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陪陳氏淨麵梳洗之後,又一道用了晚飯。
陳氏催著她回屋去歇息,殷青筠卻要粘著她,說要晚上一起睡。
“你好歹洗個澡再來啊,臭烘烘的……”陳氏撒開了殷青筠的手,表示了自己的嫌棄。
殷青筠死活抓著她手,黏黏膩膩地道:“都一樣,這冬天裡天又冷,母親舍得軟軟吹風受凍嘛?”
從這兒走回她自己的屋子,少說也得半刻種,還不如就賴在母親這裡,叫她還能找到一些安全感。
玉嬤嬤叫人收走了碗筷,門外又有人送來了剛煎好的熱乎乎的藥。
殷青筠便止住了跟陳氏的嬉鬨,轉頭看了眼宓嬤嬤手中托盤端著的兩碗黑黢黢的藥。
一碗帶著甜香,是陳氏這兩日慣喝的藥。
一碗卻是凜苦,殷青筠對這味道很熟悉。
“為何是兩碗?”她問宓嬤嬤。
宓嬤嬤如實回道:“老奴就是從廚房端來的,負責煎藥的小廝說,這是鐘大夫特意交代給大姑娘您煎的。”
她看了眼自己手中右邊的那碗。
殷青筠聞出來了,右邊那碗就是之前凝羅常叮囑她按時服用的湯藥。
隻是現在卻是陳州派人煎好送來的。
所以之前這藥的方子,也是捏在陳州手裡的?
殷青筠剛換下來的心思驟然間又升了起來,心亂如麻,全是對陳州的畏懼。
玉嬤嬤端了陳氏那碗藥,準備端給陳氏,殷青筠突然伸手接了過去,對陳氏笑道:“母親,軟軟喂您喝。”
陳氏愣了愣,看了眼玉嬤嬤。
玉嬤嬤問道:“姑娘,您還要喝藥呢。”
“倒了,不喝。”殷青筠看也不看,繼續給陳氏喂藥。
宓嬤嬤身子未動,捧著托盤站在原地,等殷青筠喂陳氏喝完了,殷青筠把空碗往托盤上放,她才小心翼翼地道:“姑娘,這藥倒不得……”
“為何倒不得。”
宓嬤嬤低下了頭,道:“那小廝說鐘大夫說,這藥於姑娘有天大的好處,若是姑娘不喝的話,以後他也不會再給姑娘藥了。”
殷青筠臉色冷了下來。
陳州這是在威脅她?
陳氏勸道:“軟軟,彆強氣,喝了吧。”
她知道陳州沒有壞心,能逼著殷青筠喝的藥,自然會是好藥。
而且她回府這兩日,也知道了殷青筠這半年來把身子糟踐得不像話了,甚至有一次半夜將府裡鬨得雞飛狗跳。
既然是為她好的藥,那就喝了,鬨脾氣也要為了自己的身子著想。
殷青筠本來是不想喝的,一看到陳氏愁眉的模樣,就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喝這藥,耳邊必然少不了念叨。
陳州那人,真是會算計。
知道她今天身子不舒服,轉頭就送藥來討好她……
隻不過這份心意,她委實不能接受。
這是威脅,她一再在對他妥協。
替他栽贓林姨娘,她無所謂,反正她跟林姨娘平日裡的和睦都是裝出來的。
現在陳州拿藥湯來威脅她……叫她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膈應……
自己的身子掌握在彆的手中,就等同整個人都被拿捏住了,隨時會被他要挾,甚至不能拒絕他的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