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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1)

月亮代表我的心!

子佩他們走的那天的火車很晚,是晚上九點多的。他們住在山溝裡,交通不方便,傍晚六點多天剛擦黑就準備走了。而寒露躲了子佩那麼久,最後的最後還是沒忍住,跟他媽媽一起送他們去了。

雖然說是送,也不過是幫忙提著東西走到家屬院門口,再最後說上兩句話。子佩他們是周三走的,所以寒露的哥哥姐姐都不在,隻有他一個人跟著母親送彆。

這次和前兩天子佩一家來拜訪,周太太送出真絲旗袍的預備道彆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沒瓜子也沒茶水,沙發變成了行李箱,子衿坐在上麵,聽自己媽媽和周阿姨依依不舍地道彆。

這種情況下寒露和子佩就被孤立出來了,女人們自有一片自己的領地、有自己的語言,他們聽不明白,也擠不進去。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麵麵相覷了很久,寒露先開口了“你這回走了,就不回來了吧?”聲音有點飄忽不定,風一吹就散開了。

子佩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他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還是說“不知道,可能會回東北那邊看看姥姥姥爺吧。”

他們兩個之間很少有氣氛這麼沉重的對話,一般都是寒露說,子佩聽著。寒露喜歡說話,話題跳躍,隻要有個聽眾就能喋喋不休又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上很久。上一次這麼沉重還是子佩他爸媽剛準備離婚的時候,子佩晚上也不回家,就在外頭瞎逛,等逛得差不多了,家裡也沒人吵架了才會回去。

寒露偶爾會陪陪他,反正他們也不去什麼危險地方,一人買一根雪糕,爬到土坡上一坐能坐大半天。子佩一個人的時候會去爬樹,不過寒露不太靈活,還有點胖,爬不上去。所以子佩為了照顧他也就不上樹了,折中一下,爬個土坡。

“你爸媽……離婚了?”那天寒露問這個問題時也是小心翼翼的,叼著剛吃完的雪糕的棒子,劣質木棍上的奶油早被吮完了,隻剩下一排排的牙印。

子佩的雪糕隻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化了不少,白色的奶油和糖漿混合物流了他一手,黏糊糊的讓人很不舒服。他把雪糕換到左手,甩了甩手上的東西。他想把雪糕扔掉,寒露這個破問題搞得他一點食欲都沒有了,可是雪糕剩了不少,扔掉有點叫人可惜,況且扔到地上沾上土,看了隻會讓人更惡心。

“你吃不?”他把雪糕遞給寒露。

“你不吃啦?”寒露看起來還挺開心,“我能吃嗎?你確定?”

“確定,你吃吧。”子佩右手上融化的雪糕已經乾了,感覺由黏糊糊的變得澀澀的,他摩擦手指的時候都會聽見聲音。

寒露接了雪糕吃得很儘興,不過他隻能安靜一小會兒,吃完就又開始煩人“離婚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子佩硬邦邦地回答道。他那時候剛冒出一點不良少年的苗頭來,十分地不友好——他心裡煩得要死,這周寒露一天到晚哪來的那麼多話,不說話會死不會?吃個雪糕都堵不住他的嘴。他同時決定要是周寒露再這麼沒眼色他也不客氣了。

好在寒露這次終於有一點眼色了,不管怎麼說離婚肯定不是個好詞,看子佩也天天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所以他沒再追問,乖乖閉上了嘴。他們兩個相對無言地在土坡上坐了一會兒,然後就情緒不佳地各回各家了。

不過很快寒露就知道“離婚”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就是兩口子掰了,散了,不在一塊過日子了。之後沒幾天馮先生就搬走了,而馮太太也做出了要帶孩子們去日本的決定。

從那時候起子佩就不大和寒露來往了,原因不少。一是要離開這個破山溝兒了,即便和寒露關係再好似乎也沒什麼用處,等他一走,估計沒多久兩個人就會斷了聯係。再加上他自從去日本省親歸來後就變得很目中無人,之前對寒露發脾氣還勉強能忍一忍,這下就算能忍也不想忍了憑什麼啊?

