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冬日到來,皇宮中也變得蕭條起來。
這種蕭條,在東宮之中顯得格外明顯。
隨著主人身體的衰敗,這東宮似乎也蒙上了遲暮之氣,來來往往的宮人們臉上不敢有絲毫的笑意,垂著眸匆匆行走,像是在躲避著什麼厄運一般。
蕭遙自昨晚臉上就一直沒消的笑在瞧見這一幕的時候也淡了些,他抓著淩漪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像是在汲取勇氣。
淩漪不動聲色的回握他,讓他驟然蒼白的臉上浮現幾絲血氣。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太子又蒼老了許多。
若是上次相見,他臉上有的是病氣,那麼此刻有的就隻有死氣。
他麵色灰敗,就連瞳孔似乎都已經開始渙散。
他被裹在厚厚的被子中,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樣子顯得有些恐怖。
蕭遙像是沒有見到這一幕一般,徑自掀開床幔笑著道:“大哥,我來了!”
他獻寶似的舉起和淩漪交握的手:“你看,我帶著我的王妃來了,她是不是特彆好!”
自見到太子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就再次燦爛起來。
想來他也是有幾分演技的,此刻這笑上竟不見半點虛假。
太子緩慢的用視線在兩個人身上逡巡,半晌後露出一個笑來:“小九親自選的王妃,自然是極好的。”
隻一句話,他的肺就像是破風箱一般的響起。
太子咳了一口血之後,若無其事的將帕子遞給了服侍的宮人,手在枕邊摸索著什麼。
蕭遙見著他艱難的動作,雙眸隱隱有水意,卻不曾有半點上前幫忙的意思。
片刻後,太子艱難從枕下摸出一塊龍鳳玉佩來遞給蕭遙。
“這是……我與太子妃大婚時,父皇所賜。”他說一句話就要緩上許久:“如今,便給了你們吧。”
他再沒有什麼精力親自為小九挑選合心的禮物了,隻好將這對他最重要的東西送給他。
蕭遙攥著玉佩,笑得沒心沒肺:“聽說這玉料是本朝篆刻玉璽的時候剩下來的,可謂是珍貴無比,大哥竟舍得將它給弟弟?”
前朝皇室將傳國玉璽摔碎,本朝不得已之下重造玉璽,且不說玉料品質便是其中代表的意義也是珍貴無比。
若非如此,父皇也不會將此作為太子大婚的賀禮,這其中包含了他許多的期許。
太子揮了揮手,笑罵:“以往從我這拿了許多好東西,倒是現在談起珍貴來了!”
蕭遙一聽這話,當即沒有半點客氣的就將玉佩給掛在了腰間,身邊還幫淩漪給掛上了。
望著這一對璧人,太子恍惚之間想起了他和太子妃成婚時的事情。
多年之後,陰陽兩隔,隻餘回憶聊以慰藉。
他將眸光挪下淩漪,笑了下:“是個極好的女子,看著是能管住小九的樣子。”
蕭遙不服氣的鼓了鼓腮幫,終究沒有打斷太子的話。
“我隻望你們今後舉案齊眉,不論何時都要彼此幫扶,不離不棄。”
明明在深處病弱,他這一刻的眼神卻依舊鋒利無比,等著淩漪的承諾。
娶了九公主是這樣的,大家都怕她辜負九公主,怕九公主今後抱著冷冰冰的王府床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