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及爾的天空被硝煙染成了鐵鏽色,遠處的爆炸聲此起彼伏,gti的裝甲部隊正從東郊碾過最後的防線,而賽伊德的遊擊隊則像沙漠中的狼群,從城市的各個角落滲透進來。
阿薩拉王宮——這座曾經金碧輝煌、規模宏大的白色伊斯蘭式宮殿,如今隻剩下破碎的彩窗和彈痕累累的大理石牆壁。
議事廳內,緊急狀態委員會的成員們圍坐在長桌旁,臉色凝重。
\"gti的先鋒部隊已經突破東郊防線,\"優素福的手下低聲彙報,手指在電子沙盤上劃出一道紅線,\"賽伊德的遊擊隊控製了港口和舊城區,我們的補給線被切斷了。\"
優素福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眾人,指節輕輕敲打著玻璃。
他的軍裝依舊筆挺,但眼角的皺紋和鬢角的白發暴露了他這些天的煎熬。
\"所以,\"他緩緩轉身,聲音冷得像冰,\"你們建議我怎麼做?投降?\"
議事廳內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厚重的橡木大門被推開,一名侍衛快步走進來,附在優素福耳邊低語了幾句。
優素福的表情瞬間變得陰鷙,他猛地轉身:
\"讓他進來。\"
走進來的老人與王宮內的肅殺氛圍格格不入——他穿著一件普通的灰色長袍,頭戴一頂褪色的藍色棒球帽,兩側稀疏的白發貼在頭皮上,眼睛卻大得驚人,像是兩顆嵌在皺紋深處的黑曜石。
哈姆克——優素福同母異父的兄長,前國王法海姆的軍需官,阿薩拉衛隊保皇派最後的領袖。
\"好久不見,弟弟。\"哈姆克的聲音沙啞而平靜,仿佛隻是在問候一個普通的午後。
優素福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你居然還敢回來?\"
哈姆克微微一笑,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這是我的國家,我的王宮。我為什麼不敢?\"
議事廳內的軍官們麵麵相覷。
哈姆克的名字在阿薩拉軍中仍是一個禁忌——他曾是法海姆最信任的心腹,卻在政權更迭時轉而投靠了阿薩拉衛隊。
有人說他早已死在沙漠裡,也有人說他投靠了gti。
但此刻,他就站在這裡,身後跟著四名持槍的親隨,每個人的眼神都冷得像冰。
\"你來乾什麼?\"優素福冷冷地問,\"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哈姆克摘下棒球帽,露出光潔的頭頂——這是他這些年最大的改變,曾經濃密的胡須和長發都已剃光,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普通的退休老人。
但那雙眼睛,依然透著軍需官特有的精明和冷酷。
\"我來幫你,弟弟。\"哈姆克緩步走向沙盤,\"gti和賽伊德的軍隊正在合圍阿爾及爾,你撐不過三天。\"
優素福猛地拍桌:\"放肆!\"
哈姆克不為所動,手指點在沙盤上的王宮位置:\"中央軍區還有兩個裝甲旅、三個機械化步兵團,如果集中兵力,完全可以突破賽伊德的防線,向南方撤退。\"
\"然後呢?\"優素福譏諷道,\"像喪家之犬一樣流亡?謝爾克斯的實力遠遠超過我們,那有什麼用呢,下場你也看到了!\"
哈姆克抬頭,直視優素福的眼睛:\"不,是重整旗鼓,等待時機。\"
議事廳內一片死寂。
優素福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刺骨的寒意:\"哈姆克,你還是老樣子——永遠躲在彆人身後,等著撿便宜。\"
哈姆克的表情終於變了,那雙大眼睛微微眯起:\"我躲?當年是誰在"銜尾蛇行動"中差點被gti的特種部隊斬首?是誰靠著我的情報網才活下來的?\"
優素福的臉色瞬間鐵青:\"閉嘴!\"
\"你怕了?\"哈姆克冷笑,\"怕他們知道,你這個"緊急狀態委員會主席",其實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一名來自阿薩拉內政部的軍官忍不住插話:\"哈姆克閣下,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我們應該討論和哈夫克還是gti——\"
“無論是哈夫克,還是gti,都虛偽透了!”從“銜尾蛇行動”後,哈姆克就一直這麼說,現在也是。
