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準備逃跑,可喉嚨卻被一隻靴子踩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祂三根引路香都燃完了,卻還能有力道?
老頭想要開口求饒,卻因被踩住而發不出聲音。
他雙手不停搖擺,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但很可惜,莫說童子現在正在氣頭上,就算是平日裡,童子對這些“邪道”也是無話可說。
“噗!”
三叉戟,洞穿了老頭的頭顱。
……
李追遠走入病房,伸手去開燈。
“吧嗒!”
沒反應,燈泡壞了。
好在,病房裡有三根蠟燭燃著,倒是能保障能見度。
“小遠哥。”譚文彬快步迎上前。
還沒等彬彬開口,李追遠就說道:“凶手找到了,我會殺她全家。”
“額……”
譚文彬剛到嘴邊的話,被硬生生地咽下去。
他心裡倒是能猜到,小遠哥應該是知道自己要問什麼還準備做什麼,所以提前給自己跳了步。
譚文彬隻能嬉皮笑臉道:“小遠哥,要不我再給你磕一個,話不多說,都在頭裡?”
李追遠走到周雲雲床邊,查看了一下周雲雲。
她氣色大好了,而且麵帶紅霞,眉宇舒展,竟還流露出“雛桃初綻”的麵相。
這種麵相,就是所謂的,有些人,你看他神情氣色,就知道他談戀愛了。
“小遠哥,我把雲雲叫醒,和你打個招呼?”
“你把她叫醒後,打算說什麼?”
“我……”譚文彬舔了舔嘴唇,“小遠哥,我打算重新審視我和班長之間的關係,你覺得怎麼樣。”
“彬彬哥,這是題目麼?”
“當然不是,它沒固定答案,甚至都沒固定的解題過程。”
“那你自己決定吧,彆後悔就好。”
譚文彬點點頭:“我懂的。”
“也可以去和柳奶奶去說,她喜歡聊這個話題。”
柳玉梅都閒得看起《紅樓夢》了,巴不得有個小輩感情話題端上來讓她好好分析嘮嘮。
“對啊。”譚文彬笑了笑,“倒是能給老太太送一盤好嚼頭。”
“把陣法收拾了。”
“我來我來”
譚文彬收拾起陣法,等收拾完後,他擦了擦汗,說道:“小遠哥,你坐會兒,我去打點熱水。”
彬彬剛提起熱水壺走出病房門,就和林書友撞上了。
“彬哥!”
林書友興奮地將手中三叉戟舉到譚文彬麵前,三叉戟上還插著一顆人頭。
“我艸!”
任誰大晚上差點和一顆血淋淋醬糊糊的人頭貼臉,都會嚇一跳。
“彬哥,這是今晚要害嫂子的人,我幫你把他宰了,人頭送你。”
譚文彬對林書友翻了一記白眼,說道:
“謝謝,我這就拿去洗洗乾淨,擺雲雲床頭櫃,我相信明早雲雲醒來,肯定會感到驚喜。”
“好呀好呀!”
“好你個頭,把人殺了還把人頭插著帶回來,你當是炸肉串兒啊?”
“額……”
“老頭的屍體處理了麼?”
“把他腦袋割下來之後,他屍體就爛掉了,他好像自己咒了自己。”
“自己咒自己,這是什麼癖好?為了逃跑?”
“應該是。”
“那你快點去把這顆人頭處理掉,彆留下痕跡,省得白天譚叔叔來找你麻煩。”
“譚叔叔是彬哥你爸爸麼?”
“嗯,我是領養的。”
“真的?”
“嗬嗬嗬嗬。”譚文彬被逗笑了,不過他很快就又意識到什麼,“阿友,你起乩了麼?”
“起了啊,兩次之後,我還自己加了一次!”
林書友驕傲地挺起胸膛。
再算上破煞符針,等同於他可以總共擁有四次!
譚文彬:“那你怎麼還能有力氣拿著人頭跑回來的?”
“對哦。”林書友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原地跳了兩下,“雖然有點累,但我覺得自己還有些力氣。”
以前這種加了次數後,他早就癱軟昏迷了。
譚文彬看向李追遠:“小遠哥,是阿友身體適應了麼?”
李追遠:“是童子低頭了。”
他走前,特意留了一些力量給林書友,沒把他完全榨乾。
譚文彬咂咂嘴:“嘖嘖,這年頭,連陰神也是見人下菜碟兒。”
林書友去處理人頭了,譚文彬打完開水回來,給李追遠倒了杯茶。
“彬彬哥,我不渴。”
“那……給你拿罐健力寶?”
“不累,不喝。彬彬哥,你去給店裡打電話,讓萌萌做個湯吧。”
“哥,你再沒胃口也不能吃萌萌做的菜開胃啊!”
