,又是火又是水,又是刮風又是下雨,屋頂破了兩次,房間被搜了十趟,我精心收集的寶貝雜誌……最莫名其妙的是我乾嘛坐在這裡和你們商量怎麼毀滅魔界!!”
“冷靜點,大哥。”邱慎知沉穩地道,“歇斯底裡的男人最難看了。”邱慎行斜睨他“你不知道失去工作的痛苦,慎知!“
“你不是老是抱怨上司麵目可憎?現在好了,眼不見為淨。”
時值2001年9月6日,集瘟神、死神、黴神為一體的世界級恐怖分子們在青嵐中學對麵的肯德基店召開第n次作戰會議,成員從五人擴展到如今的九人。其中四個男士裡,邱慎行自認與魔族的仇恨最不共戴天。這是數次約會被打擾,心愛的雜誌被搜刮一空,丟掉電視台主持人的位子和存款隨銀行完蛋得來的包含血淚和辛酸的結論。
“那些怪物真是愚蠢!難道它們連yboy和那個什麼《末日寫真集》(注原版魔族對五位女主角親人的攻擊都圍繞著這本書和[禦子]的頭銜)也分不清嗎!?”邱慎行是深愛他的女友、飯碗、雜誌和存款的,“還錢來!”——這是可媲美聶耳“起來吧”的革命的怒吼,但能否引起萬人的共鳴呢?想必意見是分歧的。邱慎知首先潑了盆冷水
“不能怪它們,誰叫你的房間隻能找到那種‘紙張’。”
“慎知~~”邱慎行拎起小弟的衣領,黑著一張俊臉道,“你好像很平靜嘛。”
“不,我的心裡也在冒火,因為我所有的參考書也被搶了,而魔物是不會分析兩點論和背英文單詞的。另外,是《末日啟示錄》,大哥。”邱慎知掙開兄長的鉗製。見邱慎行臉色更加難看,邱玲安慰道“想開點,大哥,這裡都是同病相憐的好夥伴。”
“小玲,倒黴的窮光蛋同病相憐,隻會讓兩人都窮到發臭而已。”邱慎行的反駁一針見血。這時,男成員中最年輕的喬伊集團少東倫西(注這是新版沒出來過的人物,原版軒風的親戚)笑著開口“邱慎行先生實在舍不得那些雜誌,把名單列出來,我幫你購齊,再鎖在保險櫃裡。存款方麵也由我補償,如何?”
“不愧是有錢人,太大方……”
“條件是!”倫西喬伊豎起食指,“正式加入我們,從此為世界和平努力,與邪惡作戰到底!”
“……”
軒風看看無聲飲泣的青年,歎道“表舅……”
“叫我倫西啦!”
“我們是正義的一方嗎?”昭霆撐著臉頰,吮吸可樂,“我頭一次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冰宿冷冷地道。楊陽輕笑“我也一直以為是惡與惡的戰鬥。”倫西連連搖頭“不過是毀了半個上海,你們就把自己歸到邪惡的一方?”
五個少女麵麵相覷這還不夠嗎?
精神力似乎已淩駕她們的少年恬不知恥地道“我們是正義的!至少和魔族比絕對是!如果連基本的自信也沒有,怎麼和人家打?”
“你很熱心嘛,未來戰士的大少爺。”邱慎行的太陽穴青筋直跳。軒風苦笑擺手“抱歉,我表舅就是這麼不分輕重。”邱慎行歎道“是啊,一點不明白小市民的……”邱慎知捂住他的嘴,道“總之,到今天這個地步,再怨也沒用。不過,我和大哥至今仍無法相信異世界的存在,也不知道那本書的下落及我們和它的關係。還有,魔界的動向怎麼會這麼奇怪?即使我們這些剛牽扯進來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們的力量是人類難以抗衡的,要打聽隻要把我們綁去就是了,為什麼隻停留於表麵的騷擾呢,淩博士?”說著,他轉向在座唯一沒反言的人,
“情報太少,這種情況下胡亂猜測,並非分析,純粹是賭博。”
淩心宇一臉嚴肅地回答,他是公認最有賭博精神的人。不但以普通人的身份最先加入反抗魔族的陣營,還將《我們是如何消滅魔族的》定為畢業論文的題目。
“當然了,如果你們非聽不可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提出我個人的想法。隻是身為知識分子,不追求理論的完整性而一味滿足大眾將墮入邪道……”
“昭霆,你追加要雞腿還是漢堡?”
這個問題來自水之滿願師蘭冰宿,她很清楚不打斷表哥的話頭,他的“哲學”會持續到明天早上。昭霆高興地道“都要!”
“邱玲,你去買!”百元大抄塞給原埃特拉滿願師,換來她錯愕的目光“為什麼叫我去買?”冰宿冷淡地道“一你坐外麵,擁有最佳的地理優勢;二我懶得起身,缺乏必要的主觀能動性。”邱玲立刻拿著錢離去。
…………
“我有個問題。”邱慎行皺眉道,“小玲她們是擁有力量的[滿願師](注原版設定五個滿願師擁有祖先傳下來的力量,不用辛苦學習魔法),那我們四個呢?有什麼地方值得魔族覬覦?”
另兩個男恐怖分子麵麵相覷,邱慎行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因為那本末什麼書嗎?”
“原本我也這麼認為,但剛才淩博士的發言明顯提到‘力量’。”
總共十六道視線落在發言者身上。淩心宇微微一笑“嗯……其實說超能力比較準確。”
“超能力?”邱慎行麵露懷疑。邱慎知撫摸下巴“不管超能力還是力量,我和大哥打出娘胎都沒用過。”邱慎行低吼“是根本沒有!”
“這倒不一定。”
“難道我們能一指點斷石碑?”
“這是金庸武俠小說的‘內力’吧,不過大哥你在這方麵的想象力隻有這點。”邱慎知以憐憫的口吻道。邱慎行一把拎起他,冷笑道“哦,是嗎,那麼把你那張臭皮囊撕掉,裡麵就是你所謂的超能力咯?”
“也許吧,大哥常宣稱比起一幫上司,自己就和聖亞朗(注《聖經》裡的大天使)沒兩樣。那麼把邪惡的靈魂捏碎,剩下來的就是天使的部分吧。”
“你想跟我拚嗎?來吧!”
