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鵝的焦香、叉燒的蜜甜、還有煲仔飯的鍋巴氣息，交織成香港最地道的市井味道。
\"老位置！\"
老板熱情地招呼陽婉瑩，\"今日有新鮮鯇魚，清蒸好靚嘅！\"
威龍挑了角落的卡座，背靠牆壁，視野能覆蓋整個餐廳。
紅狼故意用高大的身軀擋住其他食客的視線，露娜則假裝補妝，實則用粉盒裡的微型掃描儀檢查周圍是否有監聽設備。
看著燒鵝，駭爪突然想到了什麼：
挑一隻最飽滿的鵝，鹵水泡浸得金黃晶瑩，泛著油光，可以照人。用手一摸鵝胸，刀背輕彈。親切地拍拍它的身子，放在砧板上，望中一剖，破膛後還有鹵汁漏出，也不管了，已熟的鵝，攤冷了些才好揮刀起肉，去骨。嚓嚓嚓。飛快切成薄片，排列整齊，舀一勺陳鹵，汁一見肉縫便鑽，轉瞬間，黑甜已侵占鵝肉，更添顏色。遠遠聞得香味。再隨手拈一把芫荽香菜伴碟……
這是什麼呢？
原來是李碧華的《潮州巷——吃鹵水鵝的女人》。
她還記得那部作品。
鹵水之所以好吃，是因為丈夫的骨血在裡麵。以為女兒不知，卻不知道，你的背後永遠都有一雙眼睛。
得不到你，可以吃掉你，讓你永遠屬於自己。
這種到骨子裡麵的愛或者是恨，就被作者三言兩語刻畫的如此入木三分。
“它天天不斷吸收鵝肉精髓，循環再生，天天比昨日更香更濃，煮了又煮，鹵了又鹵，熬了又熬，從未更換改變。”
與
“鹵汁是祖父傳給我爸，然後現在歸我媽所有。”
算了，邪門，真邪門……
\"三份叉燒飯，一份乾炒牛河，再加例湯。\"
威龍點完單，狀似隨意地問，\"阿瑩，你是怎麼盯上梁警官的？\"
陽婉瑩的筷子在手中轉了個圈：
\"半個月前，我在整理銅鑼灣爆炸案監控時，發現有個背影很像梁sir。\"
她夾了塊餐前小菜裡的酸蘿卜，\"但那時候沒多想，直到三天前……\"
她的聲音突然壓低：
\"我在西九龍走廊撞見他用加密電話說日語。雖然隻聽懂幾個詞，但其中一個是"初華"——三角初華少佐，陸軍情報局對外情報部下屬香港站前任站長。\"
蜂醫的湯匙\"當啷\"一聲碰到碗邊。
三角初華的名字在gti黑名單上排第七十五，以擅長策反而聞名。
\"我悄悄跟蹤他三天。\"
陽婉瑩繼續道，\"昨晚她終於露出馬腳——在維多利亞公園的長椅上，留下了這個。\"
她從錢包夾層取出一張折疊的紙條，上麵打印著一串數字：
23.1164°n,113.3256°e。
\"青衣碼頭。\"
露娜立刻識彆出來，\"3號倉庫的精確坐標。\"
老板端來熱氣騰騰的叉燒飯，琥珀色的蜜汁順著焦香的肉塊緩緩滑落。
威龍機械地咀嚼著，味蕾卻嘗不出任何味道。
陽婉瑩的敘述嚴絲合縫，但某些細節太過巧合——
就像精心編排的劇本。
\"所以今天你帶隊突襲了梁警官辦公室？\"
駭爪突然發問，\"按程序，這種行動需要至少兩名警司簽字。\"
陽婉瑩的筷子停頓了半秒：
\"特殊時期，特殊手段嘛，一哥香港警務處處長）給了我口頭授權。\"
威龍在桌下掐了下紅狼的大腿。
紅狼會意，突然大聲嚷嚷起來：
\"老板！這叉燒怎麼肥肉這麼多？欺負我們美國人啊？\"
趁著混亂，威龍低聲問露娜：
\"電腦？\"
\"安全。\"
露娜用唇語回答，同時拍了拍自己的手提包——
那台筆記本電腦正靜靜躺在防電磁屏蔽層中。
陽婉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
\"你們……在梁sir家還發現彆的線索了嗎？\"
\"謝謝老板，彆瞧不起我們鬼佬啊——線索？哦，沒有，一堆沒用的相冊。\"
紅狼嘴裡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這老鰥夫還挺自戀，全是單人照。\"
威龍注意到陽婉瑩的手指微微放鬆，她舀了勺例湯，熱氣模糊了她瞬間舒展的眉頭。
\"對了，\"陽婉瑩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梁sir的女兒聯係上了嗎？\"
\"剛剛聯係英國方麵，倫敦警方正在找。\"
威龍麵不改色地撒謊，\"她室友說她去蘇格蘭徒步了，信號不好。\"
茶餐廳的電視突然插播tvb的緊急新聞：
青衣碼頭發生爆炸，警方懷疑與近期連環恐襲有關。
畫麵中，3號倉庫已經被火焰吞沒，黑煙直衝雲霄。
所有人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
威龍與駭爪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晚了一步，關鍵證據正在化為灰燼。
\"不好意思，我得趕去現場。\"
陽婉瑩匆忙起身，警用對講機裡已經傳來調度中心的呼叫。
\"一起吧。\"
威龍擦擦嘴，在餐巾下悄悄塞了張千元大鈔，\"正好順路回總部。\"
走出茶餐廳時，夜雨又悄然而至。
威龍望著陽婉瑩奔向警車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雨靴的鞋底——
沾著某種特殊的紅色粉末，與青衣碼頭集裝箱區的防鏽漆一模一樣。
\"她今天去過碼頭。\"
威龍低聲說。
駭爪抓緊了裝著電腦的提包：
\"現在去哪？\"
\"分頭行動。\"
威龍快速部署，\"紅狼、牧羊人跟去碼頭監視阿瑩；蜂醫、露娜帶電腦回基地解密；我和駭爪去聯係梁警官的女兒——她才是關鍵證人。\"
雨越下越大，維多利亞港的燈火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斑斕的色塊。
威龍站在十字路口，看著隊員們各自隱入夜色。
這場貓鼠遊戲已經進入了最危險的階段，而他們剛剛發現的筆記本電腦，或許就是揭開所有謎底的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