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霍華德站在老宅門前,雪花落在她深灰色的羊毛大衣上,很快融化。她本不該回來的。
但三天前,母親的那通電話讓她無法拒絕:
“聖誕節必須回來,否則你爸的遺產,你一分都彆想拿到。”
她攥緊拳頭,指節發白。十年了,她好不容易在紐約站穩腳跟,成為一家金融公司的中層,可這個家總能找到辦法把她拖回來。
門開了。
暖黃的燈光、烤火雞的香氣、聖誕樹的彩燈——一切看起來溫馨正常。可艾莉森的後背卻爬上一股寒意。
“終於知道回來了?”母親站在玄關,嘴角掛著微笑,眼神卻冷得像冰,“你爸走了三年,你連葬禮都沒參加。”
艾莉森沒說話。她看向客廳——叔叔盧卡斯坐在沙發角落,手裡握著一杯威士忌,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歡迎回家,艾莉。”他低聲說,“希望你還記得怎麼‘聽話’。”
晚餐時,話題很快轉向了“錢”。
“你表弟要結婚了,房子首付還差30萬。”姑姑笑眯眯地說,“你現在年薪那麼高,幫襯一下怎麼了?”
“你爸留下的那筆信托基金,你媽年紀大了,該交給我們打理。”叔叔抿了口酒,“畢竟,女孩子管錢容易被人騙。”
艾莉森放下刀叉,金屬碰撞聲讓餐桌安靜了一秒。
“我的錢,我自己管。”她一字一句地說。
母親的臉色瞬間陰沉。
深夜,艾莉森被一陣細微的抓撓聲驚醒。聲音來自地下室——那個她從小被關禁閉的地方。
她拿著手電筒走下去,腐朽的木門半掩著。牆上用暗紅色的顏料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順從……聽話……彆反抗……”
“你的錢就是家裡的錢……”
“敢跑就打斷你的腿……”
最下方,是一行新鮮的、尚未乾涸的血字:
“今晚,輪到你了。”
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艾莉森差點尖叫出聲,轉身看到盧卡斯站在陰影裡,臉色蒼白。
“你不該回來。”他低聲說,“這個家……吃人。”
“什麼意思?”
盧卡斯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猙獰的疤痕——像是被什麼啃咬過。
“二十年前,我像你一樣,想逃出去。”他苦笑,“他們把我關在地下室三天,直到我‘認錯’。”
艾莉森渾身發冷:“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因為逃不掉。”盧卡斯的聲音近乎絕望,“他們用‘親情’綁住你,用‘恩情’勒索你,用‘孝順’逼你低頭……最後,你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怪物。”
樓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快走!”盧卡斯推她,“聖誕夜的鐘聲敲響時,他們會舉行‘儀式’——今年選中的是你。”
艾莉森衝向大門,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鎖死。
客廳裡,親戚們圍成一圈,母親站在中央,手裡捧著一本破舊的家族賬簿。
“艾莉森·霍華德。”母親的聲音不再溫和,而是某種扭曲的吟誦,“你違背家規,自私自利,今日以聖誕之名,收回你的‘自由’。”
叔叔們朝她走來,手裡拿著麻繩和銅錢——那些銅錢上刻著每個家族成員的名字,包括她父親。
“你們瘋了!”艾莉森後退,“這是什麼邪教儀式?!”
“不是邪教。”盧卡斯站在人群後方,眼神空洞,“是‘傳承’。”
他緩緩卷起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一個烙印——“孝”字。
“每個不聽話的孩子,都會被‘標記’。”他說,“然後,他們會變得‘懂事’。”
艾莉森被按在地上,母親手持燒紅的烙鐵,一步步逼近。
“彆怕,很快的。”母親微笑,“疼過之後,你就再也不會想逃了。”
千鈞一發之際,艾莉森猛地踢翻燭台。火焰順著地毯竄上聖誕樹,瞬間爆燃!
