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魯的聲音立刻在耳機裡炸響:
\"絕對他媽的是陷阱!威龍,彆上當!\"
威龍看了看那道幽深的縫隙,又回頭望了望遠處警戒的隊員們。
夕陽已經沉到山後,最後一縷金光正從閘門上褪去,黑暗即將籠罩這片山區。
\"蜂醫、牧羊人,跟我進去。\"
他最終決定,\"駭爪,保持通訊暢通。其他人……保持警戒,我授權你們在我遇到危險或信號丟失之後,采取任何措施。\"
當威龍邁步走向那道光縫時,他感覺到無名無聲地遞來一樣東西——是那把袖珍手槍,隻有巴掌大小,但足以在近距離致命。
他不動聲色地接過來,藏在了袖口內側。
閘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威龍最後看到的,是露娜狙擊鏡反射的冷光,和紅狼幾乎要噴火的眼神。
然後,黑暗吞沒了一切,像粘稠的瀝青般包裹著三人。
威龍外骨骼的頭燈亮起,刺眼的光束照出一條布滿灰塵的混凝土通道。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機油和某種說不清的陳舊氣息,讓人想起封閉多年的地下室,讓威龍想起他之前出去玩的時候看的溶洞。
\"溫度18攝氏度,濕度72。\"
蜂醫的聲音在密閉頭盔裡顯得沉悶,\"空氣質量勉強可以呼吸,但建議暫時不要摘下麵罩。\"
威龍點點頭,做了個前進的手勢。
三人的外骨骼足部在水泥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在狹長的通道裡回蕩。
頭燈的光束掃過牆壁,照出斑駁的水漬和裂縫,還有用阿爾巴尼亞語書寫的褪色標語——\"和平屬於警惕的人\"。
\"這鬼地方至少有五十年曆史了。\"
牧羊人輕聲說,手指拂過牆上的塗鴉,\"霍查時期的建築風格,中國人幫忙設計的防核設施。\"
\"那也算是很親切的了,畢竟這裡看上去和我老家的核掩體差不多。\"
通道突然向右拐彎,前方出現一片開闊空間。
威龍舉起拳頭示意停下,三人同時關閉頭燈,切換到熱成像模式。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一個足有足球場大小的地下空間,頂部是弧形混凝土穹頂,由十幾根粗大的支柱支撐。
地麵上整齊排列著數十個圓形標記,顯然是停機位。
遠處停著兩架蒙著防塵布的飛機輪廓,機翼已經被拆卸下來。
\"看上去,這就是地下機場……\"
威龍低聲說,\"比情報顯示的還要大。\"
蜂醫的醫療掃描儀發出輕微的滴滴聲:
\"檢測到多個熱源……正前方200米,柱子後麵。\"
三人立刻進入戰鬥姿態,但沒有任何武器舉起。
威龍做了個\"保持警惕\"的手勢,然後慢慢舉起雙手。
\"我們按照要求來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機場中回蕩,\"gti沒有敵意,尤其是對平民而言,一直是非常講道理的。\"
對麵傳來的還是隻有沉默。
隻有通風係統發出的微弱嗡鳴。
突然,一個帶著電流雜音的女聲從四麵八方響起,顯然是用了某種古老的廣播係統:
\"……放下武器……所有裝備……否則離開……\"
威龍眯起眼睛,試圖定位聲源,但回聲讓判斷變得困難。
他注意到牧羊人正盯著右前方第三根柱子——那裡有個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監控攝像頭。
\"重複你們的要求。\"
威龍冷靜地回應。
廣播裡的聲音變得更加尖銳:
\"武器!包括你們的外骨骼!全部留下!否則就滾出去!\"
蜂醫忍不住低聲咒罵:
\"見鬼,我們連醫療包都要留下嗎?\"
牧羊人卻已經開始解外骨骼的卡扣:
\"他們害怕。想想看,躲在這裡幾年,突然看到全副武裝的士兵……\"
威龍思考了幾秒鐘,然後做了個驚人的決定。
他開始卸除外骨骼組件,金屬部件一件件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蜂醫瞪大眼睛看著他,但最終也跟著照做。
\"你瘋了嗎?\"
蜂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說,\"萬一有哈夫克的人……\"
威龍卸下最後一塊胸甲,露出裡麵被汗水浸濕的黑色作戰服。
他活動了下肩膀,然後從腿側槍套中取出手槍,輕輕放在地上。
\"記住訓練內容。\"
他低聲回應,\"徒手格鬥課程,第三套方案。\"
蜂醫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然。
作為醫療兵,他比誰都清楚威龍在近身格鬥方麵的造詣——那個曾經在基地訓練中徒手放倒六個武裝士兵的記錄保持者。
牧羊人已經脫得隻剩貼身衣物,甚至把戰術腰帶都解了下來。
他舉起雙手轉了個圈,示意自己完全無害:
\"我們照做了。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廣播又沉默了片刻,然後:\"……前進……到中央控製塔……慢一點……\"
遠處,一盞昏黃的應急燈亮起,照亮了機場中央的一座三層混凝土建築——顯然是當年的控製塔。
更多的燈光依次亮起,形成一條指引路徑。
威龍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
沒有了外骨骼的支撐,地麵的寒氣立刻透過靴底傳來。
他注意到天花板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黑色圓球——可能是監控,也可能是防禦武器。
\"十二個攝像頭。\"
蜂醫小聲說,\"還有至少四個運動傳感器。\"
威龍微微點頭。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昏暗的光線,能看到柱子後麵偶爾閃過的影子——有人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他們走到距離控製塔還有五十米時,新的聲音出現了。
不是來自廣播,而是真實的人聲——一個穿著褪色工裝褲的老人從陰影中走出,手裡舉著一盞油燈。
\"站住。\"
老人說著,\"再往前走就要搜身了。\"
燈光下,老人布滿皺紋的臉像是一張揉皺後又展開的羊皮紙。
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警惕地打量著三人。
威龍停下腳步,慢慢展開雙臂:
\"請便。我們沒帶任何武器。\"
老人做了個手勢,又有兩個年輕人從暗處現身——一個瘦高的男孩和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都穿著拚接的舊衣服。
男孩手裡拿著一根金屬探測器,女孩則端著一把老舊的獵槍。
\"彆耍花樣。\"
老人警告道,\"瑪麗卡槍法很好。\"
金屬探測器在威龍身上掃過,發出幾聲輕微的滴滴響。
男孩檢查了他的口袋,隻找出一包壓縮餅乾和一張照片——是威龍在基地拍的合影。
\"很乾淨。\"
男孩宣布。
蜂醫和牧羊人也通過了檢查。
老人似乎放鬆了些,油燈的光暈不再那麼顫抖:
\"跟我來。長老們要見你們。\"
他們被領著走向控製塔。
威龍注意到沿途的細節——牆壁上的應急燈是新的,電線被精心維護;
地麵上的灰塵有規律的清掃痕跡;
遠處陰影中似乎有簡易的菜圃和蓄水裝置。
\"你們在這裡生活多久了?\"
牧羊人用簡單的阿爾巴尼亞語問道。
老人頭也不回:
\"自從戰爭開始。之前是作為博物館……現在是我們唯一的家。\"
控製塔的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溫暖的燈光和食物的香氣湧出來。
威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留在遠處的裝備——在昏暗的燈光下,那些精密的現代武器看起來就像被遺棄的玩具,靜靜地躺在冷戰時期的水泥地上。
他邁步走進控製塔,眼睛迅速適應著更強的光線。
無論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威龍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