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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風的閣樓,腐朽的床;翹起的地板,脫落的牆。
陰萌坐在崴腳的凳子上,打量著自己的貴賓房。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現在走陰去看的話,應該能看到金碧輝煌。
但她現在很害怕走陰,每次短暫的走陰都會給她一種拿釘錘開鑿她腦袋的痛苦感。
閣樓外,站著兩個侍女。
她們倒是不難辦,從另一側翻下去就能避開她們,可這裡雖處於宮殿邊角,卻也有機關覆蓋。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就算離開這裡,也不曉得該去哪兒找尋自己的同伴。
無奈之下,她隻能從自己背包裡取出一些毒性弱反應卻很強的粉末,在房間裡掰下一塊木頭後,將粉末撒上頭揉搓。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紅藍色的煙,就這麼升騰起來。
她將木頭放在窗台邊。
與其自己瞎跑,不如發出信號後安心等待。
她也確實沒等多久,遠遠的就看見譚文彬與一個陌生中年男人,跟著一位宦官虛影,向這裡走來。
宦官支走了樓下的兩個侍女虛影。
熊善留在下麵,譚文彬跑了上來。
“喲嗬,來欣賞一下咱萌萌的獨棟大彆墅。”
陰萌白了他一眼,將登山包往身上一背,問道:“可以走了麼?”
“再等等,你先把你包裡給潤生帶的香都給我,我去辦個事兒。”
陰萌將兩個盒子從包裡取出,遞給了他。
“辦什麼事?”
“備點厚禮,托個關係,走個後門。”
“樓下那個人是誰?”
“王公公,人不錯,和你算個老鄉呢,蜀人,小時候家裡犯了罪,抄家後被遣去宮裡去了根當了公公。”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他。”
“叫熊善,不是自己人。”
“我知道了。”
譚文彬收拾好東西擺擺手:“好了,你再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下了樓,王公公帶著譚文彬離開了。
熊善則繼續站在樓底下,沒上樓。
沒多久,譚文彬就回來了,身邊除了王公公外,還有一位身穿紅色宦官服的大宦官。
這大宦官年紀大一些,但膚色更白,身上流露出一股子雍容。
原先的那位王公公,在大宦官身邊,也是謹小慎微,一副討好的神情。
熊善真心覺得少年隊伍裡的這位譚姓青年,很與眾不同。
看似不顯山不漏水的,也有點不著調,卻次次都能搞出非凡的效果。
他自己也是當隊長的人,從建隊角度考慮,哪怕老二老三他們沒出事,自己的團隊裡,也的確缺這樣一個人。
有時候,不是每件事,都必須得靠武力去解決的。
熊善忽又自嘲似的笑笑,現在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老二老三的死,讓他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防線徹底崩塌,現在他隻想把這一浪安穩度過,讓自己可以正常的二次點燈退出江湖。
譚文彬領著大宦官過來了,大宦官一邊走一邊說道:
“小彬子,咱是信得過你,才願意幫你這一把,咱也是個可憐人,不僅沒了根,還早早沒了命,事後的那些承諾,你是否兌現,就全靠小彬子你那點良心了。”
譚文彬:“您就放心吧,乾爹!”
熊善:“……”
陰萌被喊了下來,大宦官和他們一起,來到了那座破損宮殿前。
他來了後,直接遣散了附近的所有侍女小宦官,讓四周一下子變得極為冷清。
譚文彬點了一根細香,插在地上:“王家哥哥,你先抽著。”
緊接著,譚文彬又點了一根粗香,手舉著湊到大宦官麵前:“乾爹,您抽著。”
“插地上吧,省得把你累到了。”
“嘿,反正現在也沒啥事兒,就孝敬孝敬您。”
“臭小子,你有這般殷勤地伺候過你親爹麼?”
