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對於一個婚史需要四舍五入才能勉強湊成一天的人來說,她對婚姻的理解,也僅限於此了。
鄧麗霞兩隻手在水龍頭下交替搓著,半天才抬頭“我們之間,隔了一層膜的距離,並未真正融入。”
“什麼?”毛線愣了一瞬,突然就反應過來那一層膜的言外之意,這臉唰一下就紅了“你要死啊!”
說罷,她直接丟下鄧麗霞先出去了。
“矯情!這不是你先問的嗎?”鄧麗霞追上去挽著她的胳膊道,“再說我一已婚婦女,你一離異婦女,什麼世麵沒見過!”
“走開!出門彆說認識我!”毛線甩開她。這女人真是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說,她問得是那方麵的事麼!
“我不管!反正你已經知道我的房中密事了。公平起見,你也得跟我說說,你跟那誰”鄧麗霞話沒出口就被毛線一手給捂回去了。
“友儘,斷交!”毛線狠狠瞪著她。
鄧麗霞隻好點頭求饒。
她並沒有說瞎話,她和羅金鎖的關係就是如此,看著很親密,可又被一層膜阻隔,觸手可及卻又不可觸及。這個基調是羅金鎖定的,結婚當晚,到了赤身露體坦誠相對的環節,羅金鎖從床頭櫃裡抽出一枚安全套來,鄭重其事地戴上。
他說“安全起見。”
她說“有道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真實,她的身體有過彆的男人留下的痕跡,他的身體也經曆過彆的女人,彼此都不清白,安全起見,還是戴套得好。
鄧麗霞聽過一句話,說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占領往往是從身體開始的。故而,那一晚她是以一種悲壯的姿態在迎接羅金鎖的占有,她想,他會幫著自己把李銳從她心裡趕出去,然而,當她看到那一隻被包裹成胡蘿卜狀帶著一點怪異的草莓味的東西後,差點兒沒忍住笑場。
那個時候,她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的悲壯,實際上自帶笑點。
那一幕,在鄧麗霞的心裡烙下痕跡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張網在她和他之間扯開,時而有形,時而無形,時而有色,時而透明,貌似吹彈可破,卻又堅挺無比。
這倒讓鄧麗霞放鬆了,她的領地仍在,尚未有人進駐,亦談不上占領,那張膜倒成了她的圍牆。就像一個身患癌症的人突然被告知前麵都是誤診,鄧麗霞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倆人再回到座位上,都有些不在狀態了。
鄧麗霞從書包裡摸出兩張名片,遞給毛線“一張是農大的一個老教授,他在網站上有個問答專欄,有很多詳儘的案例可以做參考,當然也可以去聽他的講座。另一張是農大一個輔導員的聯絡方式,她同時也是那位教授帶的博士在讀生之一,我跟她說了你的情況,你們先接觸一下,相互有個了解。等年後她從老家回來,我再幫你約她,到時候你們自己好好聊聊。”
“謝了!”毛線一把接過名片塞大衣兜裡,她還沒從剛剛的尷尬中緩過來,實在是沒法直視這二人。
羅金鎖也看出倆人不對勁兒,給了鄧麗霞一個眼神,暗示自己已經買過單了,又朝毛線那邊看了一眼,意思是咋回事?
鄧麗霞搖了下頭,不著痕跡地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掉。
“我先下去把車開過來!”羅金鎖將椅子歸位,道“你倆彆著急!”
“好!”鄧麗霞朝他笑了一下,等他下樓了,這才挽住毛線的手臂,道“好了,我知道你在操心我,沒有問題的。”
鄧麗霞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端著一碗夾生飯,回爐再造已經來不及了,就這麼吃吧,挑挑揀揀,總能扒拉著點全熟的,真要餓急眼了,咬著牙一口氣也就吃沒了,那飯再硬還能硬過她的大牙去!她還不信這個邪了。生生熟熟,肚子裡捂捂,還是一樣的出路。
鄧麗霞不想把被這些瑣事所困,也不想跟人念叨,試問這天下又有誰的婚姻不艱難呢?隻不過大夥習慣了在人家麵前展露溜光水滑的一麵罷了,就好比一塊發麵饅頭,掰開一看橫豎都是蜂窩眼。旁人再多的安慰也不過是雨過地皮濕,該走的路還得她自己走。
“你知道就好!”毛線瞥了她一眼“有事打電話!”
說罷,就抱著孩子上車了。
鄧麗霞一直在路邊,手擺了又擺,直到毛線的車子走遠了,才回到車裡。
羅金鎖正欲發動車子,被鄧麗霞輕輕按住手腕。
“先說說機構的事?”她語氣溫柔,眼眸裡卻透著幾分淩厲。
這正是羅金鎖欣賞她的樣子。
“我其實不隻一份工作,我有副業,跟幾個留學的朋友一起做了一個教育機構。”羅金鎖道,“投資不大你不用擔心,家裡的一切開支都由我來負擔,你的生活標準,絕對不會降低!”
“合法嗎?”鄧麗霞問。
“當然。”羅金鎖怔了一下,道“你怎麼會這麼問,這是最基本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