眼看一場兄弟之戰即將爆發,多數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一動不動,昭霆甚至哼起拉德斯基進行曲。淩心宇適時出麵才解決了紛爭。他沒有大罵“搗蛋的人去走廊罰站!”,而是掛著“彆這樣嘛,兩位”,用和平主義者的姿態勸解。冰宿卻道“讓他們打一架不是挺好?也許能引出超能力。”
“才怪!大哥和二哥打了十幾年了,也沒見他們施展什麼超能力!”邱玲生氣地道。
“看來現在能確定的,隻有心宇。”楊陽開口道。冰宿眉頭一動,注視表哥。淩心宇拍拍她的頭“回去再跟你解釋。”對楊陽道“你的觀察真是敏銳,陽。”
“不是,是史列蘭告訴我的。”楊陽尷尬地摳摳臉頰,“他還說你的能力有個名稱——[天眼]。”
“古怪的稱呼。”
年輕的博士聳了聳肩,漆黑的眸子深處閃著冰綠的流光,那是看透一切的光芒。
“總之——”閉了閉眼,斂去那一閃而逝的光華,他重新綻開笑容,“不能再悠哉下去了,不管是為我們的家人還是今後的反攻,必須提升戰力。陽,你有沒有什麼好地點?”
“魔導國,這個星期天。”楊陽舉手,餘人紛紛驚呼。淩心宇擊了下掌“好主意!ok,那麼星期天早上七點在對麵見,隨身物品自攜,但不準帶數碼相機之類會影響異世界文明發展的東西。”
“我們都走了家人怎麼辦?”冰宿和軒風提出異議。淩心宇笑道“陽既然提出這個建議,事先必然做了考慮。”楊陽歎氣“是的,史列蘭說那天是秋之祭典,魔族的注意力會集中在那邊,暗中搗亂,這裡就不會有事。而且魔族的目標是我們而非我們的家人。”
“好,就這麼決定。諸位,魔族是強敵,請千萬做好心理準備,這兩天手機帶好,有事呼救。”
語畢,年輕的博士對學生們宣布下課。不一會兒,時鐘敲響十下,肯德基店打烊了。
…………
深夜,年輕的化學老師走在學校的長廊上,滿腦子嫂子煮的大餐。
不好!越來越餓了!
搖頭甩去不斷浮現的美食,他停下腳步,走進教室,瞧見兩個少女坐在日光燈下,訝道“陽,昭霆,還沒回去啊!”
“唯叔叔!”黑發少女揮了揮手。對麵啃書的棕發少女也抬起頭“耶,楊唯,你也沒走啊,是不是被禿頭佬逮住了?”
“禿頭佬是誰?”
“不會吧,老兄,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昭霆拍案,“禿頭佬教導主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順便告訴你,河馬是數學老師、山雞是英文老師、狒狒是物理老師、野豬是體育老師、公牛是地理老師、猴子是生物老師——好啦,大致就這些,記住了嗎?”
“動……動物園嗎?”楊唯整個人貼在牆壁上,小生怕怕地道。
“安啦,又沒排上你……哎喲!”楊陽用教科書敲了友人一記“昭霆,你又浪費了好幾分鐘在說廢話上,通過考試的機率下降二十個百分點。”
“哇——彆說了啦!”昭霆抱頭呻吟。楊唯笑著走上前“我想起來了,你們倆摸底考考得不理想。”
“嗚嗚,所以要補考。”
這回連楊陽也呻吟了。
…………
“昭霆,退後!”
楊唯搶上前,將兩個少女護在身後。短短幾秒鐘時間,他已經想出對付敵人的辦法。一邊留神逼近的魔物,他一邊抄起一位女老師忘在桌上的發膠罐。
年輕的化學老師成了惡劣的消費者,朝魔物的嘴巴噴射發膠。魔獸全身顫抖,觸手不斷拍擊地麵。退縮了一會兒,它再度張大口衝上來。楊唯準確地將罐子投進那張大嘴裡,再把點著的打火機扔進去。魔獸的身子隨著爆炸的發膠罐迸裂開來,一片片掉落。
“太棒了!”昭霆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拍拍青年的背,“老師,我要對你另眼相看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終於有機會一解困惑的楊唯皺著眉問。楊陽虛笑道“那個,唯叔叔,這件事等我們平安了再說好不好?”
“嫂子的懷疑沒錯,你這孩子是有很多事瞞著大人。”楊唯歎了口氣,抓抓淩亂的劉海,道,“好吧,我們先出去,還要報警。”
不想三人才踏出辦公室,就愣在當地。隻見原該是走廊的地麵變成石板道,牆壁也多出窗戶和燭台,窗外是無垠的藍天。除了他們後麵的房間還是正常的,其他地方好像都換成了中世紀的古堡。
“好酷啊!”昭霆由衷感歎。楊唯用力揉眼,以確定眼前的不是幻覺。楊陽沉吟片刻,走上前,伸出手。不受阻礙地,半個手臂插進牆壁裡,這個異象理所當然引起另兩人的驚呼。
“果然,是幻術。”
“對了,我記得這裡是七班的教室。”楊唯上前撫摸石壁,同樣摸了個空。
“魔界第四軍團長恩特來有個部下擅長幻術,應該就是那家夥了。”
“賓果!”莫休瓦的身影出現在半空,掛著開心的笑容。昭霆大為振奮“好小子,你終於出來了!”說著就要動手,被楊陽一把拉住“住手,是幻影,他的身體是透明的!”
“沒~錯~我的正體在這座魔王城堡的某處,正義的使者啊,你們的任務就是打倒看守者,來到我的大本營,把公主救出來。”
“什麼和什麼?”昭霆的頭上冒出無數問號。楊陽掩麵歎息“你……rg遊戲玩多了。”莫休瓦笑得更加燦爛“楊陽小姐真是厲害,對,我最喜歡玩的就是rg,現在委屈你們做這個遊戲的主角。”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年輕的化學老師呆呆看著自己,他那件白色風衣不知何時不見了,換上一件雪白的絲綢長袍,懷裡還揣著一把豎琴,腰間彆著法杖。
“是白魔導士的服飾,你不喜歡嗎?”
“我承認它們是相當於我一年工資的非打折品,但還是請你把風衣還給我。”
“這可不行,我說了,你們已經是遊戲的角色了。”莫休瓦眼底閃著詭異的笑意,這樣捉弄魔界宰相的機會可不常有——雖然楊唯隻是和他長得像的普通人類(注舊版是如此,新版麼……哼哼)。轉過眼,他點點頭“嗯,召喚士和劍士也準備好了。”楊陽穿著全黑的連帽鬥篷,正翻看法術書。昭霆則是配劍輕裝,一臉傻笑,因為她剛剛想到陪這個遊戲狂少年玩的話,她可以躲過明天的補考。
“好,看你們的前麵。”
“這是什麼?”楊陽三人好奇地打量胸前的紅色長條。
“你們的h,受到打擊就會減少,全部沒有就死亡——彆以為我在開玩笑,雖然這個迷宮的多數地方是幻術,但陷阱全是真的。”莫休瓦笑著搭上旁邊的扳手,“再提醒你們,迷宮共有六個關口,每一關隻能使用一次能力。如果違反遊戲規則,會有很可怕的事發生——那麼,遊戲開始!”語畢,用力按下。
“什麼?”剛被少年的突然消失嚇了一跳,三人同時感到腳下隱隱震動,背後響起轟隆隆的怪聲。一回頭,巨大的滾石充滿了視野。
“媽媽咪啊——”昭霆發一聲喊,當先奔去。叔侄倆連忙跟上。楊陽低聲道“那個會不會是幻影?”
