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宜年的眼睛裡閃著一點不明顯的碎光,臉頰也潮濕,大概是又哭了一會兒,他輕輕吸了下鼻子,搖了搖頭“我哥不過生日的。”
邢野不知道該怎麼答了,隻能乾乾地回了一句“……哦。”
“我哥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溫宜年說著又要哭,眼睛腫得像兩顆核桃,“……我都快忘了他的生日了,連你都記得,我都不記得。”
“……”邢野失語片刻,起身過去抱抱他,“你哥不會怪你的,彆哭。”
從生日打開了話題,溫宜年憋在心裡多年的傾訴欲找到了宣泄口,時而哭時而笑地與邢野聊了好久,從童年時期有關父母的回憶,到大哥年少叛逆、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決然地選擇出國留學,再到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
等溫宜年講累了,睡下了,腫成核桃眼的變成了邢野。
晚上九點鐘的事故。
c國,近三個小時的時差。
……接到國內電話的那一刻他應該很高興吧。
邢野一想到這裡,心就揪得厲害,連呼吸都緊得難受。
他輕輕把臥室門帶上,下了樓。
一樓的煙味明顯比兩個小時前他上樓時要濃些,是一股嗆人的苦澀,淡淡的白霧若有若無地繚繞在客廳的燈光周圍,合著窗外的夜雨寒風都散不乾淨。
那個本該在門外吹風的畫框不知什麼時候被溫承書拿了進來,被他裹得嚴實的包裝還沒拆,帶著醜陋的防水布躺在客廳的茶幾中央。
溫承書還在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修身熨帖的衣料勾勒出精瘦卻結實的身體。由於邢野刻意放輕了下樓的腳步聲,他眉宇間染著的疲倦還未來得及收斂,等他快要走到麵前了,這才掐滅了手中的煙,嗓音微微有些沙啞“小年睡了?”
邢野看著他,喉嚨發緊,應了一聲“嗯。”
“我煮了粥,在鍋裡。”
見邢野站著不動,溫承書才抬起眼睛看他。
邢野烏黑濃密的睫毛沾染著濕氣,眼睛也濕,唇線微微抿成要哭不哭的弧度,濕潤柔軟的目光卻深深地凝在他臉上,眸色甚濃。
溫承書看著他抬起步子,慢慢向自己靠近,一步,兩步,直到自己麵前。
沒有絲毫停頓,溫暖的體溫便將他包裹住,他的身體明顯地一僵。
邢野像剛才擁抱溫宜年那樣擁抱他,動作卻又不由自主地柔情得多。溫承書身上的薄羊毛衫觸感光滑卻沾著寒氣,他輕輕攬住溫承書冰涼的肩膀,忍不住將他往懷裡抱緊了些,抬起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
溫承書的臉頰貼著溫熱又柔軟的肚子,發絲間的手指動作輕柔,他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被涼風沁透的身體融進這片讓人上癮的暖意裡。
耳邊隻剩下兩人輕柔平緩的呼吸與鐘表走針時細微流動的滴答聲。
滴答——
滴答——
哢嗒。
“是不是很久沒有人和你說生日快樂了啊。”邢野的眼睛又紅了,他的聲線帶著難以抑製的輕顫,他忍了一會兒,才沒讓眼裡噙著的淚從眼眶裡滾出來,“生日快樂,溫承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