“有過,你是沒看見,小時候我一犯錯,私塾先生喊我爹去談話時,我在家裡可勤快了,洗衣拖地的,我爹回來時我恨不得跪門口去給他換木屐。”
“嗬嗬嗬。”大宦官笑了。
旁邊蹲地上吃香的小王公公也跟著笑了。
“放下吧,咱坐著慢慢吃,彆人喂飯終究沒有自個兒吃來得爽利。”
“哎。”
譚文彬將粗香插在了地上,然後從包裡拿出傷口消毒用的酒精,倒入塑料杯中,一人麵前放了一杯。
小王公公趕忙隔空吸了一口,原本半透明的臉上,竟泛起了一陣紅,飄飄欲仙。
大宦官見狀,對他啐了一口:“沒出息的東西。”
隨即,大宦官吃了口香,再吸了口酒:
“嘶,小彬子,你這酒,著實夠烈的啊。”
小王公公馬上附和點頭。
“乾爹您放心,以後逢年過節,少不得您這口酒。”
說著,譚文彬又偷偷給小王公公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也有。
小王公公偷偷回以“明白”的微笑。
“唉,以前還活著時,總覺得這血食得多重要,去了根後入了宮,還得好生供養著我那幾個兄弟家,隻求日後那些子侄,心裡多少念點我的好,他日給他們自個兒親爹娘上供時,好歹給我留這麼一口。
現在死了,其實,也就這麼一回事,雖說沒能人死如燈滅,可死了就是死了,沒啥勞什子好掛記的了。”
“乾爹,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受人之恩,自當相報,我雖說還未成親,可也算是有相好的了,日後我有了孩子,孩子再有了孩子。
夏天夜裡乘涼時,給孩子講些誌怪故事,自然少不得乾爹您這一份經曆。”
“哈哈哈哈。”大宦官又被逗笑了,“成,既然被你叫聲乾爹,難得遇到個帶把兒的乾兒子,你以後成親時,乾爹也得隨份禮。”
譚文彬馬上搓手,往前湊了湊:“喲嗬,您老竟還藏著一手?”
“那可不。”大宦官瞥了譚文彬一眼,“他們殉葬時,都是一個活坑埋了,有些侍女更是圈在那兒生生餓死的。咱不同,咱殉葬時,可是有口棺的,你到時候挖咱軀殼時,記得那棺砸個夾層,裡頭金銀珠寶可是有些的。”
“長者賜不敢辭,那些寶貝我挖出來後,先給您修個墳,餘下的,九成我拿去捐了給鄉裡修橋鋪路,那一成,就當您給的份子錢。
等您牌位做出來後,我帶著我那未過門的對象,先給您拜一拜。”
大宦官疑慮道:“隻留一成,是否太少了?你乾爹我,雖是藏了些,卻也沒藏太多,殉葬來得突然,那些田莊鋪麵什麼的,也沒來得及變賣。
你爹雖是個做衙役的,但到底隻在秣陵,怕是家底也就那樣吧,你爹為人如何?”
“剛正廉潔。”
“那完球了,也就是窮鬼一個。”
“倒也不至於。”
“你日後操持什麼營生?”
“興修水利。”
“啥,還得服徭役上河堤?”
