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室的橡木門在身後無聲閉合，將餐廳的燈光與侍者們隔絕在外。
這個橢圓形的房間鋪著來自波斯的手工羊毛地毯，踩上去如同陷入初雪。
穆塔西姆按下壁爐旁的黃銅按鈕，防彈玻璃窗瞬間霧化，將瑞士的湖光山色變成模糊的色塊。
&34；古巴的hibabehike，1999年颶風前的最後一批煙葉。&34；王儲從恒溫保濕櫃中取出兩支雪茄，雪茄剪的刃口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寒芒，&34；據說勞爾·卡斯特羅用這個招待過您的……前任天皇？&34；
向山大佐接過雪茄的手指紋絲不動，但右眉幾不可察地上挑了半毫米。
大佐從西裝內袋掏出鎏金打火機，火焰在科林斯式青銅燈柱的映照下呈現出詭異的藍色。
雪茄煙葉被點燃時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如同遙遠的槍響。
女管家推著鍍金餐車悄然而入，危地馬拉安提瓜咖啡豆在瑞士全手工打造的咖啡機中萃取出琥珀色的液體，香氣與雪茄的煙味在空氣中糾纏。
穆塔西姆注意到，當管家倒咖啡時，向山大佐的保鏢右手始終按在腰間——那裡藏著某種武器的輪廓。
&34；嘗嘗這個。&34；王儲將描金骨瓷杯推向大佐，&34；牙買加藍山，用也門摩卡壺煮的。我的曾祖父——就是被法國人毒死的那位——常說咖啡是……&34；
&34；……是魔鬼的飲料，卻是政治的甘露和禮物。&34；向山大佐突然接道，看到王儲眼中閃過的訝異後，滿意地抿了口咖啡。
&34；說到禮物……&34；向山大佐突然從公文包取出一個烏木匣子。
當他打開鑲嵌著阿薩拉王室紋章的盒蓋時，裡麵黑色天鵝絨襯布上躺著一把鍍金柯爾特1908袖珍手槍。
&34；仿製您祖父在戰場上使用的那把，但槍管改用航天鈦合金，擊發機構是德國瓦爾特原廠改裝。&34；
穆塔西姆的指尖輕輕撫過槍身，突然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完成拆解——0.8秒，彈匣、槍管、複進簧在桌麵上排列成精確的直線。
i的規格了。&34；他嗅了嗅槍油，&34；還有……這是橫濱的兵工廠特製的亞音速彈？&34；
向山大佐的瞳孔微微擴大。
這種特製彈藥連大多數軍火專家都辨認不出，王儲的軍事素養遠超檔案記載。
&34；看來我們省去了很多前戲。&34；他解開西裝扣子，取出平板電腦放在兩人之間，&34；您聽說過&39；奧希拉克計劃&39；嗎？&34；
屏幕亮起的瞬間，穆塔西姆的呼吸頻率變了。
那是西迪布撒以德軍事基地的衛星照片，拍攝日期顯示是二十年前的冬天。
照片中，戴著俄語標識安全帽的工程師們正在組裝某個半球形裝置，背景裡隱約可見r39潛射導彈特有的錐形彈頭。
穆塔西姆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向山大佐會提起這個話題，拿給他看這張照片。
他輕輕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奧希拉克計劃？你是說那個已經被遺忘的舊案子？我聽說過一些，但並沒有深入了解。”
向山大佐的目光不曾移開，聲音卻變得更加低沉：“奧希拉克計劃，不僅僅是一個舊案子。它是一個關係到北非未來的秘密，它關乎阿薩拉王國的命運，甚至可能決定整個地區的格局。”
穆塔西姆看著向山大佐，心中升起一種不安的預感。
顯然，向山大佐並沒有像表麵上那樣輕描淡寫，他所說的“奧希拉克計劃”，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奧希拉克計劃……”向山大佐又重複了一遍，似乎在強調這個名字的重要性，“它始於二十年前，阿薩拉國王哈桑二世為了實現北非霸權，和俄羅斯達成的一項絕密協議。那時，哈桑二世希望通過掌握核武器來提升阿薩拉在全球的影響力。”
向山大佐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穆塔西姆的反應。
穆塔西姆心中一驚，臉色微微變化，心跳加速。雖然他從未聽說過這個計劃，但他知道，哈桑二世的野心遠不止於統治阿薩拉，而是有著更加宏大的目標。這種目標，注定不會被簡單地忽視。
