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沒像往常那樣,開著店裡的小皮卡出門,而是在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按照劇本走,他現在得給自己加戲。
一上車,司機就笑道:“喲,是你呀,哈哈。”
“師傅,這麼巧的麼?”
“是啊,就是巧得很啊。”
這位出租車司機,就是上次譚文彬從萍聚照相館打車去八院的司機,對方告訴自己有個龜孫出了車禍,因其也要去八院看望一位老大哥,還給自己免了車費。
金陵很大,出租車很多,這都第二次碰到了,譚文彬也就順便看了一下對方擺在前麵的工作證:劉昌平。
劉昌平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晚上要去和人看電影了。”
“有對象了?”
“八字就差一撇了。”
“恭喜恭喜。”
“還真多虧了你,要不是那天是你坐我的車去醫院,我也認識不了她。”
“哦?”
“她是院裡實習護士,我停車時恰好遇到了她,正好她摔倒了,我就去扶了一把,就這麼認識了。”
“那是你自己的福氣。”
“嘿嘿。”
譚文彬清楚,那是因為那天劉昌平沒收自己的錢。
自己陪著龍王剛剛踏完一浪回來,他免費送了自己,也算是在這一浪裡分到了一點點的功德。
這一點點功德,落劉昌平身上,就賜了他一條姻緣線。
這並不誇張……因為自己靠著這功德,直接增補陽壽了,再看那白鶴童子,要是功德不夠豐厚,祂怎可能“忍辱負重”地吃獨食?
除此之外,譚文彬在看了小遠哥關於第三浪的《追遠密卷》記載後,留意到小遠哥把回校時坐車被“黑”的事,也寫進去了。
雖未查證,但譚文彬懷疑,那位黑了小遠哥車費的,就是劉昌平口中的那個“龜孫同行”。
這家夥也真是的,黑誰不好,黑剛踏浪回來的龍王車費。
直接把自己的因果,和“邪祟”掛鉤,他不倒黴誰倒黴。
得益於小遠哥把走江因果理解掰碎了喂,譚文彬現在對此也有自己的理解,這世上,確實存在一種“貴人”,遇到貴人,就能起運。
但前提是,你本人得心術正,心術正者得借好運,心術不正者遭遇反噬。
有了話頭鋪墊後,譚文彬就和劉昌平聊開了。
聊著聊著,他就把話題引入針對的哥的姐的搶劫案中。
“可不是嘛,尤其是晚上接客時,就得分外小心,一些偏遠的地方,哪怕路再遠,車費再高,我也是不敢去的。
而且那種晚上,幾個男人一起打車的,我心裡也得犯點嘀咕。
我可不想有錢掙沒命花。”
“那他們不能安排女的去打車降低你們警戒心麼?我聽說四年前好像就有這樣的一個案子,還死了一個人。”
“對對對,那事我記得,那夥人就是讓女的晚上打車,到了地方後,倆男的再衝上車搶劫。
唉,那會兒我剛入這一行,知道這事兒被嚇得哦,後來那個團夥被警察抓了,但好像那個女的逃走了。”
接下來,譚文彬故意引導著劉昌平,一起對那位女嫌疑犯進行抨擊。
劉昌平罵得大呼過癮,等到目的地後,還意猶未儘,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一整杯水。
譚文彬結了車費,劉昌平大氣地給他抹了個零。
“喲,這怎麼好意思,不一般是乘客給司機小費的麼?”
“說真的,小兄弟,你哪天要是開個店,專門陪人聊天,我覺得也有人願意花錢找你就為了嘮嗑。”
“哈哈哈。”譚文彬笑著下了車,走入警局,來到自己親爹辦公室門口,敲了敲。
“進。”
譚文彬整理了一下衣服,聯想到先前的劉昌平,他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家親爹一直是分潤最多的那個。
我都還沒啃老呢,合著老爹你一直在占兒子我的便宜?簡直倒翻天罡!
譚文彬推開辦公室門進去,故意沒關門,而且很大聲地說道:
“爸,我剛打車過來時,聽到出租車師傅講了一件事,說四年前有一個團夥……
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囂張的犯罪團夥,的哥的姐們為服務市民,為了營造好城市名片,起早貪黑,廢寢忘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簡直是可忍孰不能忍……
身為警局嘉獎的優秀青年,我要是有機會,一定要……
……繩之以法!”
譚文彬的聲音,吸引到外頭不少警察,有些老警察也在跟年輕警察科普起這起案件,當初為了抓住這個團夥,局裡可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甚至讓警員去假扮出租車司機。
譚雲龍坐在辦公桌後麵,一開始,他在疑惑兒子又在犯什麼病?