“額……”譚文彬撓撓頭,“利國利民的事。”
“倒是有股子誌氣,是個好孩子。”
“乾爹您謬讚了。”
這裡大部分的侍女宦官,包括曾出現的那些元兵和騎士這些,其實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他們還認為自己活著,正乾著生前的工作。
像大宦官這種級彆,他曉得自己死了,已經是這批殉葬者中的“頂端”了。
但他其實就和那些不可直視者一樣,擁有基礎的思維,卻也依舊有限,你與他說外麵過了多少年,當今是個什麼時代,他們是無法理解的。
他們到底是倀,有著自我的局限性。
這也是為什麼解順安能忽悠三家先人凝聚出如此濃鬱磅礴咒力的原因。
他們的自我意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後人犯了錯,他們願意主動去用咒術來懲罰自己後人。
但他們的思維局限性,無法察覺和理解,眼下的如此龐大的咒力,會為當下人間帶來怎樣可怕的災禍,已不僅僅隻懲戒三家或者讓三家滅族那般簡單了。
熊善在旁邊,看著譚文彬與那兩個鬼宦官聊得如此熱絡,隻覺得神奇無比。
陰萌站在邊上,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團隊裡的所有人,包括小遠哥,都認可壯壯的能力。
她有時候也會憂慮,自己在團隊裡的作用,沒那麼深刻。
好像,自己現如今最主要的價值,還是體現在自己“姓陰”方麵,畢竟小遠哥以後肯定要再度去酆都鬼城的。
唉。
經曆過這次被當作“座上賓”後,陰萌心裡不由地有些無奈:
哪怕都到了自己這一代,陰家人居然還是在吃祖宗老本。
這時,似有一聲波動傳來。
大宦官緩緩抬起頭:“喲嗬,來訊了。”
不一會兒,就有一群侍女宦官向這裡走來。
小王公公起身,去將他們驅趕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更多的侍女宦官來了,小王公公攔不住了。
大宦官瞪了他們一眼,發出一聲重咳:“滾開。”
侍女宦官們又做鳥獸散。
消停一段時間後,幾個身穿高級宦官服的公公走了過來。
大宦官站起身,走上前:“怎麼,咱在這將軍府裡,說話已經不算數了?”
幾個高級宦官馬上退走。
熊善在旁看著直瞪眼,他清楚,原本這會兒自己已經要開始艱難工作了。
結果,艱難的工作就這樣給混過去了?
被那少年嚴令死守的阻擊戰,隻需站在旁邊看?
又安靜了一段時間,這次地麵震顫了,來的,是一群騎士。
大宦官這次扯著嗓子罵道:“咱倒要瞧瞧,這將軍府,到底姓甚,到底是哪家姓說了算!”
騎士們麵麵相覷後,策馬離開。
時間,就以這種方式,一分一秒地過去。
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能擋一時,卻不能一直擋下去。
譚文彬舔了舔嘴唇,心裡小聲罵道:媽的,看來真如小遠哥所說,那解順安確實有著部分這裡的掌控權。
這次,來的侍女宦官更多了,幾乎是人潮。
命令卡在這裡,隻會將越來越多的人向這裡聚集,從而形成合力,將命令推動下去。
他們是倀,他們的本質,其實就是受影響受擺布。
大宦官的神情也變得難堪起來,不是因為丟了麵子,而是連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壓力驅動。
他不僅攔不住麵前的這幫人了,連自個兒,他都已經無法控製住了。
小王公公,則早已站到了對麵,臉上的恭敬之色不再,開始與其它人一樣,麵容變得陰沉,開始集體施壓。
“小彬子,咱沒用,再過一會兒,咱也得站對麵去了。”
“瞧您說的,乾爹已經很神勇了,這樣,您放開吧,咱還有自己的方法。”
“真放了?”
“放了,您留一分清明在,還能庇護一下我們幾個不被排擠。”
其實是有大宦官在身側,自己等人就不用提著草杠頂著稻草人裝合群了。
“那好。”大宦官舒了口氣,揮了揮手。
譚文彬看向熊善,說道:“輪到你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你隻需再撐一會兒即可。”
熊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撐多久都沒問題。”
譚文彬無奈地聳聳肩,他還是更喜歡自家遠子哥那種精密的說話布置方式,像熊善這種的,當他的老大,他會很不適應。
“用不著,我家老大辦事,喜歡講究個雷厲風行,你再頂會兒。”
熊善開始起辰州符,隻見他蹲在地上,雙手貼著地麵。
