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夫人顫抖著嘴唇,“你說什麼?”
“你在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喬夫人情緒驟然失了控,她緊緊拽住蕭耀祖,嗓音在出口的一刹那變得嘶啞異常,她艱難的開口,一字一句,聲聲泣血,蕭耀祖幾乎不敢看她被刺痛的雙眸,“阿姊,你冷靜些”
可喬夫人如何冷靜?
她這麼多年的心血,這麼多年的思念,這麼多年的辛苦,悉數傾注在了這個她虧欠最多的孩子身上。
這些天她不是沒疑心過孟長樂的古怪,可慈母之心足以叫人盲了眼睛,迷了心智,以至於縱使有那麼轉瞬的狐疑,也隨之在那一聲聲“喬伯母”中消弭殆儘。
這麼多天,她始終回避著,不願麵對心底那股最深的疑問與心慌。
可蕭耀祖的歸來,卻是徹底撕開了她那塊自欺欺人的布。
喬夫人的力道一下一下加重,及至到了最後,攥著蕭耀祖的衣領幾乎是怒聲質問,“不可能!蕭耀祖!你就是看不慣長樂!你是故意見不得她好!”
“長樂她明明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說不是?你什麼意思?蕭耀祖,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讓我好過!?”
“我告訴你,若長樂不是我的親女兒,你蕭耀祖便不是我弟弟!蕭耀祖,你再在這裡胡言亂語,就給我滾出鎮國公府!”
“夠了!”這聲怒斥,不是蕭耀祖說的,卻是出自鎮國公之口。
他哆嗦著身子,似是極其壓抑著情緒,足以可見此刻他內心亦是極其震驚與傷悲,可到底見慣世事,此刻終還是壓住萬種歎息,“耀祖遠道歸來,咱們該好好聽他說上一句。”
一句話,可見鎮國公態度。
喬夫人激動了,憤怒了,震驚了,此刻到底還是被丈夫拉回了思緒,她忍住簌簌直落的淚,彆過頭去,不再言語。
蕭耀祖歎息一聲,旋即徐徐道來。
當年鎮國公府的千金三歲走失,在一場上元燈會上,就此再也不見天光,不得相見。
鎮國公府上下皆待那孩子珍若明珠,孩子走丟了十二年,他們便找了十二年。
一直到前些日子,蕭耀祖與軍中同袍閒聊時,才無意得知當年那同袍的好友家貧,見得淮南侯府張貼告示,說想收養一名三歲的女孩兒,屆時賞賜白銀千兩。
那人一見有這麼多賞銀,當即便起了歹心,於是趁著上元節人多雜亂,便拐走了一個在原地等爹娘買糖葫蘆的小女孩兒,隨之借口是沒人要的孤女,就這麼送去了淮南侯府,被記作了養女。
蕭耀祖聽得一愣一愣的,當即便從種種細節和時間一合計,推斷出這個淮南侯府的養女,極有可能便是當年鎮國公府走丟的千金!
隻是此事事關重大,且他當日還遠在邊塞,京城中許多事情鞭長莫及,便隻好將疑問按捺在心中,想等自己回京之後再做定奪。
可前些日子,老夫人忽然生病,他顧念嬸母安危,又不想讓老人家帶著遺憾離世,便修書一封,告知阿姊自己已經打聽到了那孩子的下落。
隻是卻沒想到,事到臨頭了,竟會鬨出這樣大的烏龍來!
那真千金是此孟家姑娘,而非彼孟家姑娘!
蕭耀祖的嘴巴一張一合,把前因後果講得清清楚楚,喬夫人的臉也隨之一寸一寸蒼白了下去。
到最後,已是麵無血色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