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雲層時,雪終於歇了。艾莉森拉開窗簾,看到樓下便利店的卷簾門已經升起,老板娘正彎腰鏟門前的積雪,橘色圍巾在白茫茫的世界裡格外醒目。
她換了件米白色毛衣下樓,老板娘抬頭衝她笑:“粥合胃口嗎?我家老周說海鮮味可能太腥,早知道該熬你上次說的皮蛋瘦肉粥。”
“很好喝,”艾莉森遞過洗乾淨的保溫桶,指尖觸到桶壁殘留的溫度,“謝謝您,阿姨。”
“謝啥,”老板娘擦了擦凍紅的鼻尖,“你對門張老太今早還來問,說你昨晚沒開燈,怕你一個人過節悶得慌。”
艾莉森望著對門緊閉的房門,想起那盤歪歪扭扭的薑餅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糖霜塗得太厚,卻在窗台的雪光裡閃著溫柔的光。她忽然明白,那些被盧卡斯嗤之以鼻的“底層人”,正用最樸素的善意,在寒冬裡搭起一座暖爐。
路過公寓大堂時,保安老李叫住她:“艾莉森小姐,昨晚有位先生把這個留在前台了。”他遞過一個牛皮紙信封,上麵是盧卡斯龍飛鳳舞的字跡。
拆開後,裡麵掉出一張十年前的聖誕卡。褪色的彩紙上,用金色馬克筆寫著“致最好的艾莉森”,右下角畫著兩個歪頭笑的火柴人,一個戴著聖誕帽,一個舉著畫筆。
是她當年送盧卡斯的那張。
艾莉森把聖誕卡夾進速寫本,剛回到工作室,助理小陳就抱著文件衝進來:“艾莉森姐,城東項目我們中標了!”
合同上的甲方簽字欄裡,赫然印著城建局新局長的名字。小陳興奮地翻著資料:“聽說之前內定的那家公司出了問題,評審團重新審核時,特彆提到我們方案裡‘社區共享空間’的設計理念,說很有溫度。”
艾莉森摩挲著紙張邊緣,忽然想起三天前,她曾把設計稿給對門老太太看過。老人戴著老花鏡,指著其中一頁說:“這裡要是能加個兒童遊樂區就好了,冬天孩子們總悶在家裡。”
原來真正的“人脈”,從不是算計來的捷徑,而是藏在細節裡的體諒。
傍晚整理舊物時,她在書櫃最底層找到一個鐵盒。裡麵除了泛黃的照片,還有半張被咖啡漬染透的論文稿——是大三那年她灑在盧卡斯論文上的那篇。
稿紙背麵,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獎學金不用分我,你的設計稿比什麼都重要。”
字跡被水洇過,卻依然清晰。艾莉森的眼眶發燙,原來那時的盧卡斯,真的把她的夢想看得比自己的利益重。隻是不知從何時起,他眼裡的光,從“我們”變成了“我”,從“並肩”變成了“利用”。
手機再次亮起,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附帶著一張照片:盧卡斯坐在警局門口的台階上,雙手插進濕透的大衣口袋,背影佝僂得像棵被雪壓彎的樹。
發信人是蘇珊的閨蜜:“他求我把這個發給你,說隻要你肯幫忙找律師,他願意把所有資產轉給你。”
艾莉森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最終刪除了短信。有些裂痕一旦出現,就再也填不滿了。
平安夜的鐘聲敲響時,艾莉森的工作室舉辦了一場小型慶祝會。小陳帶了女朋友做的曲奇,保安老李拎來一壺自釀的梅子酒,便利店老板娘和對門老太太也來了,手裡捧著剛熬好的紫薯粥。
“嘗嘗這個,”老板娘給她盛了一碗,“紫薯是鄉下親戚種的,甜得很。”
溫熱的粥滑進喉嚨,帶著自然的甘醇。艾莉森看著滿屋子笑鬨的人,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她和盧卡斯擠在出租屋裡,分吃一碗便利店買的速食粥,那時的粥很鹹,卻因為身邊的人,吃出了甜的滋味。
如今粥還是熱的,隻是身邊的人換了。
散場後,她獨自走在雪後的街道上。月光把影子拉得很短,像在擁抱地麵的溫暖。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是盧卡斯的新號碼發來的:“對不起。”
艾莉森沒有回複,隻是抬頭望了望夜空。星星比十年前更亮了,仿佛在說:真正的聖誕,從不是和誰共度,而是在寒冬裡,總能找到讓自己溫暖的理由。
她回到公寓,在速寫本上新畫了一頁:雪地裡擺著三個碗,一碗海鮮粥,一碗紫薯粥,還有一碗歪歪扭扭的薑餅人。旁邊寫著:
“有些告彆,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有些溫暖,藏在煙火氣裡,從未離開。”
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這一次,落在玻璃上的聲音,像一首輕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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