稻草再次從他身上延伸而出,在其四周,出現了八個稻草堆,其中一個稻草堆編織成了兩個趕屍稻草人,倆稻草人抬著草杠,先進入了宮殿。
在熊善的控製下,它們走得要多慢就有多慢,到宮殿門口台階處,下蹲的動作更如同是在慢放。
等第一位不可直視者上了草杠後,倆稻草人就緩慢起身,然後載著不可直視者,在寬敞的宮門前院子裡,緩步轉起了圈圈。
然後,第二堆稻草人編織而出,以相同的方式去接人,再轉圈圈。
接下來,是第三個,第四個……
熊善所擅長的辰州符在這裡有極好的偽裝作用,在符的效果加持下,這些稻草趕屍人在本地人眼裡就是“本地人”。
因為這些“假本地人”不停地出現,進去,轉圈,使得外頭這些真本地趕屍人,隻能一直在外頭排著隊。
這算是,鑽了個漏洞,卡住了身位。
原本的八堆稻草已經全變成“趕屍人”後,熊善又召喚出了八堆。
這時候,他已經感到些許吃力了。
不過,旁邊的譚文彬和陰萌,倒是因此對熊善有些刮目相看。
這可是同時控製八個傀儡啊,他還隻是些許吃力。
聯想到之前小遠哥把那梨花拿來與自己做對比,譚文彬確實得承認,熊善這個團隊的整體素質實力,比自家團隊,真的要高出一大截。
不過自家團隊比較全麵,比如熊善團隊就沒一個能坐上將軍貴賓席蹭飯的,自家有。
但主要還是得歸功於小遠哥的智慧。
是小遠哥的腦子以及其對走江的更深刻理解,把自家團隊抬上了另一個高度。
這時,那些不可直視者忽然不出來了,他們開始了結印下咒。
一縷縷黑霧,自下而上升騰,彙聚於空中,形成了黑色漩渦。
熊善愣了一下,麵露灰暗:“完了?”
譚文彬鬆了口氣,說道:“成了。”
很快,黑色漩渦開始分解,重新化為一縷縷黑氣,回歸每個不可直視者身體。
“哢嚓!哢嚓!哢嚓!”
草杠全部斷裂,稻草人也都崩散,那些在草杠上的不可直視者全部掉落在地。
結束結印後,他們全部回歸宮殿內,一切複歸於安靜。
譚文彬拍了拍手:“行了,這就是小遠哥給咱發的信號。”
這時,熊善一邊擦著臉上的虛汗一邊冷不丁來了一句:
“你們行走江湖,可比我們簡單多了。”
譚文彬看了熊善一眼,說道:“事兒才辦了一半,彆急著翹尾巴。”
熊善神情一滯,沒有怒氣,隻有羞愧。
譚文彬自己出身比草莽還草莽,他原先壓根就不是玄門中人,隻是被當作一個“臨時牌匾”。
但他是真的有些瞧不上熊善的一些行為習慣,什麼時候都不忘試探來試探去的,欠人情更是張口就來。
這其實和出身沒關係,人這一生其實都在不斷地打破自身的局限性,一旦你累了,停下來了,那它就會化作牢籠把你困住。
這江,你確實不適合走了。
譚文彬一揮手:“走了,去集合。”
……
李追遠走到解順安麵前,解順安坐在地上,一臉頹然:
“你殺了我吧。”
李追遠沒搭理他,也清楚,解順安並不怕死。
少年走過來後,又很自然地從解順安身側經過。
走到巨坑邊,少年看著下方的黑色棺材,抬起手,指了指。
還停留在台階處保持著先前止住身形姿勢的趕屍道人,轉身,向著少年緩步走來。
它也經過了解順安身側。
解順安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主要得靠趕屍人傳統之法,以竹杠馭屍。
就算是先前那種,自戕雙目以秘術強行讓趕屍道人自主發起進攻,其實也就隻能維係那一瞬。
可少年,卻能進行幾乎完美的操控。
不用借助外力,直接讓屍體聽命於他。
這在解順安看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能力。
李追遠的這一特殊功法,源自於一位魏姓病友。
也隻適合在病友圈裡流傳分享。
外人不僅很難學,就算偶有驚才豔豔之輩強行學了,那下場會注定淒慘,是生不如死的同時,還得加上求死不得。
老家桃樹下的那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學不學得了是其次,李追遠是懶得與這解順安繼續交流。
解順安若是真的一開始,就願意好好坐下說話,將那麵令旗交給自己,那自己估計會與他坐一起商議複仇計劃。
少年還挺喜歡琢磨這個的。
有時候,他也會想起曾經的那隻黑貓。
它信自己,也是真的乖,聽話且表現良好,能彙報進度以及最終結果,有始有終。
可惜,它解脫了。
二者區彆在於,當時的貓臉老太雖然曾在老家與僵屍打架吃了癟,但在村裡夜晚遇見她時,那隻黑貓其實仍然有拿捏自己的能力。
自己雖然把秦叔騙到了村裡,可那時候的秦叔還處於不會扶瓶子的階段,大家,沒那麼親。
所以那隻貓是在有實力優勢基礎上,願意聽從自己的建議。
解順安不是,他是被自己徹底擊敗了。
“你已經不屑和我說話了麼?”
