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裡的火焰劈啪作響,將艾莉森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客廳斑駁的牆紙上。窗外飄著今年的第一場雪,聖誕樹上的彩燈明明滅滅,卻照不亮房間裡那股若有似無的寒意。
“盧卡斯,你確定要翻閣樓的箱子?”艾莉森裹緊了羊毛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上的水霧。閣樓是這棟老房子的禁忌,自從三個月前他們搬進這棟帶聖誕裝飾的複古彆墅,房東就反複叮囑彆碰閣樓的鎖。
盧卡斯正踩著木梯夠天花板的活板門,聞言回頭笑了笑,睫毛上還沾著灰塵:“彆這麼緊張,聖誕夜就該找點刺激的。再說——”他晃了晃手裡那串黃銅鑰匙,“房東老太太上周忘在茶幾上的,這不是天意嗎?”
活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股混合著黴味和檀香的冷風灌了下來。盧卡斯率先爬了上去,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掃過堆積如山的舊物:褪色的聖誕樹、掉漆的馴鹿玩偶,還有幾個蒙著白布的大箱子。
“看這個。”他的聲音帶著驚喜,艾莉森爬上去時,正見他蹲在一個紅木箱子前,手裡捧著本燙金封麵的相冊。封麵已經泛黃,但“1947年聖誕”的字跡依然清晰。
相冊裡的照片泛著舊時代的柔光:壁爐前圍坐著一家三口,父母抱著穿紅裙的小女孩,背景裡的聖誕樹綴滿了玻璃球和棉花雪花。艾莉森指尖劃過照片,忽然頓住了——照片裡的小女孩脖頸處,有一道和她鎖骨上一模一樣的蝴蝶形狀胎記。
“這房子以前的主人?”盧卡斯翻到下一頁,笑容漸漸僵在臉上。那頁貼著張單人照,女孩站在閣樓窗口,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鏡頭,瞳孔裡映著的不是窗外的雪,而是一團模糊的黑影。
“哢嗒。”
樓下的掛鐘突然響了,十二點的鐘聲沉悶地回蕩在空曠的房子裡。艾莉森猛地抬頭,手電筒的光掃過閣樓角落,赫然發現那裡立著個和照片裡一模一樣的馴鹿玩偶,此刻正歪著頭,玻璃眼珠在黑暗中閃著冷光。
“我們該下去了。”她的聲音發顫,卻看見盧卡斯盯著相冊最後一頁出神。那頁沒有照片,隻有用紅墨水寫的一行字:“今年的聖誕禮物,是等了七十年的新主人。”
壁爐的火焰不知何時熄滅了,樓下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艾莉森猛地合上相冊,卻在封麵上看到自己和盧卡斯的倒影——而他們身後,站著個穿紅裙的小女孩,脖頸處的蝴蝶胎記正在黑暗中發光。
“腳步聲……是從客廳傳來的?”盧卡斯的手電筒光束劇烈晃動,照亮閣樓牆角那隻馴鹿玩偶——剛才明明歪著頭的它,此刻竟直挺挺地轉向了活板門的方向,玻璃眼珠反射著幽光。
艾莉森攥著相冊的手指泛白,轉身時衣擺不小心勾到木箱邊緣,一堆蒙著灰塵的聖誕裝飾品嘩啦啦滾了下來。其中一隻鏽跡斑斑的鈴鐺落地時,樓下的笑聲突然停了。
“快下去!”盧卡斯拽著她的手腕爬下木梯,剛踩穩地板就聽見“哢嗒”一聲輕響——閣樓的活板門竟自己合上了,黃銅鎖芯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裡格外清晰。
壁爐裡的餘燼早已涼透,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結霜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樹影。而聖誕樹底下,不知何時多了三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緞帶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
“我們沒買禮物。”艾莉森的聲音發緊,她清楚記得早上裝飾聖誕樹時,樹下明明空空如也。
盧卡斯壯著膽子走過去,發現最大的禮盒上貼著張便簽,字跡和相冊裡的紅墨水如出一轍:“拆禮物要按順序哦,第一個是給‘蝴蝶’的。”
他猛地回頭看向艾莉森的鎖骨——那枚蝴蝶胎記在月光下竟泛著淡淡的粉色。艾莉森咬著唇掀開第一個禮盒,裡麵躺著個巴掌大的陶瓷娃娃,娃娃穿著紅裙,脖頸處用紅漆畫著蝴蝶圖案,眉眼竟和她有幾分相似。
“這太瘮人了……”她剛想把娃娃扔回去,卻見娃娃的頭輕輕轉了轉,嘴角向上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與此同時,第二個禮盒突然自己彈開,裡麵滾出一本泛黃的日記本。盧卡斯撿起翻開,最新的一頁墨跡未乾:“七十年前的聖誕,他們把我鎖在閣樓,說我是‘不吉利的蝴蝶’。”字跡突然變得潦草,“但今年不一樣了,你們會陪我玩的,對嗎?”
“砰!”第三個禮盒突然炸開,無數銀色亮片噴湧而出。等煙霧散去,兩人赫然發現禮盒裡躺著的,是閣樓那隻馴鹿玩偶!它的鹿角上還掛著張紙條:“它會替我看著你們哦。”
艾莉森突然發現陶瓷娃娃的眼睛動了,瞳孔裡映出他們身後的景象——聖誕樹頂端的星星裝飾不知何時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穿紅裙的小女孩剪影,正隨著樹影輕輕搖晃,脖頸處的蝴蝶胎記像團跳動的火焰。
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往門口跑,卻發現門鎖不知何時從裡麵扣死了。更恐怖的是,那本相冊不知何時攤開在玄關櫃上,最新的一頁竟多出一張照片:壁爐前站著他和艾莉森,而他們中間,是那個笑盈盈的紅裙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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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轉動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磨牙,盧卡斯急得額頭冒汗,手指在鎖孔裡胡亂攪動,可鑰匙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卡住,紋絲不動。艾莉森攥著那隻陶瓷娃娃的手在發抖,娃娃冰冷的臉頰貼著她的掌心,嘴角的弧度似乎又大了些。
“看鏡子!”艾莉森突然尖叫出聲。
客廳牆上掛著麵複古鎏金鏡,原本該映出壁爐和聖誕樹的鏡麵,此刻卻浮著層白霧。霧氣裡慢慢顯露出畫麵:七十年前的聖誕夜,同樣的壁爐前,穿紅裙的小女孩正被兩個模糊的大人推上閣樓,她哭喊著回頭,脖頸的蝴蝶胎記在燭光下格外刺眼,而她手裡攥著的,正是這隻陶瓷娃娃。
“他們說我的胎記是惡魔的印記。”一個細細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不像是從某個方向傳來,倒像是直接鑽進了腦子裡。艾莉森猛地抬頭,鏡子裡的小女孩竟轉過了臉,那雙眼睛黑洞洞的,正直勾勾地盯著鏡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