“是幻影我也不想試!”
“昭霆說的對,萬一是真的,我們就死定了。”楊唯辛苦地拎著長袍的下擺,忍不住抱怨,“他乾嘛給我穿這種衣服啊?害我活像落難公主。”
“對不起,唯叔叔,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算了,就像你說的,等平安了再說,所以無論如何要保住h。對了,能使用能力,怎麼用啊?”
“這……”楊陽還沒回答,昭霆叫道“前麵沒路了!”
“什麼!是幻影嗎?”楊陽慌張地拍打石牆,“……不行,是真的。”
“這是第一關。”莫休瓦翹著二郎腿憑空出現,無視三人殺氣騰騰的視線,悠哉遊哉地道,“不想被壓死,就在半分鐘裡把這些吃完。”
映入三人眼簾的是堆成山的食物,有起碼一打的法國麵包;十個披薩;兩桶牛奶;燉肉、火腿、熏腸之類。
“開…開玩笑!半分鐘……”看到這陣仗,連生性溫和的叔侄倆也臉色鐵青。當他們回過神,耳邊響起昭霆精神的呼喚“在磨蹭什麼呢,快進來!”
“啥?”兩人轉過頭,正好看見昭霆將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走進一扇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門。
“萬歲——通過!”天花板垂下一根麻繩,莫休瓦拉了拉,隻聽得砰一聲,彩紙禮花紛紛落下,灑在眾人頭上。他朝著打開的石牆攤開手“請。”
“這女孩小小的身體,營養都集中在哪兒啊?”一半神智還沒回籠的楊唯呆呆地道。楊陽瞄了眼定住的巨石,長長歎了口氣“胸部吧。”莫休瓦鼓掌“佩服,佩服。”
…………
啪!黎明的大街上,響起易拉罐拉開的清脆聲音。
“給,唯叔叔。”
一瓶冰凍啤酒抵在青年的臉頰上,楊陽在親人身旁坐下,啜飲罐裝可樂,“昨晚總算過去了。”
“是啊,校舍被破壞得好厲害。”楊唯一邊喝啤酒一邊仰望不成模樣的學校,然後瞥了眼躺在花壇裡呼呼大睡的罪魁禍首。楊陽沉默片刻,道“對不起,一直瞞著你到現在。”
“你應該道歉的對象是大哥和嫂子。”楊唯苦笑道,“雖然我也受了不小的驚嚇。”說著,他放下罐頭,仰躺在草坪上,雙手交叉舉向天際“你和你的同伴,打算從此和魔族戰鬥?”
“想不戰鬥也不行,是他們不放過我們。”
“是嗎……”楊唯閉上眼。楊陽俯下身“唯叔叔,你還在為莫休瓦的事介意嗎?可是那時侯,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啊!而且真正害死他的也不是你。”
“魔族與人類有什麼分彆?至少我看不出。那個孩子和普通的男學生沒有兩樣,壓抑而不平衡。”
[什麼嘛!說得很懂的樣子!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你這個隻能活幾十年的人類能回答嗎?不要自以為了解我,了解魔族!]
楊唯垂下手,蓋住臉,不覺唱起腦中浮現的歌曲
“沒有船舶,而欲渡過深不見底之河,
沒有向導指引,而欲度過漫漫長夜,
我們該往何處去?樂園在比夢想更遙遠的——
星星誕生的另一頭……”
“怎麼不唱了?挺好聽的。”
“歌詞忘了。”楊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起來,“我回去了,大哥那兒交給我,你們好好到異世界玩吧。”
“你也去啊!”
“遊戲玩夠了,現在我隻求一夜無夢。”
楊陽無言地目送親人的背影,驀地,頭頂響起熟悉的清朗嗓音“楊陽!”
少女驚訝地抬起頭,看著跳出次元門的青年。
“走吧,我來接你了!”
“史列蘭……”楊陽綻開發自心底的笑靨,迎上前,從雲層射下的陽光為兩人披上金色的外衣,“對不起啦,這次我會帶幾個朋友去,你彆生氣。”
“什麼!!”史列蘭的笑臉登時垮下來,以殺人的眼神瞪視遠處走來的一行人。見狀,楊陽笑道“彆這樣嘛,男人要肚量大點。”
語畢,她喚醒沉睡的昭霆,轉向匆匆趕來的眾人。到目前為止,和平仍在繼續,在場誰也沒想到,這樣的日子會有終結的一天。
…………
“真是熱鬨,大家都很快活嘛。”
諾因倚著露台的欄杆,眺望街景的眼眸浮起欣慰。祭典正邁入白熱化階段,連遠在王宮的他也聽到了喜慶的喧嘩。吉西安笑著揶揄“相反這裡有一位和氣氛格格不入的憂鬱男子。白天看你和陽玩得那麼高興,現在卻來擺這副死人臉。”
“玩得高興的又不是我!”
“哦哦,原來是吃醋了。”
“誰吃醋了,你不要瞎攪和!”諾因轉過身,“我對陽……”
“彆說是兄妹之情,我已經聽膩了。”吉西安打斷,“難道你真遲鈍到這個地步?還是故意讓他?傻瓜,他是不會客氣的!就算想和半身和平共處,也不該放棄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諾因回以沉默。
…………
“伊安司,你這樣胡亂找也不是辦法。”
被施了隱性術的克裡奧在友人頭頂勸說。少年充耳不聞,撥開人群四處搜索。見狀,克裡奧歎了口氣,再接再勵“恩特來大人去買飲料也不過過了幾分鐘,你就這麼擔心。”
“誰擔心他了!我是擔心他泡妞!”
“他泡一百個女人又怎麼樣?”
“敗壞蠟燭館的清風正俗,不可饒恕!”伊安司破口大罵,他內心明白自己的理由很牽強,但每當看到恩特來以銀發碧眼的模樣去禍害人間,荼毒婦女,就一肚子無名火起,熊熊燃燒無法抑製。
驀地,他眼光一轉,叫道“找到了!”
蹬蹬蹬跑過去,伊安司朝背對自己的上司冷冷地道“你飲料買好了嗎,恩特來大人?”
