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祖孫二人聊了很久。到最後,還是林夫人遣著小廝來催了幾次讓林清兒回房用藥這才止了話。
此後幾日,林清兒都沒有再來林清淨處抄經。林清淨好似猜到一般,也沒過問。
自己還是如著往常那般白日裡默寫經文,晚上打坐靜修。
倏忽七日過去。
這一天夜裡,林清淨正如往常那般打坐靜修,不想困擾自己幾個月的咒術像是冰雪消融般消解開來,林清淨沒來由的感覺心神寧靜,神識完滿。
閉著眼,隻是淡笑了幾聲,林清淨複又靜修開來。
第二日一早,林清兒早早來到林清淨院內。
林清淨一開門,就看到站在院內的林清兒。隻見林清兒璀璨一笑,迎上前來,攙著林清淨的胳膊喚道:“叔祖今日裡起的有些晚。”
林清淨任她糾纏,笑道:“可不是,都說人老覺少,卻不知怎得,我還如此愛睡。”
說完,領著林清兒坐到院中桌前,一個默經,一個抄經,二人再不說話。
待日上中空,林清淨這才罷手,招呼林清兒休息。
躺在搖椅上,林清兒站在一旁,給他打風。
林清淨舒服的歎了一口氣道:“這般生活卻也美妙!”
林清兒聽罷,脆笑一聲道:“叔祖若是喜歡,那就一直住下,反正這林府本就是你的家。且這小院清幽,不耽誤叔祖靜修,叔祖就當一回紅塵仙也好。”
林清淨點頭應和道:“還是清丫頭知我。”
閉眼躺著,身邊有林清兒打風,被那血脈之咒折磨已久的神識、身體好似緩過勁來一般,一瞬間竟然全全放鬆開來,林清淨難得如一個凡身一般睡了過去。
待醒來後,發現林清兒正端坐桌前,認認真真的抄寫經書。
他躺在椅上也沒有起身,隻是輕聲問道:“這幾日在屋中可是想通了,竟然昨夜饒了叔祖這把老骨頭。”
林清兒聽的林清淨問話,轉頭看到林清淨已經醒來,趕忙起身上前喚了一聲叔祖。
林清淨示意她坐下說話。
林清兒坐定後,這才說道:“當日與叔祖談了一天的道理。雖說我心中還是有怨恨,但是也知道各家修法不同,自做的事也不同。不能用我思我想來定義彆人對錯。”
林清淨聽罷打趣道:“然後就決定饒了叔祖,解了那血脈大咒?”
紅了臉,林清兒說道:“昨夜裡我想了,曾祖父母乃是叔祖你的父母,連你這親生兒子都這般作為,我這個做晚輩的乾嘛上杆子插手。索性就解了,畢竟這血脈大咒傷的你疼,我也日夜煎熬。”
林清淨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y頭厲害的狠。雖然解了叔祖的血脈大咒,這嘴巴還是饒不得我。又是編排我一通。”
林清兒隻是笑。
林清淨好奇問道:“我聽你父親說過,你自小身子就弱,一直養在深閨之中。隻六歲時候出的一次家門,其他時候再沒有出過家。你是哪裡認得師父,如何修的法術神通?”
林清淨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半晌才道:“小時候家中父親常常提起叔祖,將你事跡說了一遍又一遍,是以我自小就知道叔祖。
六歲那年,出門路過城西那處破觀,見的一個老婦趴伏在地,不喊不叫,隻一說眼睛定定的看著來往行人。
我想到當日叔祖你的遭遇,就也偷偷給那老婦塞了一些吃食、銀錢,本以為是個好玩的事來,不想當夜那婦人就找來,讓我拜她為師,習得蠱蟲之道。”
林清淨一聽樂了,笑道:“我們林家這跑破觀尋機緣倒是傳了下去,還真的讓我們二人得了好處。
想當年我也是這般才拜的師父,上山求道。今次你又在那破觀中尋得機緣。如此看來,那破觀倒是我林家的福地。”
被林清淨這般打趣一番,鬨得林清兒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閒鬨了一番,林清淨這才正了臉色問道:“今日裡既說開了來,那你以後有何打算?若是想繼續修你得蠱蟲道,我可替你說說話,讓你父母知道,也不用這般天天偷偷摸摸得修習,平白弄的一個好事像是做賊一般。”
林清兒詫異問道:“叔祖,我修習彆家道法,且用那道法對付過你,你都不生氣?不阻攔我繼續修習?”
擺擺手,林清淨說道:“大道三千,自有個人緣法。修行路上,更有千種行法,我乾嘛要管?你隻順著心意修行自己法脈就好,彆人為何乾涉?”
鬆了一口氣,林清兒這才放下心來。
先是恭維的拍了一下林清淨的馬屁道:“叔祖胸懷自是我等不能比的。不是恭維叔祖,若是今日形勢互換,我必要報複且不準彆人再修此道。不想叔祖竟這般通情,實在讓我汗顏。”
說到此,林清兒卻又是搖頭道:“謝過叔祖好意,但是跟父母親說明就不必了。經過此事後,我不打算再修道法,準備散了功行,做那一輩子的凡身。”
林清淨詫異,“這卻是為何?”
林清兒回道:“前幾日與叔祖論道,不管是我年輕識淺,還是叔祖道法自然。說到底都是我敗了下來。如今回頭再看,我已對自家修行之道有了懷疑,若是再這般修行下去,必像叔祖說的,修成一個魔道。若讓我改修叔祖一脈的道法,我又愧對師父這些年的培養。
既如此,索性我就散了功行,老老實實的做個凡身,待不久家人給許上一門親事,就這般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也算完好。”
林清淨卻是歎道:“你有如此心性,又這般通達,乃是修道的真種子。若是不修真是可惜,真的決定做一世凡人?不再後悔。”
林清兒點點頭,應和道:“不後悔,就這樣吧。能在散功前跟隨叔祖修行這些時日,已經是我這輩子的福分了。不敢奢求再多。否則就是招禍了。”
林清淨點點頭,說道:“你如此想,那就這般做吧。你有這般心性,自是有大福分的。”
林清兒謝過林清淨,接著說道:“雖說我願做的凡身。但是最後卻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叔祖能答應我。”
“何事?”
“就如剛剛叔祖說的,那破觀於你、於我、於我林家都有莫大的機緣,合該要謝一謝。隻是如今我準備散功做的凡身,就沒機會再來答謝。所以我想求得叔祖一次,當在那破觀前講一次道,渡一次人,讓眾生都知道,凡身也有大機緣。”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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