但聽著聽著,他的麵色逐漸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好像……又要立功了。
實在是之前每次立功前,他兒子都會這樣莫名其妙表演一出。
終於,譚文彬講完了。
譚雲龍把自己辦公桌上的茶杯蓋子打開,往桌前推了推。
譚文彬也不客氣,走上前,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儘。
“呼……嗝兒。”
“有什麼事?”
譚文彬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走到辦公桌前,小聲道:“爸,昨天我在你這裡複印的通緝令……”
“你剛說的,不就是其中一個麼?”
“嗯,我覺得我剛說的這個案子,可以再重點查一查。”
“你有什麼線索?”
“還沒,但事在人為。”
“那有什麼思路?”
“還沒,但蒼天有眼。”
譚雲龍拔出一根煙,咬在嘴裡。
說實話,身為警察,他不願意把自己的思考模式,代入到這種情境下。
可問題是,有時候由不得自己,自打當初在石港派出所,那個男孩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走進來告訴誰家池塘水缸底下埋有屍體後,他的世界觀就產生了一些偏差。
他隻能一遍遍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為了破案,讓犯人繩之以法。
譚文彬從自己老子煙盒裡抽出一根煙,等自己老子點完煙後,他就把嘴湊過去。
譚雲龍幫他點煙,問道:“你不是戒了麼?”
“嗯,戒了很多天了。”
“那多可惜,多忍忍唄。”
“沒事,不可惜,天天戒。”
譚雲龍無奈地歎了口氣:“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譚文彬吐出口煙圈,擺擺手,這更沒事,你兒子我現在陽壽都能主動做加減法。
譚雲龍說道:“這個案件當時性質很惡劣,身為市民,有責任與義務,與警方配合,共同打造和諧安全的社會治安環境……”
譚文彬聽得不住點頭,不愧是自己親老子,就是像自己,聰明。
譚雲龍:“……如果你能找到她,發現她,要及時報警。”
“明白!”
譚文彬將煙頭掐滅,揮揮手:“爸,我走了,可能近期要出個遠門,你多回家陪陪我媽。”
“這個不用你教。”
“問題是你工作忙不陪你媳婦兒,你媳婦兒就要找我對象去陪她,我對象去我就得開車去,我也很忙的好不好?”
“滾!”
譚文彬離開了警局,走到門口時,看著兩側威嚴高大的牌子。
他記得小遠哥以前說過,李大爺在遇到臟事兒時,會去主動抱派出所的牌子。
當初小遠哥和潤生,還把自己當臨時牌子,抱過自己。
那自己今天這一趟,算不算也是來“抱牌子”的?
反正,來都來了。
譚文彬走到牌匾前,撐開雙臂,來了一記熱烈的擁抱。
“喲,彬彬?”小周警官正好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笑道,“早知道你報考警校多好!”
“哈?”譚文彬一邊拍著胸前的塵土一邊笑道,“革命分工不同。”
“沒事,以後畢業了,又不是沒機會。”
“我還是更喜歡和水裡打交道。”
“那也可以,水利工程有助於國家發展嘛!”
……
黃昏,放學後的中學校外。
“記住了,明天還得交出這麼多錢來,聽到沒有?”
“我……我沒有了。”
“沒有了?嗬嗬,就像今天一樣,你偷偷去把家裡的錢拿出來不就好了麼?”
“再拿我爸媽要發現的,真的。”
“我管你爸媽發不發現,記住,明天拿不出錢來,你想想看你的下場。”
“我……”
“啪!”
一個嘴巴子抽過去,男學生倒地,一個混混將鞋子踩在男孩胸口上,對著男生的臉重重地吐了口唾沫。
“這隻是個開胃菜,明天交不出錢來,我請你去廁所裡吃好席,哈哈哈!”
“我交……我交……”
“砰!”
混混又對男生踹了一腳:“滾吧,明天見,彆想躲著我們,我們有的是法子找到你。”
男生很是狼狽地爬起身,一邊哭一邊跑開了。
三個混混湊在一起,數著錢,及時分了。
恰好這時有一個女學生走過去,一個混混上前對著女學生屁股就是重重地一巴掌。
“啊!”
女學生尖叫地跑開了。
混混把巴掌放在鼻前嗅了嗅,發出得意且刺耳的笑聲。
這時,另一個混混捅了捅他,指向另一處,在馬路對麵的小攤上,有個一看就是書呆子的年輕男人正在付錢,他手裡拿著一遝大團結,正在數零錢交給攤主。
年輕男人旁邊還有一個年輕女人,女人提著包,穿著裙子,二人正在吵架。
“虎哥,那馬子好白啊。”
“是啊,真的白,真他媽的水嫩。”
“不是中學的是附近大學的吧?”