“哇!”恩特來嚇了大跳,轉身賠笑道,“我正要去買……”
“哦?那這是什麼?”伊安司指著他兩手的筷子和筷子上頭滴溜溜轉動的瓷碟。恩特來奇道“咦,你沒見過嗎?這叫頂盤子,我特地表演給這兩位……哇啊!”解釋一轉為慘叫,伊安司拍了拍手,對兩個目瞪口呆的女子道“打擾了,告辭。”說著,拎起主子的後領就大步離去。
“你何必這麼狠嘛,伊安司。”
捂著頭頂的大包,恩特來咕噥,“我不過和她們玩一玩。”伊安司瞪了他一眼“閉嘴!”
青年立刻閉上嘴巴。少年將白蘭地倒入紅茶裡遞給他“喏,一個白天沒喝水了,你這人真需要彆人照顧。”恩特來神色有些異樣“我不喜歡茶裡有白蘭地的。”
“啊!是嗎?真對不起,我馬上幫你換一杯!”
“不用了。”恩特來一口喝乾,將紙杯隨便一扔,搭住對方的肩膀,低聲道,“伊安司,如果你想恢複記憶,我可以去求陛下。”伊安司大吃一驚“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還有許多牽絆在人世,就這樣留在魔界太可憐了。”
聽到這裡,克裡奧急道“你在說什麼啊,恩特來大人!這樣伊安司不就……”一言未畢,恩特來彈了下手指,它就自動合上,掉在地上。
“克裡奧!”
“彆管它。”恩特來扳過他的臉,“伊安司,快決定。”
少年沉默片刻,問道“是不是我想起來後,就不能留在蠟燭館了?”
“廢話!到時給你住也不要,鐵定飛奔到女朋友那兒。”
“那我不要。”
恩特來皺了皺眉,注視對方“你可要考慮清楚,伊安司。你之所以這麼依賴我,是因為我是你重生後看到的第一個人,這種感情就像小鳥看到母鳥一樣,是假的,而且……”留下來,你總有一天會被魔王利用。
“是嗎?我不認為。”伊安司平靜地道,“對死者而言,生前的一切才是虛假。而且恩特來大人和克裡奧都喜歡我,我乾嘛還在乎以前的事。”恩特來哼了聲“我才不喜歡你!”
“明天燒你喜歡的燉牛肉。”
“哇——我愛你,伊安司!……呃。”恩特來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惱羞成怒地道“你騙我!”伊安司聳了聳肩,扔了個飯盒給他,恩特來立馬大塊朵頤,忘了一切。
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直到吃完,他才回過神,暗暗飲泣。
…………
“終於……成功了……”
諾因垂下手,倚在世界樹的樹乾上,大口喘息,全身被汗水浸得濕透。調整了一下呼吸,他勉強起身,朝來路走去。然而沒走幾步,他視線的水位就降低了,膝蓋和雙手也碰到了地麵。
《你這樣不行!讓我出來!》
“史列蘭……”諾因苦笑,“讓你出來,一樣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
《胡說八道!》
“我們是一個身體啊,而且你不是適應不了肉身?”
《但力量我比你熟悉多了!快讓我出來啦!我有很壞的預感,一定是楊陽出事了!》史列蘭急得大喊大叫。諾因就冷靜多了“好吧,但你彆惹是生非。”
《笨蛋!我現在哪有空惹事!》
“那就拜托你了,包括陽的耳光。”
《什麼……喂!》史列蘭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視野就從混沌轉為昏暗,他啐了一聲,低咒道,“媽的!這小子越來越不是東西了!被克得死死的反而是我!改天宰幾個人類出氣,免得他以為我好欺負——對了,楊陽!”想到黑發少女,他急忙想爬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可惡,隻好用瞬間移動……”
“何必這麼著急,諾因。”黑暗的地下宮殿突然響起女性冰冷的嗓音。史列蘭瞪大眼,隨即鎮定下來“母親……的確,結界是封不住你的。”
“嗬,而且以你們倆現在的水平,五大幽鬼費點勁也能下來。”菲莉西亞緩緩走到世界樹前,仰頭看了會兒,綻開笑容,“不過完成度也是很高的了,好綿密的封印。幸好加了層掩護,不然我一定受不了。”史列蘭冷笑道“誰讓你搶了[鍵守人]的力量,害我現在看到你就來氣!當初你說會得到超越我的力量,原來就是這個!我沒心情再和你廢話,再見!”菲莉西亞食指一彈,一條光帶就縛住了他的左臂。
“啊——”光帶收緊的同時,電擊般的痛楚陡然爆發,史列蘭不由得慘叫,隨即咬牙撕碎光帶,“你想打?最好不過!我們就來拚拚看誰強!”
“當然是我強,你以為你現在的狀態打得過我?”
“哼,原來如此。”史列蘭眯起眼,“你一直在等這一刻,等我力量衰竭,就可以一舉奪取原本屬於你的魔力和我體內的神華鏡,這樣全宇宙就再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不,說不定連我的肉身你也覬覦(注原版諾因和莉莉安娜不是雙胞胎,所以長得不像,莉莉安娜像神官,諾因像菲莉西亞),女人還是喜歡自己的臉的。不過,你以為我和諾因是傻子?想要就來拿啊!我會讓你知道,敢打我主意的人有什麼下場!”
菲莉西亞輕輕笑起來,收回光帶,走到對方麵前,無視他淩厲的眼神,坐了下來“諾因,我並沒有把你當作敵人,倒是你很奇怪呢,對魔族防東防西得有點神經質了。是受到半身、和那個少女的影響嗎?可憐的孩子,你被人類汙染了啊。還打算在人界晃蕩多久?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史列蘭像聽到什麼匪夷所思的話,呆呆看著她。菲莉西亞點點頭“是啊,你是魔族,跟人類混在一起做什麼?甚至還救他們,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
“不!那是諾因……”
“你管他乾嘛!你才是諾因!為什麼要叫史列蘭!”菲莉西亞深深皺眉,托起青年的下顎,“這兩年你變得墮落多了,這樣還是要繼承我的王儲嗎?我的孩子隻有你一個,即使另一個你我也不承認!我就把我的半身永遠放逐了。你的半身稍微難對付些,但也不是沒辦法,而且很簡單——”看見對方的表情,她微微一笑,“你知道?對哦,諾因那麼聰明。那麼為什麼不做呢?毀掉一兩個人類城市,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你懂什麼!沒錯,這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但我又怎能真的為所欲為!”史列蘭憤慨地喊道,“你以為諾因和你那個沒用的半身一樣?他比我還烈!彆說毀掉一兩個城市了,就算隻殺一兩個村民,他也會一刀捅死自己,拖著我一塊兒玩完!說什麼[不讓我惹是生非]……我…我隻能作為影子,一輩子不得自由地活下去……”
“諾因……”菲莉西亞深紫色的眼眸冰寒一片,手上卻溫柔地拍撫對方,和聲道,“可憐的孩子,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想法子。你的半身看不到你的情況,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我一定會想方設法,達成你的願望。”
“你……”史列蘭露出困惑之色,這波動一閃即隱,他很快恢複冷漠的神情,一把揮開她的手,“哼,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首先,我不信任你!”
