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夜的雪下得又急又密,像是要把整座小鎮的秘密都埋進純白裡。艾莉森裹緊紅色圍巾,指腹摩挲著閣樓門把手那層薄冰,金屬的寒意順著指尖爬上來,讓她打了個哆嗦。
“真要進去?”盧卡斯的聲音在身後發顫,他舉著的手電筒光束在布滿蛛網的樓梯上晃動,“我奶奶說這閣樓自從1983年聖誕夜後就沒開過。”
艾莉森沒回頭,隻是用力擰開了那把鏽跡斑斑的鎖。“你不想知道當年失蹤的那個送奶工最後出現在哪嗎?”她的聲音被風雪灌進閣樓的嗚咽聲切割得支離破碎。
閣樓裡彌漫著樟腦丸和黴變的混合氣味,積雪從破損的天窗漏進來,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冰窪。手電筒的光掃過堆積如山的舊物:蒙塵的聖誕樹下還擺著褪色的禮物盒,牆上掛著泛黃的全家福,照片裡穿紅袍的聖誕老人笑得詭異。
“哢嗒——”
清脆的木頭摩擦聲突然響起,艾莉森猛地將光束轉向聲音來源。角落裡的舊搖椅正輕輕晃動,椅背上搭著的紅色聖誕圍巾隨著擺動飄起一角,像隻求救的手。
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指節泛白:“你看那圍巾……和照片裡聖誕老人戴的一模一樣。”
光束移向全家福,照片裡的聖誕老人確實圍著同款圍巾,而他的眼睛處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黑洞,像是被人用指甲摳掉的。更詭異的是,剛才還空著的搖椅上,此刻竟多了個模糊的黑影,正隨著椅子的晃動微微起伏。
“跑!”艾莉森拽著盧卡斯轉身就往樓梯衝,身後傳來布料拖拽地板的窸窣聲,還有低沉的、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笑聲。
他們連滾帶爬地衝下樓梯,重重摔在客廳地板上時,閣樓門“砰”地一聲自動關上,還傳來清晰的上鎖聲。窗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那影子的主人正站在閣樓門口,手裡攥著一條鮮紅的聖誕圍巾。
盧卡斯的牙齒在不受控製地打顫,他死死盯著那道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後頸的汗毛全豎了起來。“它……它下來了?”
艾莉森沒敢回頭,她的手還緊緊攥著盧卡斯的胳膊,指腹能摸到他肌肉的僵硬。客廳裡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剛才從閣樓帶下來的寒意還沒散去,此刻又添了層滲入骨髓的陰冷。
“彆出聲。”艾莉森壓低聲音,視線飛快掃過客廳。壁爐裡的火不知何時滅了,隻剩下灰燼在微風中揚起;牆角的聖誕樹歪歪斜斜,彩燈忽明忽暗,照得那些掛飾上的笑臉都透著詭異。
影子在地板上緩慢移動,像一灘融化的墨汁。他們能清晰地聽到布料拖拽的聲音越來越近,混雜著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濕冷得像是剛從雪地裡撈出來的。
“在那邊!”盧卡斯突然指向沙發,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剛才從閣樓搖椅上看到的那條紅圍巾,正搭在沙發扶手上,邊緣還滴著晶瑩的冰珠。可他們衝下來時明明沒帶任何東西。
艾莉森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她清楚記得那張全家福裡的細節:1983年的聖誕夜,照片裡的聖誕老人除了紅圍巾,袖口還彆著一枚銀質雪花胸針。而此刻沙發上的圍巾角落,正閃著一點微弱的銀光。
“那是……”盧卡斯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圍巾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抖動它,抖落的不是雪粒,而是細碎的、泛著黃的木屑——和閣樓地板的木料一模一樣。
掛鐘突然“當”地敲響了十二下,午夜來臨。隨著鐘聲落下,沙發上的圍巾猛地騰空而起,直直飛向壁爐上方的老照片。那是張小鎮舊地圖,1983年之後就再沒換過。
圍巾精準地覆蓋在地圖上標記“牛奶站”的位置,邊緣的銀質胸針發出刺眼的光。艾莉森突然看清,地圖上牛奶站的位置被人用紅筆圈過,旁邊還寫著一行模糊的小字:“雪停之前,彆回頭。”
“哢嗒——”閣樓門又傳來一聲輕響。這次不是上鎖,而是緩慢的、帶著鐵鏽摩擦的開門聲。
盧卡斯的手電筒光束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他們看到閣樓樓梯口的陰影裡,緩緩伸出一隻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正朝著那條懸空的紅圍巾招手。而手套的指尖,沾著和地圖上一樣的紅墨水。
艾莉森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說的話:“1983年的雪下了三天三夜,送奶工的馬車就停在閣樓窗下,韁繩上纏著條紅圍巾……”
她猛地拽住正要說話的盧卡斯,拚命搖頭。因為在手電筒晃動的光線下,她看到他們映在牆上的影子後麵,多了個戴著聖誕帽的輪廓,正輕輕歪著頭,像是在傾聽。
牆上的影子歪頭的瞬間,客廳裡的空氣仿佛凝固成冰。艾莉森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裡,和掛鐘的滴答聲擰成一股讓人窒息的繩。她死死按住盧卡斯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盯著地板——千萬彆抬頭看牆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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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一聲極輕的嗚咽從閣樓方向飄下來,像寒風鑽過破舊的煙囪。那條懸空的紅圍巾突然劇烈抖動,銀質胸針的光芒忽明忽暗,在地圖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有人在用指甲瘋狂抓撓紙麵。
盧卡斯的手電筒光束抖得厲害,掃過壁爐時,他們突然發現灰燼裡不知何時多了樣東西——半塊凍硬的牛奶餅乾,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汙漬,和1983年報紙上描述的送奶工隨身攜帶的餅乾一模一樣。
“它在找這個?”盧卡斯的聲音壓得像蚊子叫,冷汗順著額角滑進衣領。
艾莉森沒回答,她的目光被聖誕樹吸引住了。剛才歪歪斜斜的聖誕樹不知何時挺直了腰,彩燈不再閃爍,而是齊刷刷地亮著,照向樹頂的聖誕星——那顆塑料星星的背麵,竟貼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她剛要伸手去夠,閣樓的方向突然傳來“吱呀”一聲,像是有人踩著樓梯往下走。那腳步聲很慢,每一步都帶著木板的呻吟,還夾雜著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和剛才在閣樓裡聽到的一模一樣。
“彆碰!”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聖誕樹的陰影,“你看樹底下……”
艾莉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臟瞬間像被冰水澆透——聖誕樹的陰影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雙紅色的靴子,靴口還沾著未融化的雪粒,而靴子旁邊,散落著幾枚生鏽的牛奶瓶蓋,和送奶工當年用的一模一樣。
牆上的影子動了,它緩緩抬起手,指向閣樓樓梯口。那裡的光線突然變暗,一個模糊的輪廓在樓梯口晃動,紅色的衣擺在風中飄動。更詭異的是,他們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的圍巾……該還給我了……”
紅圍巾突然從地圖上飛了出去,直直衝向樓梯口的輪廓。就在它即將觸碰到那個影子的瞬間,窗外突然傳來“哢嚓”一聲巨響,院子裡的老樹枝被積雪壓斷,巨大的動靜讓客廳的燈光猛地閃爍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