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哈夫克士兵關於“硬貨”和“重點照顧”的隻言片語,悄無聲息地紮進了緊繃的神經。
他們看似平靜地切割著早已冷卻的烤三文魚,大腦卻在以最高速運轉,分析著每一個可能的含義。
“‘硬貨’……”
銀翼用叉子無意識地撥弄著土豆泥,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窗外呼嘯的風聲淹沒,“指的肯定不是普通重刑犯。哈夫克什麼樣的亡命徒沒見過?值得他們用這種口吻,還特意強調‘重點照顧’……”
佩恩瞄了一眼鄰桌那三個旁若無人、大口灌著冰啤酒的哈夫克士兵:
“武器?某種新型裝備?或者……是某個人?”
最後一個猜測讓三人心頭都是一凜。
潮汐監獄關押著gti的前特工不計其數,每個國家都能湊齊好幾支足球隊,但能讓哈夫克如此緊張,甚至不惜在嘈雜餐館裡都隱晦提及的“硬貨”,其身份和重要性絕對超乎尋常。
彼得羅夫但眼神深處卻閃爍著高速運算的光芒:
“空中劫獄計劃的核心是偽裝和欺騙,利用他們內部轉運的空中通道。但如果他們開始對海上運輸也加強了疑心,或者船上真有什麼我們完全未知的變數……”
一個精心設計的計劃,最怕的就是在關鍵節點出現無法預料的“黑天鵝”。
就在三人內心天人交戰,權衡著是否要為一個模糊的“硬貨”情報而冒險調整整個計劃方向時,一瘸一拐的老卡洛端著新烤好的肉排走向“沙蠍”士兵的桌子。
經過他們桌邊時,他似乎被地上哈夫克士兵靴子帶進來的泥濘滑了一下,身體猛地一晃,手中的托盤傾斜,幾滴滾燙的醬汁差點濺到佩恩的胳膊上。
“對不起!”
老卡洛慌忙穩住身形,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低聲急促地用西班牙語道歉。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他那帶著厚繭、粗糙的手指,極其隱蔽且迅速地在佩恩放在桌下的手背上,劃了一個短促而清晰的符號——
一個類似船錨的簡筆圖案,隨即又用力按了一下。
佩恩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但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微微頷首,回了句“沒關係”。
老卡洛迅速直起身,恢複了那副麻木疲憊的樣子,將烤肉放到哈夫克士兵桌上,引來對方不耐煩的嗬斥。
老卡洛佝僂著背退開,消失在廚房門簾後。
佩恩的指尖在桌下極其輕微地敲擊了三下,這是“收到關鍵信息,待議”的暗號。
銀翼和彼得羅夫立刻捕捉到了佩恩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精光。
他們不動聲色地繼續“用餐”。
幾分鐘後,老卡洛又出來收拾旁邊一桌的空盤子。
當他再次經過時,佩恩用極其自然的語氣,仿佛隻是隨口閒聊:
“老板,這海鮮燴飯味道真不錯。聽人說,島上補給都是靠空運?海上風浪這麼大,船運應該很少吧?”
老卡洛停下腳步,沒有立刻回答。
他渾濁的眼睛掃了一眼那幾個還在吃喝的哈夫克士兵,又迅速收回,看向佩恩。
這一次,他的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麻木,反而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
混雜著厭惡、恐懼。
他一邊佯裝擦拭佩恩他們旁邊的桌子,一邊用隻有近在咫尺的三人才能勉強聽清的氣聲,斷斷續續地說道:
“空運……是常規。但……有些東西,有些人……太紮眼,天上……不安全。”
他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耳語,“特彆是……那些不能被gti找到的人……或者……他們自己人裡……見不得光的‘貴客’……海上……像幽靈一樣……更安全……說是保護……哼……我看……更像是……怕被自己人……或者仇家……從天上……打下來……”
說完,他立刻直起身,提高了一點音量,恢複了那種小商販的抱怨口吻:
“是啊,先生,海上風浪大,貨船也少,比不上空運方便。您幾位慢用。”
然後便拖著那條殘腿,快步走回了廚房,仿佛剛才那番話從未發生過。
餐館裡,隻剩下哈夫克士兵的喧嘩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風聲。
老卡洛的暗示再清晰不過!