“那楊陽呢?你就可以完全信任那個人類少女嗎?”
“和你無關!”
“好惡劣的態度,但我知道你隻是在逞強。諾因,你是我的小孩,我比誰都了解你。你愛楊陽,而且愛得和我一樣深,這也讓我看出你的弱點。”
“可笑!我的弱點?要說楊陽,我既然認定她是我的最愛,自然保護她到一根毛發,你們休想拿她來威脅我!”史列蘭嗤之以鼻。菲莉西亞不以為意“我說的弱點,不是指這個。諾因,我愛你父親,我愛帕爾,最後卻是我親口下令要布蘭加殺了他,你知道為什麼?因為他背叛我!他愛上了彆人!可是——”她再次托起對方的臉,凝視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紫眸,“在楊陽身上發生了相同的事後,你卻原諒了她,也就是說,你還不夠狠哦,諾因,應該殺了她!”
史列蘭震愕半晌,情不自禁地咬緊牙關,“羅…羅嗦,我的事用不著你管。而且楊陽一開始愛的就是那個人,她不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隻要辜負自己感情的人都殺掉,這才是魔族的作風!”
“……”
“算了,你喜歡玩愛情遊戲也隨你。”菲莉西亞將落在前麵的黑發撥回腦後。史列蘭瞄了一眼,道“本來不是銀色的?莉莉安娜已經完全消失了?”菲莉西亞笑道“你傷心了?”
“哼,我傷心?為那個麵也沒見過幾次的女人?”史列蘭用力揮開她的手,“你走!你的氣味讓我受不了!我要去見楊陽,有很壞的……”說到這裡,他的身體突然歪向一邊,全靠手肘支撐才沒有倒地,“……你這女人,又耍這種陰技!上次也是……我才不要去魔界!來硬的話,我一把火燒了你的部下!”
“真狠,就是這樣我才不敢把魔界交給你。”
“少來!你是我見過最有權利欲的女人!把魔界交給我?跟豬說去吧!撒謊也撒個有水平的,白癡!”史列蘭好像壓根忘了對方是他親娘,破口大罵。菲莉西亞撫額長歎“我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暴躁小子呢?跟以前的帕爾一個德行。諾因,我現在對你攤牌,五個滿願師和她們的支持者都是我的敵人;而不久我要將地球、艾斯嘉和魔界三界統一,由我君臨這個新世界——你是跟我,還是跟他們?”
“我誰都不幫!”史列蘭毫不猶豫地道,“你們鬨去吧!乾我屁事!”
“不行!”
“什麼?哼,你想命令我?”史列蘭冷笑,菲莉西亞冷冷地道“對,我命令你,不許幫人類!你可以不過來,但不準妨礙我,即使我對楊陽出手!”
“辦不到。你可以殺了我,反正我現在使不出力,但是——這個世上沒人能命令我!我諾因史列蘭德修普不會聽命於任何人,即使你是我母親!”
菲莉西亞沉默片刻,突然右手一揮,將對方震開,重重撞在世界樹上。史列蘭隻覺一股巨力從背心傳來,忍不住吐了幾口血,身子不受控製地滑落。他努力拉回模糊的意識,注視慢慢走近的少女,讓他驚訝的,對方沒有給他最後一擊,反而緊緊抱住他。
“諾因,彆和我作對!隻有你一個,隻有你一個……”
“母親……”
“跟我回魔界吧!忘了那個少女!愛上人類——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為什麼你和我犯了相同的錯誤?人類都是善變的!嘴上說愛你、此情不渝,結果呢?我們給他們不變的愛,得到的卻是忘記、背叛、舍棄!那個女的也一樣,嘴上說喜歡、喜歡——喜歡是什麼?魔族不懂,魔族懂的隻有愛!而且她愛帕爾吧!那又為什麼對你們割舍不下?隻因為他死了嗎?這就是人類啊!她隻不過把你們當作代替品,放在身邊做慰籍——把她殺掉,跟我回去吧,諾因!”
“我不要。”良久,史列蘭才開口,表情和語氣都帶著深深的疲倦,“我知道楊陽的這些想法,但是……我拋不下她。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也痛恨這種懦弱,嘲笑自己越來越不像魔族。可殺了楊陽,我又能得到什麼呢?還不是再過以前那種一成不變,無聊透頂的日子?是那個少女將我從單調的生活帶到不同的景物中,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寂寞。所以,我已經不能過沒有她的日子了。要回去什麼也沒有的混沌,光是想到,我就…感到害怕!母親,你比我還可憐,因為你親手殺了父親,是你自己把通往幸福的大門關閉了。”
“哈,幸福?算了吧,我對人類,早就死心了。你遲早也會明白,我說的才是正確的……諾因?”鬆開手的菲莉西亞詫異地看著抱住自己的兒子,接著,她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柔聲道,“怎麼了?我要走了。放心吧,在沒得到奧佛瑞特的力量前,你的女朋友還是安全的,但將來我就不保證了。她也下了戰貼,要從我這兒奪回滿願石,繼承帕爾的位子。在那一天之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史列蘭置若罔聞,一字一字道“世界,是這麼想要的東西嗎,母親?”
“……”
“想到不惜舍棄自己兩個女兒,和唯一的兒子敵對的地步?”
“這和你不顧一切愛上楊陽是一樣的道理。”菲莉西亞撫摸青年柔順的黑發,眼神一片冰冷,語氣卻極為溫柔,“對已經擁有絕對力量,成為善惡法則代表的我們,全能實在太無聊了,隻能找尋有趣的事物填補內心的饑渴。”
“這麼說,你也期待人類打敗自己?”
