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呢?”
駭爪輕聲問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關切。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然後指向遠處一個正在快要損壞的飲水機旁打水的瘦削婦女,說道:
“媽媽說要坐大鳥去土耳其,爸爸……”
說到這裡,小女孩突然做了個槍的手勢,然後模仿著槍聲說道:
“砰,留在阿斯馬拉了。”
蜂醫從醫療包裡拿出維生素片遞給婦女,換來一個疲憊但感激的微笑。
威龍注意到無名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候機廳,透過臟兮兮的玻璃窗,能看到他正站在外麵的工地上,望著未完工的新航站樓發呆。
\"這裡找到了一副撲克牌!誰要打牌?\"
紅狼不知從哪搞來一副破舊的撲克,在長椅上拍得啪啪響,\"深藍!烏魯魯!三缺一!\"
烏魯魯正幫一位老太太搬行李,聞言喊道:
\"等會兒!沒看見我在幫人家老太太搬行李嗎?\"
深藍則坐在角落,專注地在戰術平板上寫著什麼。
紅狼湊過去一看,發現是篇日記:
\"……吉布提機場的難民兒童讓我想起《何以為家》那部電影……\"
\"文藝青年!\"
紅狼一把搶過平板,\"現在是你紅狼前輩教你玩撲克牌的時間!\"
另一邊,威龍繼續與老人們交談。
眼鏡老人從破舊的帆布包裡掏出更多\"文物\"——
1971年的《人民畫報》、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杯、甚至還有一枚生鏽的五角星徽章。
\"這些是我最珍貴的財產。\"
老人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包回舊報紙裡,\"比生命還重要。\"
蜂醫輕聲問:
\"為什麼?\"
\"因為它們證明,曾經有人真心實意地幫助我們,試圖幫助我們擺脫被壓迫的命運,砸碎禁錮在我們脖頸上的沉重枷鎖,最終讓我們實現真正的民族解放和獨立自主……\"
老人的目光穿過破碎的玻璃窗,望向遙遠的東北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非洲當成棋盤,把我們當做妻子,讓我們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血腥廝殺。\"
候機廳的廣播突然響起,阿拉伯語、法語和英語輪流播報著航班信息。
飛往德黑蘭的航班依然因為惡劣的天氣延誤。
但飛往麥加的班機開始登機了。
飛往蒙巴薩的航班目前因為戰區空中管製隻能再延緩一段時間,飛機還得轉到留尼汪島,然後再轉回來。
人群騷動起來,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湧向登機口。
威龍的衛星電話突然震動。他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接聽,趙將軍的聲音伴隨著電流雜音傳來:
\"最新情報,豐川祥子可能已經抵達香港。你們必須儘快……\"
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打斷通話。
威龍轉頭看去,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正跪在地上哭喊,她的登機牌被擠掉了,保安粗暴地推搡著她。
無名突然從外麵衝進來,一把攔住保安,用法語厲聲嗬斥著什麼。
\"我去處理。\"
蜂醫快步走向騷亂中心,醫療包上的紅十字標誌讓保安態度軟化了些。
威龍回到老人身邊,發現駭爪正在幫眼鏡老人填寫移民表格。
\"老先生……準備去哪裡呢?\"
威龍驚訝地問。
老人笑著搖頭:
\"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了。\"
他指著表格上的目的地,\"烏乾達,我女兒在那裡嫁了個中國工程師。\"
蜂醫處理完騷亂回來,手裡多了杯熱茶:
\"保安是乍得人,嘴巴裡麵就隻會講那些摻雜了一堆土話的法語,無名跟他講道理比較管用。\"
時間在候機廳裡緩慢流逝。
紅狼的牌局吸引了一群好奇的孩子,深藍乾脆當起了荷官,教他們玩簡單的紙牌遊戲——很難想象俄羅斯人的紙牌遊戲玩法居然能夠影響到東非的黑人孩子們。
烏魯魯幫幾個老人搬運行李,換來一把花生和真摯的祝福。
無名又回到了工地,這次他蹲下來,和幾個當地工人分享香煙。
傍晚時分,夕陽將候機廳染成血紅色。
廣播終於宣布飛往德黑蘭的航班開始登機。
威龍小隊收拾行裝準備離開時,眼鏡老人突然拉住威龍的手。
\"年輕人,\"
老人將那本語錄塞進威龍手中,\"送給你。你們是好人,和那些不一樣……\"
他指了指窗外gti基地的方向。
威龍想要推辭,老人卻堅定地合上他的手指:
\"帶著它,記住非洲真正的朋友是誰,也希望你們千萬不要忘本。\"
登機通道狹窄昏暗,牆壁上貼滿了褪色的廣告和尋人啟事。
紅狼走在最後,突然回頭看了眼候機廳——
那位老人還站在原地揮手,陽光將他佝僂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真他媽奇怪的一天。\"
烏魯魯嘟囔著,卻小心地把老人給的一顆水果糖放進口袋。
飛機是架老舊的空客a320,座椅上的皮革破損不堪,空調時好時壞。
威龍小隊被分散在不同位置,威龍自己靠窗坐下,透過布滿劃痕的舷窗看著吉布提漸漸變小。
起飛時的顛簸讓機艙裡響起一片驚呼。
當飛機平穩後,威龍翻開那本語錄,發現扉頁夾著一張紙條,上麵是老人顫抖的字跡:
\"要起風了,小心蝴蝶。
不過要記住:在大風大浪中前進,大海航行,靠舵手。\"
威龍合上書,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在雲層之上,星光格外明亮,仿佛無數雙眼睛,注視著這架飛向風暴中心的小小鐵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