“應該是。”
三個混混的目光,馬上被陰萌所吸引。
陰萌長得本就不差,又被劉姨用特殊方法美白過,加之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下,更顯青春靚麗。
三個混混不自覺地就往那邊湊過去,想湊個熱鬨,要麼英雄救美,要麼見縫插針,反正不虧。
不過,還沒等他們過馬路的對麵的二人買完東西,就主動往這裡走來。
男的還主動把錢遞給女的,塞進女孩包裡。
林書友:“這是我這學期家裡給的所有生活費,可以放你那裡保管。”
陰萌一邊將錢放入包中一邊嘲諷道:“這些錢你給我乾什麼,嗬,我真的是瞧不起你家這種暴發戶的嘴臉。”
林書友:“你說我可以,但你不能說我家裡!”
“我說,我就說,怎麼了?你家不就是個暴發戶麼,牛氣什麼。”
“那也比你家好,你家以前是闊過不假,現在不還是一根雞毛!”
“再是一根雞毛也是鳳凰毛,是你家這種小角色能比的麼?”
“嘿,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你也不看看你家現在就隻剩下誰了!”
接下來,雙方就“暴發戶”和“破落戶”進行了高頻辱罵。
三個混混聽出來了,男的本來在討好女的,但女的不領情女的以前家裡條件非常好,現在不行了,但男的家裡現在很有錢。
二人明顯吵出了火氣,近乎撕破了臉,互罵得麵紅耳赤,一點都不像是演的。
而且,這兩個人話太密,弄得三個混混就算靠近跟前了,也不知該怎麼插話。
林書友:“你也不看看你家現在的窮酸樣!”
陰萌:“什麼窮酸樣,我爺爺當初可是在老宅後院地下埋過寶貝,隻要我需要,隨時都能回老家把它挖出來!”
陰萌的爺爺按照當地風俗,在陰萌出生後沒多久,為她埋下了兩壇酒,等陰萌結婚時再開取。
“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誰稀罕你啊,你滾開,彆跟著我!”
“好,走就走!”
林書友分開了。
陰萌一個人走入前方小巷子裡。
三個混混互相對視一眼,然後跟了上去,他們仨先前可是親眼看著那男的,把一遝錢塞進那女的包裡的。
“啊,你們要乾什麼,你們要乾什麼!”
陰萌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用自己手裡的包對他們進行揮打,但很快終因女孩子力氣小,連包都被搶了去。
“你們走開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陰萌驚恐地抱住自己雙臂,不住地往牆角裡後退。
三個混混咽了口唾沫,正準備再吃點豆腐時,忽然聽到附近傳來急促的哨聲。
“嗶!嗶!嗶!”
仨混混以前隻會欺負中學生,壓榨他們的錢,一聽這聲音,馬上就慌了,馬上丟下陰萌快速跑離。
林書友嘴裡含著哨子落地。
陰萌也恢複了正常,說道:“你這太快了,我還沒渲染鋪墊好。”
林書友說道:“我是擔心你忍不住。”
要是這仨真對陰萌動手動腳起來,林書友怕陰萌一個生氣,直接給這仨下毒毒死。
陰萌說道:“你快去追,跟著他們,看他們會不會上鉤。”
“明白!”
林書友翻牆去追了。
三個混混跑回其中一個人的家裡,關門後,馬上在屋裡開始扒拉起搶來的包。
首先是那一遝錢,貨真價實的一遝大團結。
緊接著,裡頭就是一些碎錢,還有些女孩用的化妝品。
“咦,這是什麼?”
其中的一個化妝盒裂開了,裡頭夾藏著一張泛黃的紙。
虎哥將這張紙拿出來攤開,上麵畫了一張圖,標注的是繁體字,有個具體的位置,接下來是張家界沙子鎮百尺村解宅後院……
最後是一幅小插畫,畫的是一個院子裡埋下了一個壇子,壇子裡一塊塊的東西,旁邊還有備注“金子”,哪怕不看備注,其實也能瞧出來。
“這是那女的家裡的藏寶圖?她說過她爺爺給她埋過寶貝。”
“這是真的麼?”其中一個混混問道。
“虎哥,我覺得應該是真的。”
虎哥:“我也覺的是真的。”
屋頂邊緣處,林書友吊在那裡,透過窗戶聽著裡麵的談話。
三個混混經過討論,逐步達成了共識,認為這藏寶圖是真的。
這個騙術並不高明,但它卻無懈可擊。
因為三個混混根本想不出,會被騙的可能,因為他們本就沒什麼可被騙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一遝錢,是真真切切到他們手裡了。
就是這一遝錢的分量,把這藏寶圖給襯托得真得不能再真。
要是哪家騙子行騙時,是直接一遝錢砸你臉上的話,那這世上,大概率沒多少人能撐得住不被騙。
“那個女的知道藏寶圖在這裡麵麼?”