“開玩笑,魔族是無敵的!不過我多少期待他們有點作為,彆表現得太難看。”菲莉西亞撇了撇唇,再次抱緊懷裡的兒子,“我愛你,諾因,你不愧是繼承我血統的孩子。”史列蘭輕輕笑起來,笑聲充滿嘲諷之意,卻又帶著讓人難以察覺的苦澀“算了吧,我們是全宇宙最有問題的母子。你覬覦我的力量、身體,一心把我教導成惡的人格。我也憎恨你,憎恨你把我變成你的同類。但我們又是一樣可憐的、寂寞的生物,所以——我也愛你,母親……”
身體的疲憊戰勝了一切,史列蘭越說越輕,最後墜入了夢鄉。菲莉西亞一言不發地抱住他,合上眼,掩蓋了整個內心世界。
…………
巨大的球體仿佛延伸到無垠的深處,無數明暗不定的光點灑落其間,宛如最高級的黑天鵝絨毯上的銀砂。光點的排列看似雜亂卻有規律,有時還放出不可思議的星雲狀光波。
這座位於禁鏡城最裡層的[星盤之間],此時迎進了一位高貴的客人。房間的主人,有著一頭麥穗色長發和茶褐色眼眸的青年,蠟燭館館主恩特來夏拉單膝跪地,恭謹地道“陛下。”
“恩特來,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沒有變成‘那副樣子’來戲弄我,可見是有一死謝罪的覺悟了嘛。”魔族之王菲莉西亞走到中央的黃金椅上坐下,一手支頰,斜睨部下,冷冷地道“你還不快點抹脖子。”
“陛下誤會了,屬下歉意是有的,想死卻萬萬不至於。”
“嗬!”菲莉西亞隻差沒說出“好個皮厚的家夥”。瞪視對方,直到他輕顫了一下,她才開口道“站起來。”
恩特來依言起身,迎視她冰冷的眸光。
“老實說,我從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恩特來。正因為清楚你是七魔將裡最冷酷的人,我才放心將耶拉姆蘭索交給你,結果你差點把我辛苦準備的一張王牌變成鬼牌!”怒氣之強烈,令整個“星盤之間”搖晃不已。
…………
禁鏡城,魔界首都,總麵積相當於地球一個國際都市的大小。除了魔王的寢宮,還有許多用途各異的房間,比如窺測命運的[星盤之間],轉移用的[空間轉換室]等,學校餐廳等實用設施也一應俱全,富麗堂皇,雄偉壯闊。禁鏡城所在的位置是魔界最大的島嶼,以五芒星的形狀向外擴散,位於五個點的分彆是五大幽鬼坐鎮的衛星城,其他還有無數小島和空中大陸,飛船和騎獸在碧藍的天空中穿梭,棉絮般輕柔的白雲倘佯其間,讓人心胸豁然開朗。街上,造型奇特的無煙車來來往往,平靜的海麵也白帆點綴,一派安和的氣象。
然而,就是有這樣的定律和平維持不了太久。
轟!禁鏡城一角,一棟華麗的雙層建築突然毫無預兆地爆炸,石塊宛如急雨打在地上。
“伊安司,怎麼了?”
魔界唯一會說話的書,同時也是蠟燭館館主寵物的克裡奧不解地詢問停止往小型車裡裝日用品的友人。少年定定注視聲源“你沒聽見嗎,那麼大的聲音?可能是火災,我去看看。”說著,掉頭離開。克裡奧急得在空中晃來晃去“喂,恩特來大人還等著你回去煮飯給他吃呢!而且那個是……”可惜遠去的某人已經聽不見它說什麼了。
伊安司快步走著,一路奇怪行人怎麼都沒反應。不一會兒,他看見了房子的廢墟,停下腳步,喃喃自語“炸成這樣,看來裡頭的人是沒救了。”隨即想起魔族是生命力可比蟑螂的生物,便靠過去,附耳傾聽,果然聽到咳嗽聲。
“喂——沒事吧?”
“伊安司!是伊安司嗎?”
“維烈大人!”伊安司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搬開擋路的大石,很快找到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隻見有魔界棟梁之稱的青年狼狽地坐在地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白外套上滿是泥濘血漬,絲綢般的紅發淩亂地披在背上。奇怪的是他的雙眼緊緊閉著,仿佛不能視物一般。
伊安司揮手撥開灰塵,蹲在他麵前“你剛剛乾什麼了?”維烈又咳了幾聲,才道“出了點小意外,我本想修好香菜的[元素球],卻忘了關上引爆劑的蓋頭,結果……幸好及時搶救出我寶貴的研究器材,所以沒事,沒事,感謝偉大的魔祖陛下加佑。”
“你是白癡啊!額頭破了,胳膊斷了,全身傷口不下百餘,竟還記掛著你那堆沒用的破銅爛鐵!”雖然在數落,伊安司的神情仍是一派淡漠,扶起對方,不理會他“什麼叫破銅爛鐵”的叫屈,徑自展開急救。幫青年擦臉時,他關心地道“維烈大人,把眼睛睜開,血可能跑到裡頭去了。”
“沒關係,因為我的眼睛是睜不開的。”
“咦?”伊安司一怔。維烈笑了笑,雙手熟練地撥弄懷裡的元素球,用閒散的語氣道“今天怎麼有空從蠟燭館萬裡迢迢來到禁鏡城,伊安司?”
“恩特來大人被陛下傳喚,我和克裡奧閒著沒事,就跟來采買了——維烈大人,我帶了點心,一起喝杯午茶如何?”
“我會被恩特來詛咒的,不過沒關係。”紅發青年輕輕笑起來,白皙清俊的臉龐蕩漾著愉悅之情,“點心應該是蛋糕吧?有沒有蘋果的?我喜歡蘋果!茶多加點砂糖和奶精。”
“不愧是維烈大人,檔次真高,不像恩特來大人,隻會大吃大喝,一點品位也沒有。”伊安司打開點心盒開始張羅。趁此空擋,維烈忙碌地整理書架上的書籍和道具,明明不能視物,他的動作卻極為流暢。
“不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維烈大人,你不是住在炎帝城嗎?”
“那裡是老家,其他還有很多屬於我的實驗室。”維烈整理完畢,坐回椅子,專注品茗少年遞來的香茶,“……真是好味。伊安司,你如果辭職不乾了,包管那個問題兒童三天就去跳樓,我和其他軍團長也會扼腕不已啊——你找我有什麼事?”
“維烈大人……”
“我眼睛看不見,心裡可明白。我早該想到,恩特來不是那種乖乖聽命的人。伊安司,你想起多少?”
“這個陰謀還真大,連維烈大人也有參與。”
“我的官職本來就比他大。不過伊安司,我們都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整件事中,最痛苦的其實是恩特來,他一定沒想到會喜歡上你。”
…………
“諾因?”以楊父為首的一乾家長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是誰啊?”
“諾因史列蘭德修普,魔導國國王,神官的長子。”
“!!!那那個神官!!?”眾人齊聲大叫,楊父叫得尤其大聲“原來他是有婦之夫!還有個兒子!天……”
“老爸你乾嘛?”楊陽莫名其妙地道,“我剛剛沒說清楚麼?神官死的時候是10024歲(注這是個可怕的事實,原版神官是活了這麼大歲數,而且和小帕是一個人),他的妻子就是魔族之王菲莉西亞,所以諾因也是魔族的王子呢。”家長們暈頭轉向“魔…魔族之王?”呆了會兒,楊母顫巍巍地道“陽啊,難道你一直在跟魔王搶老公?”