“不是給我吃。”
李追遠頓了頓補充道,
“下咒用。”
……
翌日上午周雲雲的室友們就集體來醫院探望了。
王璐楠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周雲雲,就止不住眼淚。
張馨在細心詢問病情和恢複情況。
周勝男拿著掃帚幫忙掃地,順便去倒了一下垃圾桶。
雖然房間譚文彬早上剛打掃過,垃圾桶裡也沒什麼垃圾,但她隻是不善表達,想找點事做。
童妍妍饒有興致地看著在旁邊忙著招呼的譚文彬,要不是雲雲這會兒還躺在床上掛著水,她真得調侃一句:喲,瞧瞧,因禍得福了不是。
趙夢瑤也來了,她一直站在床邊,咬著指甲,心神不寧。
她以為今天來這裡後,進的不是病房而是太平間,周雲雲不是眼下氣色很好的樣子,而應該是麵色蒼白身體發涼。
但眼前的一幕又是如此真實,那她的爺爺昨晚是沒來得及出手麼,還是說爺爺已經回了老家所以沒收到自己燒的血船?
不過,她這種忐忑不安的神情,在此時倒也不算奇怪,甚至可以說是挺正常的。
“來來來,感謝大家來看望我們雲雲,吃橘子,吃橘子。”
譚文彬熱情地給五個女生分著橘子。
今早,陰萌就來了,提著一個保溫桶,裡頭是她細心熬煮的銀耳湯。
給趙夢瑤的那個橘子,是譚文彬特意分開留的,他事先用針管,抽取出了甜湯,注射進了那個橘子裡。
看著趙夢瑤吃下了譚文彬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心道:彆急,這隻是利息。
等她們離開後,譚文彬將病房門關上,坐了回來,問道:“中午想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
周雲雲問道:“醫院裡不是有食堂麼?”
“醫院食堂的飯菜不怎麼放調料,沒味兒。”
“我現在,好像隻能吃些清淡的吧?”
“哪有,你隨便吃,沒事,現在正是需要好好補補的時候,你看你,下巴都尖了,其它地方……”
譚文彬故意用目光逡巡。
周雲雲將被子提到下巴處,遮住自己。
“唉。”譚文彬故作誇張地歎了口氣,“多吃點,太瘦了不好看。”
“我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夢。”周雲雲盯著譚文彬,似是在做著夢與現實的試探,“在夢裡,你和我說了一些話。”
周雲雲手指緊緊抓著被子邊緣,很是緊張。
“你媽托我媽給你帶了些東西,現在還放在我宿舍裡,等你出院了,我給你送去學校。”
“嗯,好。”周雲雲點點頭,目光裡流露出失落,原來,真的是做夢了。
“我媽給你買了個大行李箱,牌子貨,挺貴的,我都沒有。”
“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收不合適吧?”
“女式的,粉色的,我媽還貼了不少卡通圖案上去,你不要,我也用不了。”
“幫我謝謝阿姨。”
“反正我行李不多,放假回家時,我那點東西就和你放一個箱子裡,咱們一起回去。”
“好……嗯?”周雲雲有些回過味來了,“昨晚……”
譚文彬把臉湊過去,忽然說道:“譚文彬,你自己不好好學習,也彆影響其它同學!”
“你……”
譚文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彆說,我還真挺喜歡這種調調的。”
周雲雲把被子拉起,蓋住臉:
“不準說了!”
“哈哈。”
一番玩笑過後,譚文彬說道:“下午我讓倆女同學來代我照顧你,是店裡做兼職的女同學,我給了津貼費的,她們會換班。”
“其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彆介,賺錢不就是為了這會兒花的麼,有她們陪著你,我也安心點,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可能幾天才能回來,我希望等我回來時,你已經變得健健康康的了。”
“你要去哪裡?”
“導師的項目,需要經常出差,沒辦法,都是為了畢業後的工作以及更好的前途嘛,不然拿什麼養家,是吧?”
“你才大一……”
“托小遠哥的福,我才能進導師的項目組,所以我得更積極和更努力。”
“我知道了。”
譚文彬抬頭,調整了一下吊瓶滴速。
其實,讓自己母親來照顧周雲雲是最合適的,但他爸提醒過,不要告訴自己母親周雲雲的事,他也理解他爸的想法。
低頭,溫柔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孩。
等著,我去幫你報仇。
……
趙夢瑤回學校的途中,身體就開始發癢了,她一開始沒當回事,直到回到宿舍照鏡子後,才發現自己臉上脖子上,竟然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紅痘。
而且這一症狀伴隨著她的抓撓,還在進一步擴散。
“夢瑤,你臉這是怎麼了?”周勝男問道。
“沒,沒事,過敏了吧。”
“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不用了,應該一會兒就好。”
王璐楠看著趙夢瑤的樣子,再聯想到被下毒的雲雲姐,坐在床上的她,又哭了起來。
張馨無奈地搖搖頭,推著行李箱去了新宿舍。
要不是以前有周雲雲在宿舍裡,她早就走關係要求換宿舍了,有幾個活寶,她實在是受不了。
晚上,戴著帽子裹著絲巾的趙夢瑤來到距離宿舍最近的食堂打飯。
她沒什麼胃口,但她很餓。
以前周雲雲在時,都是一個宿舍一起出來吃飯,周雲雲不在後,大家都默契地分開單獨行動。
端著飯盤離開,趙夢瑤有些意外地發現今天食堂阿姨的手居然難得的不抖,菜打得這麼多?