解順安臉上的猙獰,緩緩再次浮現。
隻是,當他準備再次站起身時,卻被潤生一鏟子壓住後背,給再次壓坐了回去。
潤生很想給他直接開瓢,但小遠還沒發話。
趕屍道人在李追遠的操控下,走下巨坑,躺回了棺材。
李追遠閉上眼,結束了對其操控。
然後,眼角有鮮血流出。
這就是操控這種級彆存在的代價,哪怕對方骨子裡還在與你進行配合,可依舊是極為可怕的負擔。
李追遠有一套衡量自己透支程度的標準,頭痛是第一步,流鼻血是第二步,眼睛流血是第三步。
到了這一步,就很危險了,再繼續透支下去,很可能會瞎。
“潤生哥,供桌。”
“好嘞。”
潤生馬上去擺供桌。
解順安正準備再次站起來,可這次,他的肩膀卻被還抱著孩子的白鶴童子一腳踩下去。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被踩在了地上,禁止撲騰。
供桌擺好,李追遠開始祭祀解家先祖,這是一種禮儀。
少年豎了三根燃香。
因對方一半是解家先祖一半是將軍,所以香禮得掐去一半。
哪怕將軍如今再平淡,與那些曾鎮壓自己的人再惺惺相惜,以少年的身份,都無法去祭他的。
拔出一根香,準備再將第二根掐去一半時,想到將軍在宴會廳上對自己敬的那杯酒。
想想算了,這半根香,就當還那一杯酒了。
祭祀完畢。
轉過身,林書友趕忙上前,手持紙巾和水,來幫小遠哥擦拭臉上的血漬。
童子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現在抱著孩子且腳踩著解順安的,是梨花。
當李追遠走來時,梨花麵露羞澀的笑容。
似乎渾然忘了,不久前,她還曾主動袒胸喂奶給少年看。
兒子的前程近在眼前,當媽的此時卻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竟低頭看著繈褓中的兒子,硬生生憋出了一句:
“忽然想起來,我兒子他還少個乾爹。”
她清楚,以少年的年紀,當乾爹,似乎有些不合適。
但她總不能讓兒子認少年當乾哥哥,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少年乾媽?
一旁,背對著這裡正在回收供桌的潤生,默默說了句:
“你不配認識我丈夫。”
梨花:“哈哈哈哈哈哈!”
隻有很大很大聲的笑,才能掩飾自己此時的尷尬。
可也因此,算是緩和了此時略有些壓抑局促的氛圍。
李追遠看了孩子一眼。
先前,他借用孩子的哭聲,來擾亂解順安對“竊竊私語”的感知,效果很好,這孩子也懂配合。
“孩子能走陰了,太早接觸這些,不好。”
“嗯?”梨花聞言,先是一喜,隨即疑惑道,“不好?”
我兒繈褓中就能走陰,豈不是天才,這哪裡不好?
李追遠伸腳,輕輕碰了碰趴在地上的解順安:“他也勉強算是個天才。”
他的經曆值得可憐,但他的行為不值得共情。
過於代入他很沒必要,因為你很可能是那個正常上下班回家後與家裡人一起吃飯,結果因他而稀裡糊塗一夜被邪祟屠戮的那個。
梨花似是明白了些什麼,馬上問道:“那……那該怎麼辦?”
“讓你男人用符,封住他靈覺吧,讓他至少有個正常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