“還不止呢。”昭霆咬著土司道,“現在連諾因的兩個人格也愛上她了,陽等於是父子通吃啊。”夫妻倆為女兒的“豐功偉業”張口結舌,餘人也一臉駭服。楊陽苦笑道“彆這樣瞪我啦,我承認我是有點不象話,可我一開始又不知道他們是父子,何況神官的外貌停留在24歲,比諾因還小一歲呢。對了,諾因是很厲害的,這世上隻有菲莉西亞能和他打平手。”
“這麼說——”家長們看向淩心宇,後者點頭道“沒錯,他是我們最大的希望。但是,那位國王也很讓人傷腦筋。首先,和魔王一樣有雙重人格。白天那個雖然善良,為了自己的臣民卻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封住魔導國的通道,把魔族全趕來這兒的就是他。晚上那個更不用提了,專橫霸道火暴任性,行事全憑一己之好惡。不過他一直儘心保護楊陽,也許我們能夠分一杯羹。”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楊陽連連苦笑“嘴下留情,心宇。諾因這次是做得太過分,我也無法原諒他,但就像他說的,他有他的立場要顧。起碼身為魔族王子,他還這麼為人類著想,就不容易了。至於史列蘭,你反而彆抱太大希望,他眼裡隻有我而已,這裡的人全死光了,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而且史列蘭愛他母親,他愛菲莉西亞。”
“行了。”冰宿得出結論,“自力更生是正道。”
眾人一致點頭。
…………
突然,巨鳥發出了悲鳴,仿佛哀悼什麼,在它視野前端的大廈頂部終於完全被火焰吞噬。與此同時,大地鳴響,宛如應和著朱雀的叫聲,一棟紅色尖頂的建築穿破地麵,緩緩上升,石屑和柏油碎片消失在豔紅的波濤裡,區南麵的居民區轟然倒塌。
那是一座沐浴在黑暗中的火紅色金字塔。
這幕景象攫住了幸存者們的目光,在上海,在中國,在全世界,數億隻眼睛仰望著奇觀,數億隻手指頭指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巡邏的警察急忙和上司聯絡,報社和電視台的電話響個不停。就連遙遠的魔界首都禁鏡城,也有一個人閉目微笑“嗬嗬,第一座聖墓,蘇醒了呢。”
“那…那是什麼?”
剛從圖書館出來,楊家叔侄就傻了眼。半晌,楊唯先回過神,喊道“陽,快把手機打開!問他們出了什麼事!”楊陽連忙掏出剛剛不得不關上的手機,才打開,鈴聲就震天響起。
“喂……”
“陽你死哪兒去了!看到那座金字塔沒?天崩地裂哥斯拉大破壞!我們……嗚!”
“讓開。”另一頭的冰宿一腳踹開辦事不力的昭霆,搶過手機,冷靜地道,“楊陽,你和楊老師在事發地附近吧?我們正趕過來。表哥在那座大樓上,麻煩你去救他,情況很危急。倫西正和大使館交涉,不過你不用管,就算和美國政府單挑也要闖進去!”
“明白!”楊陽立馬收線。
…………
“呃啊啊啊啊啊——”
伍菲按著傷處仆倒在地,史列蘭迅速降落,一腳踩住她的左手背,劍光一閃,就狠狠刺向她後頸。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黑發少女不禁顫了下。
就在這時,一束黃金色的光芒貫穿了虛空疾射而來。史列蘭回劍劈落,啐道“新手嗎?”在他和餘人仰望的視界裡,自漆黑的夜空中,飄下無數的光之羽。光羽四散碎裂,化成金粉似的光砂,仿佛夜晚的星之碎屑。這如夢如幻的景致中,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翩然而降。
[……創世曆200年,惡魔從天而降,光之翼化為紅蓮之火,燒儘大地一草一木……]
楊陽等人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這段描述。伍菲虛弱地喚道
“維…維烈大人……”
“對不起,伍菲,我接下來會空不出手,你和卡蒂絲稍微撐一下好嗎?”炎之幽鬼語聲輕柔,揮手罩了個結界在兩人身上,隨即轉過頭,微笑道,“好久不見,諾因殿下。”
“我不記得有見過你。”與他的熱絡相反,史列蘭反應冷漠。維烈笑容不變“太絕情了吧,你所有的武技魔法,包括剛才那招暗黑波動,都是我教的。還有——”他充滿書卷氣的清俊臉龐突然迸發出無垠的殺氣,光劍出鞘,幾下滑步就拉近將近三十米的距離,速度之快令餘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九龍波光擊!我也是教過你的!”
“可惡!你是——”史列蘭用力蹬地,高高躍起。維烈輕笑“這樣是避不過的。”說著,光劍深深插入地麵,直沒至柄。頓時,青年的正下方出現一個三角領域,紅光迸射,仿佛地底灼熱的岩漿。察覺不妙的史列蘭剛要揮劍擋格,維烈光翼一振,已緊逼而上。白刃交擊出火花四濺,閃亮的光劍和晶瑩的紫水晶長劍仿佛兩道拖曳著光尾的流星般激烈交鋒,看似繁複卻不過是刹那之事。第三十回合,維烈飛快地踢出一腳,將對方踹退數步之遙,同時閃光炸裂,豪炎與硝煙的暴風將地麵擊得粉碎,一道炎柱衝天而起,黑發青年挨個正著。
“史列蘭!”楊陽驚呼,不假思索地跳起來,衝出結界。
“炎之滿願師。”維烈勾起唇角,射出一排光箭。史列蘭喊道“楊陽,彆過來!”身體搶先一步衝出,將她抱在懷裡,左手揮劍格開攻擊。炎之幽鬼輕歎“你上當了,嫩小鬼。”一言未畢,青年懷裡的身影被光焰貫穿,燒得他胸口灼痛,幾枚光箭也掉頭紮進他後背“……是幻影。”
這才跑到近處的黑發少女慌忙扶起他。
“你這奸猾的老頭!今天我非斃了你不可!”史列蘭氣得破口大罵,一把推開楊陽,“你彆再亂跑,不然遲早有天我會被你害死。”語畢,他起身衝向對方,雙劍再度絞在一起。維烈綻開溫馨的笑容“嗬嗬,你果然比誰都耐揍。”
“少羅嗦!原來你是長這樣的!”
“有沒有帥得讓你嚇一跳?”
“放屁!你再帥十倍也比不上我!何況又是個老得成精的妖怪,去死!”
