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來,比在河中時更加凶猛。
濕透的作訓服緊貼著皮膚,瞬間被岸上凜冽的寒風凍結成冰甲!
每一次微小的顫抖,都帶來冰甲碎裂和皮膚被撕裂般的劇痛!
意識開始模糊,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湧來,試圖將她吞噬。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際,傳來了熟悉的、如同天籟般的引擎轟鳴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嗚嗡——嗚嗡——!
紅色的光芒穿透了鉛灰色的風雪雲層!
兩架塗著醒目的紅色和白色塗裝、帶有巨大浮筒的救援直升機,就像鋼鐵神鷹,刺破風雪,出現在河穀上空!
巨大的旋翼卷起狂暴的氣流,將地麵的積雪吹得漫天飛舞!
“下麵的人!堅持住!救援來了!”
直升機上的擴音器傳來清晰的呼喊。
緊接著,幾道矯健的身影利用速降繩,如同神兵天降般從盤旋的直升機上快速滑下!
他們穿著醒目的橙紅色救援服,背著專業的救援裝備,落地後迅速朝著河岸邊的兩人衝來!
“快!這裡有兩個人!一個重傷昏迷!一個嚴重失溫!”
衝在最前麵的消防隊長一眼就看清了狀況,聲音急促而沉穩,“醫療組!擔架!保溫毯!快!”
專業的救援人員如同精密的機器般立刻行動起來。
有人迅速檢查昏迷司機的生命體征,進行緊急心肺複蘇;
有人將厚重的保溫毯緊緊裹在蘇媛身上;
有人試圖幫她卸下那身沉重冰冷、已經失去動力的外骨骼。
“同誌!同誌!能聽見嗎?保持清醒!”
一個年輕的消防隊員蹲在蘇媛身邊,用力拍打著她的麵罩,聲音充滿關切。
他試圖幫她解開頭盔卡扣。
冰冷的頭盔被艱難地取下。
刺骨的寒風瞬間撲打在蘇媛濕透、凍得青紫的臉上,讓她打了個劇烈的寒顫,意識被強行拉回了一絲。
她看到一張年輕、焦急但充滿力量的臉龐,橙紅色的救援服在灰白的雪地裡如同燃燒的火焰。
“我……沒事……”
蘇媛的牙齒劇烈地打顫,聲音微弱嘶啞得幾乎聽不見,“救……救他……”
她艱難地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旁邊正在被緊急施救的司機。
“放心!我們在全力搶救!”
消防隊長沉穩的聲音傳來,他一邊指揮著隊員固定擔架,一邊用專業的切割工具小心翼翼地處理司機身上被凍住、纏繞的濕衣服。
他看到蘇媛身上那身造型奇特、布滿刮痕的合金骨架和作戰裝具,以及她肩章上那兩枚在雪光下依舊清晰的中士領章,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敬佩。
“同誌,你是……哪個部隊的?”
消防隊長忍不住問道,語氣帶著深深的敬意,“這身裝備……還有這地方……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媛裹緊了保溫毯,冰冷的身體在專業保溫材料下終於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暖意,但劇烈的顫抖依舊無法停止。
她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一些:“國防……科大……學員……蘇媛……”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擠出來,“在……執行……演習任務……聽到求救信號……就過來了……”
“演習任務?”
消防隊長和周圍的隊員都愣住了。在這與世隔絕的雪山深處,進行演習?
但他們看著蘇媛凍得發紫卻異常堅毅的臉龐,看著她身上那身明顯經曆惡戰的痕跡,沒有人懷疑她的話。
“太危險了!太感謝你了!”
年輕的消防隊員激動地說,“要不是你,這人肯定沒救了!這麼急的水,這麼冷的天……”
他看向蘇媛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職責……所在……”
蘇媛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這時,醫護人員的緊急處置似乎起了作用,昏迷司機的心跳和呼吸在儀器上開始出現微弱的複蘇跡象。
“有脈搏了!血壓在回升!快!上直升機!送醫院!”
醫護人員的聲音帶著一絲振奮。
眾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將昏迷司機固定在擔架上,迅速抬向已經降落在不遠處平緩雪地上的救援直升機。
巨大的旋翼卷起狂暴的雪浪,吹得人睜不開眼。
“同誌,你也必須立刻去醫院!嚴重失溫很危險!”
消防隊長看著蘇媛依舊顫抖不止、嘴唇烏紫的樣子,嚴肅地說。
“不……”
蘇媛掙紮著,試圖站起來,但外骨骼沉重無比,雙腿更是像灌了鉛一樣麻木,“我……任務……還沒完成……”
她看向散落在河岸邊的那堆被她卸下的武器和負載單元,hud雖然隨著核心能源關閉而熄滅,但那個代表著任務時限的倒計時,仿佛依舊在她腦海中瘋狂跳動!
時間!時間不多了!
消防隊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堆明顯屬於軍用高科技的裝備。
他瞬間明白了這個年輕女兵在堅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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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住蘇媛的肩膀,眼神複雜而充滿敬意:
“同誌!救人就是最大的勝利!你的任務,比那個演習重要一萬倍!聽我的,先保重自己!後續的事情,我們會和你的上級聯係!現在,你必須接受治療!”
不由分說,他和另一個隊員一起,小心地攙扶幾乎是架起)蘇媛,也朝著救援直升機走去。
蘇媛還想掙紮,但極度的寒冷和脫力讓她渾身癱軟,意識又開始模糊。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堆在雪地中孤零零的裝備,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焦慮,最終還是被半推半扶地帶上了直升機溫暖的機艙。
機艙內,暖氣開得很足。
醫護人員立刻給蘇媛裹上更多的保溫毯,注射了抗休克和補充能量的藥物。
溫暖的感覺如同潮水般包裹著她僵硬的身體,劇烈的顫抖終於開始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麻木。
她靠在艙壁上,透過舷窗,看著下方那片迅速變小的、如同白色巨獸獠牙般的雪山,看著那條吞噬生命的墨綠色冰河,看著那片她為了救人而放棄的戰場,心中五味雜陳。
救援直升機將昏迷司機和蘇媛迅速送到了最近的城市醫院。
在醫院溫暖的急救室裡,經過快速的檢查和複溫處理,確認蘇媛主要是嚴重失溫和體力透支,沒有致命傷後,她才被允許脫下那身沉重冰冷、已經成了負擔的核心骨架。
當沉重的合金框架從身上卸下的瞬間,她感覺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同時也虛弱得仿佛隨時會倒下。
她換上了乾燥的作訓服,身體依舊殘留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難以言喻的疲憊。但她的心,卻始終懸著。
“醫生,那個人……救上來的司機……怎麼樣了?”
她拉住一個路過的護士,急切地問。
“正在搶救,情況很危險,但還有希望!”
護士簡短地回答,“多虧了你及時把他從水裡撈出來!再晚幾分鐘就真沒救了!”
護士看向蘇媛的眼神充滿了驚歎和感激。
蘇媛鬆了口氣,靠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疲憊地閉上眼。
救回來了……
值了……
這個念頭給了她一絲慰藉。
但隨即,演習、任務、倒計時、副營長的位置、威龍的消息……
這些念頭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帶來沉重的失落和焦慮。
她沒有在醫院停留太久。
身體稍微恢複了一些力氣,她就堅持要求出院。
醫院方麵在確認她體征平穩後,拗不過她的堅持,隻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