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華山派掌門嶽不群收到門下弟子連滾帶爬、語無倫次的稟報,說“江寒大宗師駕臨華山”時,他正手捧一卷《紫霞秘笈》在正氣堂中研讀。
刹那間,他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握著書卷的手指猛地一緊,指關節瞬間泛白,臉上那慣常的儒雅從容瞬間被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惶恐取代!
“快!快!開中門!
所有弟子列隊相迎!
吩咐廚房,把窖藏最好的酒取出來!
後山養的肥雞鮮魚立刻宰殺!
庫房裡那套待客用的青玉茶具速速取來!
通知寧師妹,讓她帶著靈珊親自去采些新鮮野果……”
嶽不群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一連串的命令如同連珠炮般下達,整個華山派瞬間從平靜的晨練狀態,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雞飛狗跳的忙碌和緊張之中。
每一個弟子都繃緊了神經,大氣不敢出,唯恐出了半點差錯,在當世神話麵前丟了華山派的臉麵。
嶽不群強壓著內心的驚濤駭浪,一路施展輕功,幾乎是飛奔著衝到山門處。
遠遠看到那道負手而立、淵渟嶽峙的身影,他隻覺得心跳如擂鼓,臉上堆起十二分的恭敬和熱情洋溢的笑容,深深一揖到地:
“晚…晚輩嶽不群,率華山派上下,恭迎江大宗師仙駕光臨!華山蓬蓽生輝,實乃三生有幸!不知大宗師有何……”
“嶽掌門不必多禮。”
江寒的聲音平靜無波,打斷了他冗長的奉承,“本座此來,隻為去華山後山,拜會一位故人。”
“後山?故人?”
嶽不群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中充滿了茫然和困惑。
華山後山?
那裡除了些飛禽走獸和懸崖峭壁,哪有什麼值得江寒大宗師親自拜訪的“故人”?
他絞儘腦汁也想不出本派哪位前輩高人隱居在後山。
風清揚師叔?
那早已是江湖傳說,神龍見首不見尾,連他這個掌門都幾十年未曾見過其蹤影了。
他張了張嘴,正想委婉解釋風師叔行蹤縹緲,恐怕……
然而,江寒卻不再多言。
他早已清晰地感知到,在華山西麵那片雲霧繚繞、人跡罕至的險峻峰巒之間,蟄伏著一股孤高絕傲、如同潛龍在淵的磅礴劍氣!
那股氣息,與十絕關劍痕中殘留的某種特質隱隱呼應!
江寒身形微晃,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仿佛空間都被他無聲無息地穿透,原地隻留下一道淡淡的虛影,真身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直射後山而去!
華山後山,鬆濤如海。
一座極為簡陋、幾乎被藤蔓和古樹掩映的小院依崖而建,院中隻有一張石桌,幾個石凳。
一個須發皆白、身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對著崖外雲海自斟自飲。
他正是隱居多年的“天榜”高人——風清揚。
當江寒的身影如同憑空出現般落在院中時,風清揚執杯的手微微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清臒的臉上並無太多驚訝,那雙閱儘滄桑、深邃如古井的眸子,平靜地迎上江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