“他們在乾嘛?”離得老遠也聽得一清二楚的昭霆奇道。楊陽隨口回答“吵架。”心裡也在納悶史列蘭和維烈顯然不生疏的關係。
“支配深邃夜空的暗之精靈,將黑暗和負力聚於我手,毀滅一切生命和非生命的存在——暗黑彈!”
麵對無數迎麵而來的黑色光球,紅發青年夷然無懼地側過身子,白袍揚起,劃過一道波狀軌跡的光劍散發出熾熱的波動,光芒絢麗萬千,圍繞在他周圍的火焰也仿佛有生命般隨著劍刃舞動。驀地,他反手持劍,像是在微和的空氣裡突然刮起暴風般回身連續刺出六劍,地麵立刻迸開六條著火的痕跡,六道火線構成了六芒星“——蒼炎六星劍!”
六角的星陣噴出衝天的炎壁,六道火焰彼此交融開始回旋上升,頃刻間,不僅將暗黑彈,連同星芒中央的兩人也一齊吞噬進去,瞬間產生了一道直插雲霄的火龍卷。龍卷風將四周的土地一口氣掀起,一切都化為虛無,但幾分鐘後,破壞的風卷像撞上什麼東西似地停下,讓擔心自己的家園會否毀得一乾二淨的楊陽等人鬆了口長氣。可是在強烈的光線照耀下,他們根本看不清狀況,急得快要冒煙。
不知過了多久,狂炎終於平息下來,天空又恢複星光閃爍的黑色,眾人這才看清風暴的中心。隻見雙方交換了位置,保持握劍的姿勢一時沒有動作。
鏗鏘!光劍落地,紅發青年胸前撕開一條深深的口子,從左肩一直到右腰,鮮血四濺,在虛空中描繪出雜亂的圖案。伍菲和卡蒂絲驚駭萬分,齊聲道“維烈大人!!!”
“咳!不礙事,因為…還沒有傷到[核]……”炎之幽鬼吐了兩口血,踉蹌半步,便直起腰轉過身,灑脫地笑道,“嗬嗬,好像,是我輸了。”
“誰叫你那種情況下還分神設結界,沒死掉就算走運了!”史列蘭冷冷地道,卻沒有趁隙上前補一劍。維烈將垂到前麵的長發撥回腦後,笑容燦爛“啊,因為對地球來說,我們是不請自來的客人,殺人放火倒無所謂,若毀壞了珍貴的文物,比如那邊那座博物館就罪無可恕了。”
“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狂技師!”史列蘭啐了一聲,“念在三個月喂奶和十年的教授之恩,今天我放過你,下次見麵就自求多福吧!但是那兩個,我要她們死!尤其是那個膽敢傷害楊陽的臭女人!”他提步走近。維烈撿起光劍,淡淡地道“你要殺她們,就踩著我的屍體去吧。而且——你還不安分點嗎,殿下?你也已經到極限了。”
“什麼……”史列蘭剛覺得不對,一股的液體就直衝咽喉,雙腿不由自主地軟倒。
“你似乎忘了,昨天才拚死封住人魔兩界通道的事。殿下,你的力量雖然是我們五幽鬼也不及的強,但不克服這人身的弱點,你終究是鬥不過我們的。”紅發青年俯身抱起兩個同伴,回首一笑,“後會有期,諸位。”消失在金色的光暈中。
“史列蘭,沒事吧?”楊陽扶起青年,擦拭他沾血的嘴角,心疼地道,“對不起,都是我們把你拖下水……慢著!”想起一件事,她急忙抓住對方的鬢發,“你先彆逃!我還不知道怎麼麵對諾因!隻是一點小傷,你忍著點嘛。”
“什麼一點小傷!嗚,好痛哦……血、血管,心臟什麼的好像要爆開來似的……咳咳!痛…痛死了,我受不了了……嗚哇——”史列蘭終於像個三歲小孩一樣哭起來,邊哭邊罵,從父親的祖宗罵到如來佛的媽媽,詛咒他與母親結婚,遺傳給他這麼一具“沒用的”身體。
楊陽又好氣又好笑,也感到歉意“對不起,史列蘭,因為我還沒辦法原諒諾因。都是他把魔導國的通路封住,魔族才統統跑來這裡,殺了那麼多人。雖然他有他的苦衷,但……”
“那你為什麼不怪我呢?是我幫了他。單憑他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這……!”楊陽大吃一驚,“我不知道,我以為你隻是知情不報,因為……”
“沒錯,我討厭人類!我喜歡強者,而人類是隻能活幾十年,連保護自己也做不到的貧弱生物!可是……他喜歡人類……”
“史列蘭……”
“他總是說,人類比魔族強,證據是魔族到現在也沒有征服人類;而且他身邊確實有些比魔族強的人,所以我幫了他這一次。”史列蘭稍微精神了些,顯然是說話引開了他的注意力,“不過,最重要的是,楊陽是人類。”
“……”黑發少女無言地回望對方,那雙毫無保留的真摯紫眸讓她泛起異樣的激烈情緒。史列蘭勉強抬手,拔下一簇鬢發。漆黑似錦的發絲立刻幻化成一串精致的紫水晶項鏈。
“不!”看清那樣東西,楊陽驚呼。(注異族的頭發可以做護身符,但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一旦落到有心人手中,可以反過來用護符裡的力量打擊本人,甚至直接摧毀肉身和靈魂,)
“沒關係,拿著,你隻要彆送人就行,我才不會吝嗇幾根頭發……哎喲。”說到最後,身體又是一陣刺痛,史列蘭呻吟道,“我要回去了,再不睡一覺我會死掉。而且不在天亮前趕回去,那小子又會嘮叨。”
楊陽輕輕捧起他的臉龐,吻了他一記“謝謝你,史列蘭,項鏈我一定會好好保管,回去時小心點。”
“知…知道啦!”雖然舍不得甜蜜滋味,史列蘭還是紅著臉推開她,以免血氣上湧一命嗚呼。楊陽意外發現眼前老氣橫秋的小鬼在性經驗方麵的青澀程度其實和諾因不相上下,與乃父相比真要一腳踢去太平洋,不禁心裡一暖。
“傷好了再來玩吧,我還有事要問你。”比如和炎之幽鬼的關係。
“嗯!拜拜!”史列蘭吃力地站起,打開空間之門,幾乎是用爬的攀上門框,然後跌了進去。楊陽看得輕笑,鬱積了數日的愁思也消散開來。
…………
魔界首都東領的貝裡歐酒店,正上演一場激烈程度不亞於史列蘭和維烈日前一仗的大戰。數道冰柱直插雲霄,霧氣升騰,硝煙彌漫,整棟房子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大部分顧客當場殉難,隻有少數存活。但被爆炸的餘波彈出廢墟時,也是個個跌得灰頭土臉。
“完了,那女人真的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