可惜,她胃口不好,隻潦草吃了一些後,就起身回宿舍了。
打飯窗口的“阿姨”,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張年輕白皙的臉,正是陰萌。
大一有固定教室安排上晚自習,趙夢瑤因為全身起疹子,下午的課都沒上,晚自習自然也沒去。
此時,宿舍裡就她一個人。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下去。
“嘔!”
先前的水連同鮮紅的血液,一同吐了出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整個人連續踉蹌地後退。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她慌了連地上的臟汙都顧不得收拾,爬上自己的床,想用被子將自己裹緊。
剛掀開被子,裡頭又滑落出一封信,用的是和昨晚一樣的情書信封。
她遲疑了很久,似有畏懼,最終還是拿起信封,打開。
信上的字依舊很好看,內容也依舊簡短:
“你不是喜歡給彆人下咒麼,那自己被人下咒的感覺,如何?
另外,你今天爽約了。
明天中午十二點,繼續校大禮堂後台見。
——南通濠河碼頭插坐,撈屍李。”
趙夢瑤雙手哆嗦著抓著信紙,然後再次感到胃部一陣翻湧,她馬上將腦袋探出去,張開嘴:
“嘔!”
鮮紅的嘔吐物,都吐在了下鋪王璐楠的床上。
但王璐楠隻是今晚沒法睡覺,而她,則是已經陷入了萎靡。
不敢繼續待在寢室裡了,趙夢瑤來到校醫務室檢查,醫生給她開了兩支藥膏,還根據其病情描述,開了些基礎藥物,並建議她去大醫院做一個詳細檢查。
趙夢瑤渾渾噩噩地提著一袋子藥往寢室走,迎麵走來一個很高壯的男生。
她和對方隻是輕輕擦了一下肩膀,但她本人卻被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同學,真的不好意思。”
潤生馬上把她拉了出來。
“你眼瞎啊,你是不是瞎啊,信不信我咒死你!”
“真的不好意思,同學。”
趙夢瑤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大塊頭,撿起地上的藥袋,回到寢室。
室友們晚自習還沒結束,她選擇周勝男的床鋪坐下,開始給自己身上塗抹藥膏。
初打開時,隻覺得這藥膏似乎有些黏黏的,但塗抹上去的效果卻很舒爽,不僅疹子不癢了,還泛起一陣清涼。
“嘔!”
她又吐了,吐了周勝男一床。
吐完後,她擦了擦嘴,再次走到鏡子前。
鏡子中的自己,麵皮開始潰爛,腥紅的傷口處,被風吹過,帶來涼意。
“啊!!!!!!”
刺耳的尖叫聲,在寢室裡回蕩。
……
譚文彬:“嘿嘿,我第一次知道,萌萌你做的菜,竟然還能起到下咒的效果。”
陰萌沒好氣地對譚文彬道:“你知道我今天做了幾次菜麼?我僅剩的那點廚房興趣,今天都被消磨沒了。”
譚文彬:“你居然還保留著下廚興趣?聽我的,咱換一個有利於身心健康的興趣愛好。”
潤生:“讚同。”
譚文彬:“那個,萌萌,你自己‘下的咒’,你能重複出效果麼?”
陰萌不說話了。
人一次也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陰萌也做不出同一種口味的菜。
李追遠放下手中的筆,拿起麵前的紙,吹了吹。
他剛剛模仿趙夢瑤的筆跡,替趙夢瑤寫好了一封認罪信。
接下來,隻需在信上留下趙夢瑤的指紋,再把一瓶重金屬往認罪信旁邊一放,就好了。
譚文彬好奇地問道:“小遠哥,咱們需要這麼麻煩麼?”
李追遠:“這是為了迎合它的審美。”
天台邊,一直拿著望遠鏡在觀察的林書友舉起手:
“報告,目標拖著一個行李箱走出宿舍樓,看樣子是要回家了!”
譚文彬鬆了口氣,道:“這蠢貨,居然到現在才終於決定回家。”
陰萌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真好,我還以為自己還得做一頓夜宵。”
潤生將“雪茄”掐滅,背起登山包。
李追遠一邊將鋼筆帽戴回去一邊說道:
“走,
去銷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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