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而作,夜落未歇,手足勞頓、汗流如雨,但路無塵從無怨言。
就這樣,兩月光陰如指縫流沙般滑過。
待營地重新生機盎然,他方才啟動了第二步。
將當初遺留的熱氣球與滑翔機拆卸打包,逐步搬運回營地之中。
他打造了一輛加大型的畜力車,並用自鑄齒輪與彈簧構建簡易減震結構,即便負重極高,推行之間亦可如履平地。
途中林間不乏野獸出沒,他便驅動陷阱與火油箭弩設伏,一路斬除阻礙。
足足花了半月時光,路無塵才將那龐大的飛行器部件運回營地。
他立於田地中央,看著重新燃起的爐火,複耕的田地與整飭一新的機械與器物,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凡人之軀亦可化神工鬼斧。”他目光堅定。
路無塵這一停留就是一年多的時間。
這一年多來,路無塵如同亙古不息的機關傀儡,日夜操勞,未曾有片刻鬆懈。
每日從雞鳴到夜落,他或在鐵爐前揮錘鍛打,或在田埂間耕耘播種,或於木架之上雕刻、縫合,像是要把這片土地打磨成一塊他心目中的“生產基地”。
糧倉被堆得滿滿當當,陶罐如林,倉口密封;密林中圈養的禽獸膘肥體壯,早已習慣柵欄內的安逸;糧田旁邊修築的水渠更是加上了多重保險。
但最引人矚目的,便是他花費數月精力打造的新一代熱氣球。
外形仍為熱氣球模樣,但其囊體已不再是獸皮拚縫,而是以植物纖維為內胎,外以大漆反複塗刷十餘遍,堅韌耐火,可抗風蝕雷劈。
為供飛行所需,他特意在山腹中開辟一處密窟,封火養炭,囤積了上百壇高熱木炭和各類油脂,可供連續飛行數旬不絕。
此番籌備,幾乎是將他所有的時光與體力都榨乾,代價是沉重的,但路無塵卻從未皺眉。
“此行西出,恐非往昔可比,五極未竟,山海未明。”他站在飛行器下方,目光深邃,仿佛早已洞察天機,“但隻要準備無誤,踏上征途便不會再回頭。”
他給三天後立下了出發之約。
接下來的三日,路無塵更是不舍晝夜,仔細檢查著每一處細節。
他將主田水車更換為三層輪式連動結構,外覆硬木與鐵皮,足以運轉數年而不壞;至於糧倉藥庫、蓄水池、火窯、馴養欄,皆設置了簡易機關,足以長久保存。
這一切,他都親手完成,未假他人之力。
臨出發那一日清晨,天光泛白,薄霧纏繞群山,路無塵換上緊身麻布衣袍,背負隨身儲物囊,手執木杖,立於熱氣球之下。
“這一次出行……恐怕又是數年光陰。”他回首望向中極山腳下那片熟悉的營地,目光中沒有不舍,隻有一絲溫和如水的寧靜。
他已為這片土地植下秩序與生機,如今他要追尋更遠的邊界。
他點燃飛囊下的浸滿油脂的木炭火盆,熱浪升騰之間,那氣囊緩緩鼓脹,身姿沉穩,如巨獸初醒,緩緩升空。
在晨曦微曦的霞光中,路無塵乘風而起,化作一道斜斜上升的孤影,撥開雲霧直指西方而行。
此刻天清氣朗,陽光灑落在風囊之上,仿佛為它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神輝。
他望向遙遠的天際,心中暗自篤定:“彼處,應當便是‘西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