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身穿華服的公子反問老者:“固叔,此話何意?莫非此事不可行?
“我爹貴為天火門門主,與那碧龍幫同屬黑道,季瑤為碧龍幫幫主嫡孫女,我亦為天火門嫡子,正所謂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若我兩家能夠聯姻,則這武林一統之日,便指日可待。到時,也可避免兩家因黑道之爭而傷了和氣,豈不美哉?”
此公子所言非虛,其姓黃名會,乃天火門黃門主之第三子。
而他身旁這位老者,姓宣名固,看似為一老護衛,實則乃黃會母親的娘家人。這黃會的外公家,亦是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大門大戶,非同小可。
宣固尚未回答,黃會忽地起身,將手中折扇“唰”地展開,麵帶似笑非笑之色:
“父親日夜殫精竭慮,思謀著如何一統江湖,做兒子的自當肝腦塗地、竭力相助,豈能不出力?
“更莫說,還能娶得如季小姐這般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女子,此等美事,何樂而不為?”
宣固聽罷,緩緩頷首,繼而微微躬身,恭敬道:“三少爺放心,老奴這便即刻前去打探季瑤小姐的行蹤,定不辱使命。”言罷,便轉身欲行。
待宣固離去,黃會凝眸望向季瑤遠去的方向,口中輕輕自語道:“大哥、二哥,待我娶了季瑤,日後且看你們如何與我相爭?屆時,這天火門門主之位,將來必落在我黃會頭上,哈哈!”
話完,黃會隻覺滿心快意,不禁仰天大笑,手中折扇,也隨之不住地輕快揮動,那得意之態,儘顯無遺。
且說旎嘯一行人,一路跟至縣衙門前。此時,除卻他們,尚有不少好事之徒也圍聚於此,欲瞧個熱鬨。
旎嘯心中明了,以季瑤的身份,知縣定不敢輕易為難於她,故而並未隨眾人一同入內,更未取出禦賜令牌以勢壓人。
旎嘯又見衙門前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便使了個眼色,領著眾人退至一旁,尋了個人少僻靜的巷弄,靜候消息。
沒有多久,季瑤身旁侍衛季明傑,自縣衙內匆匆而出,四處尋覓,終得見旎嘯等人,忙上前稟告道:“旎嘯公子,小姐安然無恙,且尚有要事需在縣衙內逗留些時辰,諸位勿需擔憂。”
待季明傑離去,袁英不禁輕笑出聲:“碧龍幫行事,依舊如此雷厲風行、肆無忌憚。想那季瑤殺了人,既已動手,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欲將那人家滿門儘滅了。”
旎嘯與幾女聽得,皆是麵露疑惑之色,齊齊將目光投向袁英。
袁英見狀,微微一笑,緩緩解釋道:“旎嘯公子,你有所不知,這桃源縣內,本就有碧龍幫的分舵。
“此分舵主常年以金銀財寶賄賂桃源知縣,又助知縣剿滅盜匪,清理門戶。更有甚者,知縣一些難以擺平之事,皆由碧龍幫出麵解決。
“如此一來,這桃源縣,隻怕早已成了碧龍幫的了。如今碧龍幫大小姐親臨,那知縣莫說不敢定季瑤之罪,便是季瑤要他道出那被殺之人的身份,知縣也是不敢有絲毫隱瞞。
“反之,若碧龍幫欲滅那公子哥兒全家,這知縣還得忙前忙後,好生收拾殘局,羅織那家的罪名,以塞眾人之口。”
旎嘯聞聽此言,不禁莞爾一笑,繼而微微頷首。
百裡雲歌也是笑道:“真個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哩,袁小姐對季小姐之事,竟是知曉得這般透徹,端的令人稱奇。”
袁英聽罷,嘴角含笑:“雲歌姐姐有所不知,不獨我與那季瑤暗地裡彼此不服氣、較著勁兒,便是我兩家幫派,也是鬥得難解難分,似那黑白二色,勢不兩立,本就如此這般嘛。”
言至此處,袁英話鋒陡然一轉,又說道:“不過,此次季瑤殺人之舉,我倒是拍手稱快、讚成不已。那歹人當眾調戲良家女子,行徑實在可惡至極,這般惡徒,便是千刀萬剮,亦不為過!”
眾人又閒聊數句,忽覺在此枯等也是無趣,便思忖著不如去四處逛逛,瞧瞧這桃源縣的景致。
於是,眾人不再等候季瑤,徑自往他處遊玩去了。
眾人行未多時,那宣固便攜著兩名天火門弟子,三人皆作老仆護衛的裝扮,隱於離衙門幾十丈開外的一小巷口。
他三人喚了茶水,安然坐下,一雙雙眼睛不時盯著那衙門口。
也不知過了幾時,忽見那知縣,親自將季瑤一行人送出衙門。
但見那知縣對季瑤不時躬身拱手,滿臉堆笑,恭敬之態儘顯,直將季瑤等人送至門外,方肯罷休。
隻見季瑤幾人在街道之上稍作遲疑,略一思忖,便徑直往東門方向出城而去。
那宣固見狀,帶著兩名弟子,遠遠相隨。行至河邊,宣固抬眼望去,見那碼頭停著兩艘大船。
他一眼便認出乃是碧龍幫之船。再觀那船頭朝向北方,心中不禁暗自猜測:“莫非這季瑤竟要往北邊而去?”
少頃,他又見那船上之人,皆是碧龍幫弟子,兩船相加,足有六七十號人。又見不時有碧龍幫之人往船上搬運東西,皆是些生活所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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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固見此情形,心中已然斷定:“這季瑤不知因何事,竟隻帶了老仆,還有幾十名碧龍幫弟子,便要匆匆趕往北邊。”
念及於此,宣固頓時臉色一喜,心中暗想,此番倒正好給了三少爺一個絕佳機會。
要知,隻要到了山東地界,那便是天火門的勢力範圍。越往北去,碧龍幫的影響力,自是遠遠不及天火門了。
宣固定睛觀瞧那兩艘大船,見其似不久便要拔錨啟程。
他也未遣人多方打探,隻匆匆帶了手下,一路疾行至酒樓,徑直來到黃會身旁,將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細細稟明。
黃會聽得宣固說完,直喜得抓耳撓腮,眉眼間皆是笑意,連聲道:
“好,好!固叔,你且速速前去安排。我們便在那會通河上,尋個恰當時機與他們迎麵遇上。說不定啊,本公子與那季瑤,倒能成就武林中一段流傳千古的佳話哩!”
言罷,黃會隻覺滿心暢快,不禁仰天縱聲哈哈大笑。
卻說旎嘯一行人,於城中信步閒遊,兜兜轉轉間,竟無意中行至那淮濱書院門前。
駱風雁出身世代書香之家,雖如今投身江湖,然其麵容之上,仍隱隱流露出對此書院的傾慕之色,當下不由自主便抬步欲入。
旎嘯見此情形,並未多言勸阻。
隻是他自忖若一同進去,恐引人注目,畢竟一行人皆入這淮濱書院,且多為女子,定會惹人側目。故而他並未隨行,而是讓蘇凝梅相伴駱風雁左右,一同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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