\"滾出去!\"優素福暴怒地指向大門,\"所有人都出去!\"
軍官們猶豫了一下,最終低頭退出議事廳,隻剩下優素福、哈姆克和那四名親隨。
門關上的瞬間,優素福猛地拔出手槍,對準哈姆克的額頭:\"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哈姆克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開槍啊,弟弟。看看外麵的士兵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彆忘了,是我推薦你當上現在的司令官的,不然……你現在還在東海岸防禦司令部打雜呢。\"
優素福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微微顫抖。
哈姆克緩緩抬手,輕輕推開了槍管:\"放下吧,我們沒必要這樣。\"
優素福的呼吸粗重,最終冷哼一聲,收回了手槍:\"你到底想要什麼?\"
\"合作,\"哈姆克平靜地說,\"你繼續當你的"主席",我負責指揮軍隊突圍。\"
優素福盯著他,像是在判斷這是不是陷阱。
\"你信不過我?\"哈姆克笑了笑,\"那這樣如何——突圍成功後,你向南,我向北。我們各走各的路。\"
優素福沉默良久,最終冷冷道:\"可以。但軍隊必須由我的人指揮。\"
哈姆克聳聳肩:\"隨你。\"
他轉身走向門口,卻在握住門把手的瞬間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對了,弟弟,不要相信哈夫克,他們會出賣你,而且很快。\"
優素福的瞳孔驟然收縮:\"什麼?\"
哈姆克回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他們在殺你的路上。\"
哈姆克離開議事廳,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向王宮後花園。
夜風帶著茉莉花的香氣拂過他的臉頰,遠處的炮火聲像是某種不祥的伴奏。
\"閣下,\"一名親隨低聲問,\"他真的會合作嗎?\"
哈姆克輕笑一聲:\"當然不會,他是哈夫克的人。\"
話音剛落,花園的陰影中突然亮起數十道槍口的火光——
\"趴下!\"哈姆克猛地推開親隨,自己卻站在原地,像是早有預料。
槍聲如暴雨般響起!
子彈撕裂了哈姆克的長袍,在他的胸膛、腹部、四肢上炸開一朵朵血花。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卻依然站著,那雙大眼睛死死盯著花園深處的某個方向——優素福正站在那裡,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還是……這麼蠢……\"哈姆克吐出一口血沫,聲音嘶啞。
優素福抬手,第二波彈雨襲來!
哈姆克終於倒下,身體幾乎被打成篩子,鮮血浸透了鵝卵石小徑。
他的親隨們早已倒在血泊中,隻剩下他一個人,躺在茉莉花叢旁,望著星空。
\"法海姆……陛下……\"他喃喃自語,嘴角卻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我……來了……\"
最後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眉心。
當槍聲停息,優素福走到哈姆克的屍體前,低頭凝視著這個曾經讓他夜不能寐的兄長。
\"檢查屍體,\"他冷聲命令,\"確保他死透了。\"
一名憲兵蹲下身,翻過哈姆克的屍體,突然驚呼:\"主席!他的手裡有東西!\"
優素福皺眉,親自上前查看——哈姆克的右手緊握著一枚老式懷表,表蓋已經被子彈打碎,露出裡麵的照片:
年輕的法海姆國王,和站在他身後的哈姆克與優素福。
那是二十年前的合影,三個人都穿著軍裝,笑容燦爛。
優素福的表情凝固了。
遠處,gti的炮火越來越近,而賽伊德的遊擊隊已經攻入了王宮外圍。
\"燒掉屍體,\"優素福最終冷冷地說,\"我們該走了。\"
他轉身離開,再沒看哈姆克一眼。
夜風吹過花園,帶著血腥味和茉莉的香氣,仿佛在為一個時代的終結送行。
——這位軍需官出身的軍閥,gti在\"銜尾蛇行動\"中都未能殺死的梟雄,最終死在了自己弟弟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