混亂中,她抓起桌上的拆信刀,狠狠刺向母親的手腕。
“我不需要你們的‘愛’。”她喘息著說,“我要自由。”
母親發出非人的尖嘯,傷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粘稠液體。其他親戚的麵容也開始扭曲,皮膚下浮現出銅錢形狀的凸起。
盧卡斯突然衝過來,拽住她的手腕:“跑!現在!”
他們撞碎窗戶跳進雪地,身後傳來整棟房子坍塌的轟鳴。
艾莉森回頭,看到火焰中站著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由無數銅錢和契約書拚湊成的“家族之靈”,正嘶吼著他們的名字。
“它不會放過我們的。”盧卡斯咳嗽著,“隻要我們還相信‘親情綁架’,它就能找到我們。”
艾莉森看著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時浮現的銅錢印記,突然笑了。
“那就徹底‘斷親’。”她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父親留下的遺囑副本。
火焰吞沒紙張的瞬間,遠處的黑影發出慘叫,化作灰燼。
一年後,艾莉森在冰島的極光下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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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裡隻有一句話:
“血緣是詛咒,但你可以選擇不繼承。”
她將信扔進壁爐,轉身走向沒有“家”的新年。
極光在雷克雅未克的夜空舞動,艾莉森坐在咖啡館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臂內側——那裡有一道淡淡的銅錢狀疤痕。一年過去了,那個聖誕夜的噩夢仍會在深夜將她驚醒。
"介意我坐這裡嗎?"熟悉的嗓音讓她渾身一顫。
盧卡斯站在桌前,冰島的寒風將他原本整齊的鬢角吹得淩亂。最讓艾莉森震驚的是,他鎖骨下的"孝"字烙印正在滲出黑色黏液。
"你...怎麼找到我的?"她下意識按住藏在靴子裡的匕首。
"它帶我來的。"盧卡斯解開大衣紐扣,露出胸口——皮膚下凸起的銅錢正在蠕動,"家族印記會互相吸引。他們快到了。
深夜的民宿裡,盧卡斯展示了一疊發黃的照片。
"你以為隻有我們逃出來了?"照片上是不同年代的年輕人,每個人的手臂或胸口都有類似的烙印,"霍華德家族三百年來,每個試圖反抗的人都會被標記。"
艾莉森注意到最近的一張照片——是父親年輕時的模樣,手臂上赫然是和她一樣的銅錢印記。
"父親他...?"
"他試過反抗,但最終屈服了。"盧卡斯的聲音嘶啞,"臨終前他告訴我,唯一解脫的方法是找到"源頭"。"
窗外突然傳來銅錢碰撞的聲響。
他們追蹤線索來到蘇格蘭高地的一座廢棄古堡。這裡曾是霍華德家族的起源地,地下室供奉著一尊詭異的雕像——半人半賬簿的怪物,手中捧著一本用皮膚裝訂的族譜。
"財務賬簿?"艾莉森翻開族譜,發現每一頁都記錄著家族成員的"債務":
「1743年,約翰·霍華德養育兒子威廉,耗費:53英鎊」
「威廉需償還:一生忠誠+第一個孩子的命名權」
盧卡斯用刀劃開雕像底座,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銅錢:"每個被標記的家族成員,都會在這裡存下一枚"債幣"。"
聖誕夜的鐘聲再次響起時,古堡外傳來汽車引擎聲。母親帶著十幾個族人手持火把逼近。
"最後一次機會,艾莉森。"母親的聲音不再偽裝溫柔,"回歸家族,或者成為祭品。"
艾莉森舉起那本族譜,將打火機湊近:"我選擇第三種。"
火焰吞沒了幾個世紀的"債務記錄"。族人們發出淒厲的慘叫,皮膚下的銅錢紛紛爆裂。母親的身體像腐朽的賬簿般一頁頁散落。
盧卡斯胸口的烙印開始燃燒,但他露出解脫的微笑:"終於...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