但等到現在,他該走了,子佩的心態又轉變了,他記不起來寒露那些煩死人的毛病,甚至還有點不舍了。

而寒露一直很不舍,送完了磁帶他還覺得不夠,挑來挑去最後管周太太要了一包鬆仁軟糖,牛皮紙包著的,手掌大小,還沒開封。他從衣服口袋裡掏了許久才摸到手裡,掏出來給了子佩“這個給你,我記得你挺喜歡吃的。這個估計在日本也找不到,你要是不回來的話可能也沒什麼吃的機會了。”他邊說還邊把手往前伸了伸,“拿著吧,專門管我媽要的。”

子佩看了那個褐色的方塊一會兒,最後還是接下來了。“謝謝,”他小聲說,莫名地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自己好像必須得做點什麼,寒露對他很不錯,他理應回報一下。或者是即將回日本這件事給了他底氣,激發了他的英雄主義精神。

“你要是想來可以來找我啊,”他說,充滿豪情壯誌地,“或者我可以接你過去,”他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要是你願意我會接你過去的。”

“真的假的啊?”寒露沒忍住笑了出來,“謝謝你了,好意心領了。不過也用不著接我啥的,你過去了能給我寫幾封信就好啦。”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就我家這個地址,門牌號是202,彆寄到我們對門去了。”

寒露沒像他想象的那樣,或者說期望的那樣回答出我等著你,或者是真希望能和你一塊去這一類話。子佩的熱情,還有那些雄心瞬間冷卻下來了。就像之前,他剛從日本省親結束後回來時,還會興致勃勃地給寒露講講那邊究竟有多發達,可寒露的反應總是這個樣子,一個勁地問真的嗎,或者發出點感歎,說真羨慕你,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子佩甚至覺得寒露本身就沒多羨慕他,連感歎都是配合氣氛裝出來的。

不過這話就有點冤枉寒露了,他是真的羨慕,沒一點敷衍,非要說就是羨慕歸羨慕,卻並不十分向往,以至於給子佩造成了這樣的錯覺。

他們倆說完這幾句話就又一次默契地陷入了沉默,不過這一次沉默沒持續多久,沒一會兒馮太太就喊子佩“佩佩,過來吧,我們要走了,和寒露道個彆。”

子佩想得很簡單,他抬起胳膊,揮揮手,說了聲“再見”,沒想到卻猝不及防地和寒露抱了個滿懷。說實話,他挺不自在的,感覺這十分地形式主義——他與寒露的關係近來也說不上那麼好了,而且對方這一番依依惜彆的姿態弄得跟生離死彆似的,至於嗎?

寒露其實也沒多想,走前抱一下而已,他姐姐每周天回學校前都會抱抱他。這次子佩也要走了,遠行,估計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再見到了,抱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在那之後寒露果然就沒再見過子佩。一開始一點也不習慣,他得一個人上學放學,節假日也不能跑到子佩家玩了。唯一的好處是換了個同桌,一個漂亮小姑娘。

馮太太他們剛走沒多久,馮先生就結婚了,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下屬。雖說這事和寒露沒什麼關係,但偶爾在院子裡見到馮先生他卻莫名地有些尷尬,一般都是低了頭走過去,裝作不認識,心裡還有點為子佩鳴不平。

而在最初的半年裡子佩也會寄信回來,說自己住在東京,生活如何,日語學起來是多麼地費勁。不過也就通信了半年時間,後來寒露又給他寄了幾封信,都沒回音。他想著也許子佩是搬家了,也許人家根本就是不想理他了,還為此難受了一段時間。

後來時間一長,寒露又交上了新朋友,也就釋懷了,反正估計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再見到子佩了。他倒是從來沒想過要去日本看看什麼的,寒露一向活得很沒有上進心,得過且過。子佩給他講過的資本主義烏托邦也是聽過就過,時間一長,腦子裡幾乎都沒什麼痕跡了。

以至於後來他再聽到有關子衿的消息時覺得恍若隔世,先花了半分鐘來反應子衿到底是何許人也。

消息是周太太告訴他的,源頭已經不可考,似乎是廠子裡哪個去了日本做技術交換的人傳出來的。

大家住的都是家屬院,左鄰右舍的全都認識。況且八卦之心人皆有之,80年代能去日本,真是去了天堂一樣,其他人自然也想打聽打聽幾年下來他們一家在天堂裡享上福沒。聽說子衿上的是東京大學,周太太把這消息說給寒露聽的時候他還一臉迷茫東京大學?啥東京大學?有北京大學好沒?

周太太就繼續解釋,比北京大學好得多,然後話鋒一轉又開始攻擊寒露你打算上個什麼大學啊,也給我考個帶京字的唄。不求你上北京大學,上個南京大學也行啊。

寒露早就習慣了,說京字您就彆想了,我摸高夠個西安交大還害怕抻著腰呢。

這一提子衿,連帶著想起了子佩,寒露就順口問了一句“那佩佩呢?他怎麼樣啊?”

周太太表情又沉重起來“不太了解,不過聽說是混社會去了。嗐,都是瞎說的,說不定人家好著呢。”

寒露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心裡也不大相信。不過不管他信不信,人家馮子佩是上東大還是混社會,跟他也沒有半毛錢關係啊。

大家再堅持一下!大概還有兩三章就轉到日本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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