哈夫克確實會利用海上通道運送極其重要的人物!
這些人物的身份敏感至極,甚至可能涉及哈夫克內部的權力鬥爭或見不得光的秘密,以至於他們不敢冒險使用更快捷但更容易被追蹤、攔截的空運方式。
所謂的“保護”,更像是一種隔離和隱匿,防止被gti定位,或者……
防止被他們自己陣營裡的敵人從空中“誤擊”!
哈夫克士兵口中的“硬貨”,老卡洛暗示的“貴客”或“見不得光的人”……
兩條線索在三人腦中瞬間交彙!
那個即將在後天淩晨搭乘“海狼”號運輸船前往格赫羅斯的“硬貨”,其身份的價值和敏感性,可能遠超他們的想象。
這不僅僅是一個囚犯,更可能是哈夫克高層核心圈的人物,或者掌握著足以顛覆哈夫克某些秘密的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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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計劃……”
銀翼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風險依舊巨大,但目標明確——救出我們的人。而海上這條線……”
他看向窗外港口方向,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艘停泊著的“海狼”號,“是計劃外的變量,一個巨大的未知數!但……也可能是撬動整個局麵的‘支點’!”
佩恩的手指在桌麵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如果這個‘硬貨’足夠重要,重要到哈夫克不惜動用大批精銳押運,重要到需要隱秘海運……那麼,他的失蹤或被我們控製,對哈夫克的打擊,可能比成功救出我們的人更具戰略意義!甚至能直接破壞阿哈結盟!”
彼得羅夫沉默了足足十秒鐘。
他的大腦在飛速權衡著利弊、風險、成功概率以及時間窗口的極端緊迫性:
“原空中劫獄計劃的核心架構不變,它是我們唯一有詳細預案的途徑。但‘海狼’號,必須成為計劃的一部分!它不再隻是一艘運輸船,它可能是我們打入格赫羅斯內部、製造最大混亂、甚至扭轉戰略平衡的‘特洛伊木馬’!”
“我們需要一個方案,一個能在海上悄無聲息地‘接管’或‘滲透’海狼號,並將其行動納入我們越獄時間線的方案。同時,必須確保老卡洛的安全,他剛才的舉動,已經是在用命給我們遞情報了。”
空中劫獄的精密齒輪,被強行嵌入了海上突襲的未知組件。
時間隻剩下不到48小時。
他們不僅要破解格赫羅斯的鋼鐵堡壘,還要在哈夫克的核心運輸線上虎口拔牙!
目標,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餐館裡油膩的空氣,此刻被懸掛在角落那台老舊電視機的新聞播報聲切割得更加凝重。
畫麵切換,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道人潮洶湧,憤怒的標語海洋在鏡頭前翻滾。
工會組織的龐大遊行隊伍堵塞了市中心的主要乾道,高音喇叭裡傳出對經濟崩潰、物價飛漲的怒吼:
“反對戰爭!反對哈夫克!麵包比子彈更重要!”
鏡頭旋即切到議會大廳。
執政黨議員麵紅耳赤地揮舞著拳頭,幾乎要撕裂麥克風:
“軟弱!綏靖!馬島!”
他嘶吼著,“哈夫克已經明確承諾!他們將全力支持我們神聖不可侵犯的馬爾維納斯群島主權!他們將提供最先進的軍事援助!與我們並肩,對抗gti特戰乾員那群腐朽的殖民者!這是阿根廷奪回尊嚴的最後機會!加入他們,我們才能終結曆史的屈辱!”
在野黨領袖猛地站起,聲音穿透喧囂:
“謊言!糖衣包裹的毒藥!”
他指向屏幕,仿佛指著無形的敵人,“看看哈夫克的所作所為!他們許諾馬島,隻是想將我們的國土變成他們對抗英國、對抗整個西方的前沿堡壘!想讓阿根廷的年輕人,為了他們的地緣政治野心和肮臟的雇傭兵生意,流儘最後一滴血!這和當年強行霸占我們島嶼的英國人,有什麼區彆?!他們是新的殖民者,披著‘盟友’外衣的掠奪者!”
“利用!”
“犧牲品!”
“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