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日告訴他,自己是瘟神體質,靠近牛羊,牛羊會死,靠近族人,族人黴運沾身。
這話是謊言,真實的情況是:她是九頭蛇的輕煙,她若是靠近家人,九頭蛇就會知道她很在意家人,就會拿家人來打她的家屬牌,惟有表現得拿家人根本不當一回事,完全沒有親情觀念,九頭蛇才不會打家屬牌。
“我現在有點唯心了,真的達瓦!”林小蘇道:“將鬥方山的九頭蛇餘孽一網打儘之後,我覺得整個大夏的天空都變得亮堂了,此番路過大草原,花兒開得格外嬌豔,塔裡河邊,月亮皎潔無塵,你這輪月亮,該回去照亮家鄉的大地了。”
達瓦的呼吸似乎一下子停止。
林小蘇看似隨口一言,但信息量之大,無與倫比。
鬥方山九頭蛇餘孽一網打儘?
如果不知道九頭蛇總部所在的位置,他不可能知道鬥方山。
這個地名從他口中而出,就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情,九頭蛇總部真滅了!
你是不是告訴我,你其實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
你是不是告訴我,你擔心九頭蛇的報複,現在完全不必。
然而,他沒有明說。
他隻是告訴她,整個大夏的天空變得亮堂!
達瓦……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的內心,似乎長期籠罩的一層陰霾,就此撕開。
“天師那邊,我是不是該去見見?”林小蘇話鋒一轉,開啟了新的篇章……
達瓦看一眼院外,湊近了點:“阿哥,我騙他的,我師父在睡覺,他都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兒。”
林小蘇微微一驚:“你那天師令是……偷的?”
“不是。”達瓦道:“這天師令本就是師父送給我的,允許我在任何時候動用。”
這下就完全理順了。
今天將他們從與赤練的危急狀態下解除出來的,並不是天師。
隻是達瓦。
如果說達瓦偷取天師令,拿來直接跟赤練對抗,那是極大的違規,但這天師令原本就是天師送給她的,允許她隨時動用,性質也就變了,這等於說天師將亂雲天宗主給他的特權轉授這位弟子。
弟子動用天師令本身沒毛病。
隻不過,假借天師之名,對於天師那也算是“欺師”,風險還是有的。
是故,她才回到天師府時,截口不提天師令。
“阿哥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給你做點好吃的。”達瓦留下這麼一句話,慌慌張張地出去了。
林小蘇坐在院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一縷聲音鑽入他的耳中:“她……是誰?”
風姬傳音。
林小蘇一縷聲音回傳:“我入昆蒼的前夜,在迷煙小鎮遇到的一個藏族小妹。”
“就隻是一麵之交?她就舍棄一塊天師令,救你脫必死之局?”風姬有些難以置信。
換誰都難以置信。
天師令,代表著亂雲天宗主的承諾。
三枚三師令,可辦三件事,不問事情本身是什麼,無條件執行。
這樣的令牌何其貴重?
一般人誰舍得拿來救人?
但達瓦舍得!
而且還冒了欺師之風險。
這是一次偶然的邂逅能做到的?
“我跟她的交集,說來還真的挺有意思的。”林小蘇眼中閃著一絲風姬不懂的光芒。
“那你說說……”
林小蘇說了:“那一日,我告訴她,我女朋友叫小夜,她中毒了,快死了,外界沒辦法解毒,所以需要進迷煙路尋找劫胎果,或者聖枝露,亦或是傳說中的水靈冰心。她一路上陪我找,哪怕最危險的地方,她也去找,迷煙路上沒找到,她進了昆蒼,還真的找了一瓶聖枝露,專門在南疆等著我,她告訴我,他希望我和小夜,還能看到自己的天空。”
這件事情,他說過三遍。
第一遍,麵對長夜,長夜很感動。
第二遍,麵對藍妖,藍妖很慎重,因為那個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個看似單純的“戀愛腦”女孩,其實是九頭蛇超級涅槃者輕煙,天下間任何人都有可能單純,唯獨九頭蛇的涅槃者不會。
明明不是一個單純的人,偽裝成單純的小姑娘,接近她心上人……嗯,她閨蜜的心上人,幾個意思?
這是第三遍!
風姬聽完故事有點迷惑:“師弟你這故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
“沒有小夜麼?”
“咳……小夜是有的,但她沒中毒。”
風姬久久地瞪著他:“師弟啊,你給至愛之人編個悲慘的故事,不覺得過分?拿這樣的故事博取天真純情的小女孩同情,你虧心不虧心?”
“我……我當時就想著蒙混進那個團隊,讓她引個路,信口胡編,誰能想到她那麼實誠?”
“倒也是!”風姬點點頭:“師弟你長著一張禍國殃民……哦不是,禍害女人的臉,一看就跟‘純情’二字關係不大,稍微有點閱曆的人,一聽到你那故事,就知道你彆有用心,能上心到這種程度的,還真不多見。”
“……”林小蘇嘴巴微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風姬目光微微一轉:“蒙騙小姑娘的事兒於你應該挺尋常的,不扯這個了,說說吧,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
才是他們該思考的問題。
如果達瓦身負師命,請他們入天師府,天師,作為亂雲天的一尊大能,或者真的有辦法破眼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