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接風宴從傍晚持續到天黑,顧衝雖未醉酒,卻也感到頭部沉重,腳步虛浮。
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唐門主,失陪一下,我去趟茅廁。”
唐壽天此時已是半醉,他費力地挑起眼皮:“好,顧公子速去速回,等你回來……”
顧衝自屋內步出便直奔茅廁而去,不由間加快了腳步。
“站住。”
忽然間,唐嵐自屋角處閃身而出,這一聲低喝險些將顧衝嚇的尿了褲子。
“哎呀,你怎在這裡?”
顧衝內急所至,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本能的想要饒過唐嵐,卻被唐嵐再次擋住了去路。
“家父可是飲醉了?”
“還沒有……”
唐嵐沉著臉,斥責道:“還沒有?你此話何意,莫非定要父親大醉方休不成?”
顧衝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汗珠,央求道:“你快些讓開……”
唐嵐對他的話卻不予理會,雙手環在胸前,哼聲道:“你找來裴三空作陪,我父親豈能喝得過他。說,你究竟是何居心?”
顧衝哭喪著臉,他已經感覺到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哪怕再多耽擱一會兒,自己的下麵就要爆炸。
“姑奶奶,我求求你,我實在憋不住了,快尿褲子了……”
唐嵐聽後微微一愣,連忙閃開身子,怪怨道:“你內急為何不早說?”
顧衝可沒時間與她計較這些,此刻他眼中隻有那間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邊的茅廁。
他一手死死攥著褲腰,另一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保持平衡,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卻又不得不邁著踉蹌的大步子,朝著院子角落裡的茅廁狂奔而去。
唐嵐見到他這般狼狽的樣子,抬手掩住嘴角,“噗嗤”一聲輕笑出來。
片刻後,顧衝解決完內急,一身輕鬆地走了回來。
“我說,這黑燈瞎火的,你不在自己屋裡待著,跑這來作何?”
“稍後家父若是飲醉,你看我如何與你算賬。”唐嵐背靠著牆柱,用手指點著顧衝,口吻中帶著些許威脅之意。
顧衝麵現為難神色,好聲說道:“唐門主遠道而來,我自當以禮相待,飲酒自然要儘興,難不成我還能阻止他飲酒不成?”
“儘興即可,何必非要飲醉。”
“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若不喝好喝足,怎能體現出情誼?”
顧衝振振有詞,唐嵐剛要反駁,突然聽到屋內傳來唐壽天豪爽的大笑聲。
“你聽,你父親這笑聲,明顯是喝得開心呢。”
唐嵐眉頭緊皺,剛要再開口,卻見唐壽天在唐繼勇與唐繼權的攙扶下,腳步踉蹌地走了出來。
“哈哈,今日與裴先生暢飲,真是痛快!”唐壽天目光呆滯,就連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唐嵐臉色一變,瞪向顧衝,顧衝趕忙解釋:“唐門主這是開心,並未大醉。”
唐壽天擺了擺手,“無妨無妨,今日儘興,難得如此暢快。”說著,他搖晃著身子,差點摔倒。
唐嵐趕緊上前扶住,埋怨道:“父親,您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唐壽天點了點頭,在唐嵐的攙扶下往房間走去。
顧衝看著他們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可算把這姑奶奶應付過去了。”
隨後,他整了整衣衫,慢悠悠地回到了屋內。
酒桌上隻剩下裴三空一人,他一隻腳踩踏在椅子上,探起身將顧衝碗中存酒取了過來,一仰脖灌進了嘴中。
“老裴頭,我請你來陪唐門主飲酒,你怎得將他灌醉了呢?”
裴三空一抹嘴巴,哼了一聲:“他並未飲醉,不過是裝作樣子罷了。”
顧衝一愣神,疑問道:“你說唐門主並未飲醉?”
裴三空肯定說道:“老夫這對眸子又不是擺設,他醉與未醉,又怎能騙得了我。”
說完,裴三空將桌上一隻雞腿撕扯下來,又順手拎起半壇子燒酒,自顧自地說著:“無人陪我,我當自飲,走了。”
“老裴頭,你也少喝一些。”
顧衝好意相勸,卻引來裴三空的不滿:“你休要囉嗦,還是去瞧瞧唐家那小子吧,想必他是有事尋你。”
“唐家小子……”
顧衝瞪大了眼珠,那可是譽滿江湖的唐門門主,竟被這老頭稱呼為小子。
就在裴三空剛剛離去不久,唐繼勇便折返了回來。
“顧公子,我家門主有請,不知您是否得閒?”
顧衝一聽果如裴三空所料,心下暗忖:薑還是老的辣,這老頭看似糊塗,實則精明的很呐。
“好,我這便過去。”
顧衝來到西廂房,見唐嵐將醒酒茶呈於唐壽天麵前,唐壽天穩穩地端起茶杯,正欲飲下。
唐嵐心中正憋著一口氣,沒好氣地質問顧衝,“你又來作何?”
“嵐兒,不得無禮。”
唐壽天見到顧衝,這茶也不喝了,隨手將茶杯放置桌上,緩聲對唐嵐道:“是我請顧公子前來。”
唐嵐看看顧衝,又將目光望向唐壽天,眼神中透著幾許疑惑。
“嵐兒,你先去歇息,我與顧公子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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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嵐沒再作聲,轉身離去時,狠狠地凝視了顧衝一眼,其眼神之中,似有對唐壽天酒醉之事的怨念。
“顧公子,請坐。”
顧衝微微一笑:“看來唐門主並未飲醉。”
唐壽天笑著擺擺手:“哎呀,裴老真乃酒仙是也,我若不裝醉,隻怕此時已是人事不省了。”
顧衝來到桌前,與唐壽天同時坐下:“唐門主喚我前來,可是關於連弩箭之事?”
唐壽天搖頭道:“我請公子前來,實是因為嵐兒啊。”
顧衝微微皺眉,問道:“她怎麼了?”
唐壽天探身問道:“顧公子,難道你看不出嵐兒的心意?”
“這個……”
顧衝訕笑幾聲:“唐門主,唐嵐可是見到我就跟仇人似的……”
唐壽天哈哈一笑:“顧公子莫要裝糊塗了,嵐兒看著是對你凶巴巴的,但她心裡卻是惦記著你呢。”
顧衝撓了撓頭,一臉茫然:“可她每次見我都指責我,我實在沒往那方麵想。”
唐壽天嘖了嘖嘴巴,語重心長道:“這姑娘家的心思,有時候就是這樣,表麵上的強硬,或許正藏著內心的在意。”
“顧公子,你是不知,嵐兒此次回到唐門,她娘本欲挽留她小住幾日,可嵐兒歸心似箭,催促我即刻動身,還不就是想早些回到你身邊嘛。”
“我知曉你身旁美眷如雲,且皆具傾國之色,但嵐兒亦非庸脂俗粉,若你對嵐兒有心,我這做父親的自是舉雙手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