“你是說，”穆塔西姆的語氣變得沉穩而冷靜，“阿薩拉與俄羅斯合作，竟然在沙漠深處建造了一個核反應堆？”
向山大佐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更為深邃：“是的。阿薩拉和俄羅斯合資建設了一個‘核電設施’，這其實是一個核武研發基地。這個基地位於阿薩拉南部的沙漠地區，名叫奧希拉克核反應堆。所有的建造工作，完全由俄羅斯的技術人員和專家主導。這個計劃遠比你想象的要龐大。”
&34；2017年12月3日。&34；向山大佐放大照片角落的日曆，&34；哈桑二世陛下與俄羅斯原子能部長秘密簽署協議。表麵上是民用核能合作，實際上……&34；
他的手指劃過屏幕，調出標著&34；絕密&34；的設計圖紙，&34；奧希拉克反應堆從設計之初就能生產武器級鈈。&34；
穆塔西姆的雪茄灰燼無聲墜落，他閉上了眼睛，輕輕皺起眉頭，試圖消化向山大佐剛才所說的內容。
雖然他的曾祖父哈桑二世，一直標榜自己是一個務實的領導人，但他沒有想到，這位國王竟然如此大手筆，與俄羅斯聯合，暗地裡為阿薩拉王國謀劃著如此驚天的戰略。
“那塔爾法亞鋅礦和哈西·梅薩烏德油田……”穆塔西姆語氣凝重，“你是說，阿薩拉將這些資源交給俄羅斯，換取技術支持？”
他想起十歲那年被突然帶去南部沙漠的&34；科學考察&34；，想起那些說著奇怪口音俄語的&34；地質學家&34；，想起父親、舅舅與俄羅斯大使深夜密談後燒毀的文件灰燼。
向山大佐微微點頭：“正是如此。為了保證核反應堆的建設，阿薩拉王國將塔爾法亞鋅礦和哈西·梅薩烏德油田的控製權轉交給了俄羅斯，同時，花費巨資購買了俄羅斯的ss20導彈係統，並且在國內修建了發射井。這些導彈的部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完成。整個計劃的關鍵，是不讓外界知曉核武器的存在。”
&34；塔爾法亞鋅礦。&34；王儲突然冷笑，&34；還有哈西·梅薩烏德油田的勘探權，我就奇怪為什麼這兩處要劃為俄羅斯軍事區域。&34；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指甲不自覺地在那支昂貴的雪茄上掐出了五道深深的凹痕。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目光凝視著前方，仿佛要透過眼前的虛空看到某個遙遠的地方。
&34；但是，ss20到底是怎麼回事呢？&34；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露出一絲難以置信和憤怒，&34；《中導條約》簽署之後，俄羅斯理應銷毀所有的ss20導彈才對……&34；
就在這時，向山大佐突然打斷了他的話，他迅速地操作著電腦，調出了一段模糊不清的視頻。
畫麵中，夜幕籠罩下的敘利亞塔爾圖斯海軍基地顯得格外寧靜，然而，當鏡頭拉近時，可以看到一群工人正忙碌地將一個個印著&34；農機配件&34；的集裝箱吊裝進基地。
當其中一個集裝箱被打開時，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裡麵露出的竟然是ss20導彈特有的三級推進裝置！
向山大佐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34；這是1988年的事情，就在《中導條約》簽署前的三個月。&34；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34；一百一十二枚導彈，被偽裝成石油管道部件從敖德薩運出，然後作為外貿商品，堂而皇之地存放在了國外。&34；
遠處雷聲轟鳴，暴雨終於傾盆而下，雨點砸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音如同機關槍掃射。
穆塔西姆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畫麵：一座座巨大的核反應堆佇立在沙漠中，周圍是無垠的黃沙，隻有遠處不斷升起的煙霧，和俄羅斯技術人員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