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媽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那行吧,你趕緊回家吃飯吧,我給你留了窩窩頭和鹹菜。”
這時閻解成才覺出肚子餓得咕咕叫,應了聲“知道了”,轉身往院裡走。
腳剛邁過門檻,他又忍不住扭頭,朝著李衛東和李小霞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心裡頭像堵著團棉花,又悶又沉。
回到家,閻解成徑直奔向灶台,掀開鍋蓋一看,鍋裡就倆窩窩頭,旁邊放著幾根蔫巴巴的鹹菜。
他歎了口氣,心裡琢磨著: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能踏踏實實吃頓好的?
拿起一個窩窩頭,他往嘴裡狠狠塞了一大口。
棒子麵窩頭太乾,他又吃得急,沒兩口就噎得直翻白眼,脖子伸得像隻老鴨。
他用手不停捶著胸口,臉都憋紅了。
眼見這法子沒用,他慌忙衝到水缸邊,拿起旁邊的碗,舀了滿滿一碗涼水,“咕咚咕咚”就往嘴裡灌。
幾口水下肚,那口窩頭總算順了下去,閻解成捂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氣,也是長長鬆了口氣。
吃完第一個窩頭,他剛拿起第二個窩窩頭,門口傳來了動靜,閆埠貴掀著門簾走了進來。
瞧見閻解成在家,閻埠貴愣了一下:“解成?你不是去糧站扛包了嗎?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閻解成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強裝鎮定,把跟三大媽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糧站那邊說糧食過幾天才到,讓我先回來。”
閻埠貴聽了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哦,這樣啊。那既然沒事,你下午再去彆處瞅瞅,看看有沒有臨時活兒,彆在家閒著。”
“知道了爸。”
閻解成應著,又問,“您今兒咋回來這麼早?”
“我下午沒課,就提前回來了。”
閻埠貴笑著說,徑直走向牆角,那裡靠著一根磨得發亮的魚竿,“我去什刹海那邊釣會兒魚。”
他拿起魚竿掂量了掂量,眼裡帶著點不服氣:“前兩天見李大河釣了不少魚回來,條條都不小,我就不信我釣不上來。”
閻解成聽了,心裡暗暗嘀咕:人家李大河釣的魚都有好幾斤重,他爸釣回來的都是些指頭長的小雜魚,這哪能比?
但他嘴上沒敢說,反倒順著話頭道:“爸,您手藝好,肯定能釣著大魚。”
閻埠貴被這話哄得舒坦,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拍了拍魚竿:“那是自然。”
眼看閻埠貴要出門,閻解成也打算回屋歇會兒。
今兒扛大包累得骨頭都快散了,實在沒力氣再折騰。
“對了,解成。”閻埠貴走到門口,忽然扭頭叮囑。
“你下午出去找活兒上點心,彆偷懶耍滑。
還有你那婚事,彆總不當回事,過些日子要是再定不下來,我和你媽可就真替你做主了。”
這話像塊石頭,砸得閻解成心裡沉甸甸的。
他含糊應了聲“知道了”,看著父親扛著魚竿出了門,才蔫頭耷腦地回了屋。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裡一會兒是李小霞的樣子,一會兒是爹媽催婚的話,還有糧站管事的刻薄嘴臉。
越想越煩躁,他猛地坐起來,抓了抓頭發,
不行,不能就這麼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