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長得就凶,加上臉上一道疤,連著搜尋數日的疲憊,心情自然不好,說話也衝,還沒開口就把村長嚇了個半死。龔全擋在他和村長麵前笑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最近你們這裡有沒有來陌生人,或者從海邊救過什麼人。”
這地方雖然偏遠,西南梁先生死了,皇城派了人下來接管西南,這事情村長是知道的。看這群人的打扮和口音不是西南人,應該是皇城派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搜尋梁先生的餘黨。
老頭子當下搖頭,焦急的解釋半天。西南方言這麼多日子龔全也能聽懂一些了。這個村子很小,村民全都驚恐的躲在村長身後。龔全轉身對陳震說,“我們走吧,這村子這麼偏遠就算真的能飄過來,人也……”
陳震哼了一聲,轉過頭不想與他說話。龔全隻能轉過身,婉轉的表示要進村裡看看。
村長指指身後,“村子裡就這麼幾個人,都在這,長官要看就看吧。”
龔全一眼掃過去大略看了下,也就幾十口。
陳震將拐杖往地下用力一碰,一瘸一拐的轉身走了。
龔全趕緊跟上去,對村長說了一聲麻煩。
陳震追到半路,將手搭在陳震身上被他甩開。
龔全無奈的在他身後叫道,“你發什麼脾氣。這麼多日子了該找的都已經找了,你已經儘力了,你還要氣自己到什麼時候。我們該回皇城了。”
陳震弓著背,沒有拄拐的那隻手捂著眼,龔全走上前,“回去吧。”
緊捂著的手指縫間有水跡滲出,龔全難掩心中酸澀,“回去我們在伽藍殿給親王供一盞長明燈。”
陳震龔全一走,村裡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村裡救了一個人回來,這件事情可不能傳出去,雖然不知道和這些軍官找的是不是一個人,不想惹禍就得瞞著。等那人身體好一些,還是早些送走為妙。
龔全向皇城打了申請報告,準備和陳震回皇城。趙長鬆收到這份報告,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厲染。厲染平靜的說了一句回來吧,就去了東門。
東門外頭的榕樹下,厲染擯退了身邊的侍從。往前走了兩步,一陣風過,輸液的沙沙聲特彆清晰。東門的傍晚是冷清寂靜的,厲染仰起頭看著樹彎處。記得那一天早晨,楊鳳霖就坐在那上頭晃著腳,嘴裡吃著花生,似笑非笑看著他,“你接著我啊。”
厲染嘴角微微扯起來,樹彎上頭仿佛就是坐了一個人,笑嘻嘻看著厲染,“你來啊,我跳下來你接著我。”
厲染張開雙臂,往前兩步,再看,樹彎上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
厲染落寞的放下手,眼順著手也慢慢垂下來,嘴角的笑意隱去,自己的懷裡空空如也。
趙長鬆的婚期定了下來,趙玉成處決的時間也定了下來。趙長鬆要繼承趙家並且娶大公主二女兒為妻的消息就像在滾油裡落了一滴水炸鍋了。
在這大選的節骨眼上,趙長鬆是誰,是厲染跟前的紅人,他和大公主的聯姻是否代表著,厲染看中大公主,也看中大公主背後的白總長。
一時間,皇城裡頭各種風亂吹。議長在得知趙長鬆的婚訊後到是沉住了氣,他秘書看不懂了,眼下的局勢怎麼看都對議長不利。議長怎麼倒像放了心一般,穿著齊整的又要進皇宮見七殿下了。
見了幾次都被婉拒了,這次去怕也是閉門羹。
意外的是,這次的求見異常順利。
厲染再回皇城五個月後終於見了議長。
議長脫了鞋跪在厲染身後的蒲團上,厲染放下佛珠,“想明白了嗎?”
議長看著前方穿著煙灰伽藍褂的背影,“殿下讓我明白的,不知是否和我心中想明白的一樣。”
厲染轉過身,議長對他行了禮,將蒲團移到他的右下方跪坐下去。
“一個有把柄在我手裡的議長可比一個背後有靠山的議長好掌控。您是聰明人知道我想要什麼。”
議長緊緊抓著蒲團的邊緣“七殿下還想讓我連任?您覺得我還適合做這個議長?”
厲染麵容平靜,“沒有人比你更合適。在你領導下的議會才能帶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就是你想要的,回去好好想想,你想要的是不是我想要的。”
議長臉部肌肉顫動。一年多前,他也曾問過厲染,他要的是一個議會的皇室。
而今天,厲染告訴他,他要的是一個皇室的議會。
一年前他沒看懂厲染,現在他更是沒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