虎哥:“不管她知不知道,我們都要抓緊時間去,把金子挖出來,這輩子,我們就都不愁了!
“就算沒找到金子,這筆錢,也夠咱們三人瀟灑旅遊幾個來回,橫豎不會虧!”
虎哥對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放屁,不準說晦氣話,一定會有金子!走,你們倆先回家,抓緊時間收拾一下東西,我們今晚就去火車站!”
林書友笑了笑,將身子收回去,剛跳下樓,準備去找個小賣部打傳呼時,遇到了也摸尋過來的陰萌。
陰萌將一袋子衣服丟給林書友,裡麵有一套新衣服還有帽子絲巾墨鏡以及錢,她問道:
“怎麼樣了?”
“去通知小遠哥,可以吃魚了。”
……
虎哥和倆兄弟一人一個行李袋,進了火車站。
他們先來到售票窗口買票,很幸運的是,晚上還有列車通往那處目的地。
“有軟臥麼?”
虎哥故作神氣地問話,他其實看見牌子上寫著了,這趟列車軟臥沒票了,但不妨礙他現在有錢後故意問一問。
要是真有軟臥票,他還不問了呢,在沒拿到金子前,可不敢太大手大腳地花。
“沒軟臥了,有硬臥,買不買?”
“買,三張票。”
虎哥拿著票轉身離開了。
後頭,換了身打扮的林書友走上前,他有豐富的化妝表演經驗,近距離跟蹤虎哥他們且不被發現,簡直不要太簡單。
等虎哥他們稍稍走遠,林書友說道:“和他們一班車的,五張硬臥。”
……
夜晚的站台風很大,吹來深秋的涼意。
火車終於進站,鐵路工作人員開始疏導安排,乘客們紛紛下車上車。
虎哥三人進了一間硬臥,兩側各上中下三張鋪,總共六張鋪位。
“咱們就一張下鋪啊。”
虎哥:“媽的,買票時忘記說了。”
開的票是連號的,恰好左側上中下哥仨包圓兒了。
但硬臥車廂裡的中鋪上鋪,是真的逼仄,很不舒服。
虎哥:“這樣,阿興,你就睡對麵下鋪,和阿文輪著睡,有誰來了,我們和他換個鋪就是了,多大點事。”
阿興點點頭,直接霸占了對麵的一個下鋪。
很快,一個身上還綁著繃帶的壯漢進來了。
他就站在阿興旁邊,低沉道:“這是我的鋪。”
阿興抬頭看著這壯漢,又看向睡在對麵下鋪的虎哥。
虎哥看見潤生了,但他裝沒看見。
“滾!”
潤生聲音放大。
阿興隻得離開下鋪,爬上對麵的上鋪。
接下來,李追遠和譚文彬進來了。
少年包裡放著朱奶奶的畫和照片,譚文彬包裡放著那張通緝令。
李追遠爬到這一側上鋪,譚文彬來到中鋪。
陰萌和林書友,則在隔壁。
列車開始啟動。
譚文彬率先打開話匣子,對虎哥問道:“你是去哪兒的啊?”
虎哥:“張家界。”
“巧了麼不是,我也是去那裡的。”
“你是那裡人麼?”
“算半個吧,小時候在那裡上過學。”
“那你知道沙子鎮和百尺村在哪裡麼?”
“傻子鎮和白癡村?”
“對,你知道在哪裡麼?”
“哎,還真不知道,這幾年各地的地名改得厲害,以前張家界不也不叫這個名字嘛,你是要去這裡?”
“嗯。”
“沒事,等到了地兒,我幫你問問,準能問出來。”
“好。”
“對了,你們去那裡乾嘛?”
“有事。”虎哥不願意多談了。
譚文彬也就不再說話,上車時夜已深了,大家漸漸都開始入睡。
起初,虎哥三人呼嚕聲很響亮,但很快,就被潤生和譚文彬的交響樂給完全壓製。
李追遠躺在上鋪,睜著眼睛,斜側著看向車窗外。
外頭黑黑的,隻有偶爾幾處稀疏的燈火。
要是悲觀者,怕是此時會見景傷懷,覺得前路渺茫迷離。
但少年的眼裡,卻有生動的光澤在流轉,他很興奮。
走江走江,
或許本就不該是蹲在那裡,戰戰兢兢地等待一輪又一輪地江水拍打到自己身上。
而應該,
主動向江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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