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枯草碎屑,像冰冷的針刮過臉頰。盧卡斯拽著艾莉森的手腕,每一步都踩得又深又急,身後銀色苔蘚蔓延的“滋滋”聲像追魂的鼓點,不斷啃咬著他們的腳跟。
艾莉森的呼吸早已亂成一團,頸後的灼熱感幾乎要燒穿皮膚,那些被迫“看見”的畫麵還在眼前閃回——祖母冰冷的眼神、纏繞鎖鏈的人影,還有那座旋轉的詭異鐘樓,此刻竟與遠處天空中凝聚的金屬怪物隱隱重合。“盧卡斯…它在跟著我們…”她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那東西的方向…是衝著我們來的!”
盧卡斯沒有回頭,他能感覺到手背的血色紋路正在瘋狂發燙,像是要掙脫皮膚的束縛。手腕上纏繞的斷銀鏈早已失去光澤,之前那絲微弱的壓製力蕩然無存,反而隨著天地間的嗡鳴微微震顫,像是在呼應某種更龐大的頻率。“它需要我們身上的印記…”他咬牙,目光掃過前方起伏的荒野,隻有一片枯死的灌木林在遠處隱約可見,“去那裡!找能遮擋的地方!”
他們跌跌撞撞衝進灌木林,乾枯的枝椏劃破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剛躲到一棵相對粗壯的枯樹後,身後的地麵突然劇烈震顫,艾莉森下意識回頭,隻見那片銀色苔蘚已經漫過剛才站立的位置,所到之處,枯草瞬間化為灰燼,連土壤都變成了暗灰色的粉末。
更遠處,天空中的金屬怪物已經凝聚出模糊的輪廓——像是無數根扭曲的銀色尖刺交織成的巨網,每一根尖刺頂端都掛著一枚微型鈴鐺,風一吹,就發出與他們腦海中同源的叮鈴聲。那些暗紅色的天空裂紋正以它為中心擴散,粘稠的熒光液體滴落在地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白煙的坑洞。
“它在吸收周圍的‘能量’…”盧卡斯盯著那些被腐蝕的土地,突然注意到枯樹的根部——那裡竟也有一道細微的刻痕,與岩石上的法陣圖案屬於同一類。他蹲下身,用獵刀撥開泥土,刻痕逐漸顯露,是一個殘缺的符號,邊緣還殘留著乾涸的銀色痕跡,像是被人為破壞過。
艾莉森也湊過來,頸後的印記突然一陣刺痛,她指著符號的缺口:“這裡…應該要填銀…和岩石上的一樣…”話音剛落,遠處的金屬怪物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嗡鳴,他們藏身的枯樹猛地搖晃,樹皮上裂開一道道細紋,像是要被無形的力量撕碎。
盧卡斯猛地起身,剛想拉著艾莉森轉移,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是幾根從泥土裡鑽出來的銀色絲線,正順著褲腿往上爬,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該死!”他揮刀砍斷絲線,卻發現更多的絲線從周圍的土壤裡冒出來,像一張無形的網,正慢慢收緊。
艾莉森的情況更糟,她頸後的印記已經紅得發燙,眼前開始出現重影,那些破碎的畫麵越來越清晰:她看見“守秘人”用銀水澆灌刻痕,看見他們將帶有印記的人帶到法陣中心,看見…祖母將一枚銀鈴按在年幼的自己頸後,眼神裡沒有絲毫溫度。“不…不是這樣的…”她抱著頭蹲下,腦海中的叮鈴聲和外界的嗡鳴徹底重合,耳朵裡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
盧卡斯見狀,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逼近的銀色絲線。他手腕上的斷銀鏈突然“哢嗒”一聲,裂開一道更大的縫隙,一滴銀色的碎屑落在艾莉森頸後的印記上。奇跡般的,印記的灼熱感瞬間減弱,腦海中的鈴聲也安靜了一瞬。
“銀…要用銀!”盧卡斯眼睛一亮,立刻將斷銀鏈從手腕上解下來,用力掰成更小的碎片,小心翼翼地貼在艾莉森的印記上。每貼上一片,周圍的銀色絲線就會退縮一分,艾莉森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可沒等他們鬆口氣,遠處的金屬怪物突然動了——它朝著灌木林的方向,甩出一根巨大的銀色尖刺,尖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直紮向他們藏身的枯樹!
“躲開!”盧卡斯抱著艾莉森猛地撲向一旁,尖刺“轟”地紮進枯樹,整棵樹瞬間化為粉末,銀色的衝擊波朝著四周擴散,將周圍的灌木林夷為平地。
他們重重摔在地上,盧卡斯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剛想爬起來,卻看見那根紮在地上的銀色尖刺頂端,鈴鐺正在瘋狂搖晃,無數細小的銀色絲線從尖刺上蔓延開來,朝著他們的方向快速蠕動。
天空中的暗紅色裂紋越來越密,熒光液體像下雨一樣滴落,地麵被腐蝕得坑坑窪窪。艾莉森扶著盧卡斯站起來,目光突然被不遠處的一個土坡吸引——土坡下似乎有一個隱蔽的洞口,被枯草和碎石掩蓋著,洞口邊緣同樣有一道模糊的刻痕。“那裡!有洞!”
他們互相攙扶著,朝著洞口衝去。身後的銀色絲線已經追至腳邊,遠處的金屬怪物再次甩出幾根尖刺,尖刺擦著他們的肩膀紮進地裡,掀起漫天塵土。
跌進洞口的瞬間,一股潮濕的寒氣撲麵而來,與外界的灼熱形成鮮明對比。洞口不深,是一個狹窄的土穴,剛好能容納兩個人蜷縮。盧卡斯立刻用碎石和枯草將洞口堵住,隻留下一道細小的縫隙觀察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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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穴的牆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刻痕,比岩石上的更加古老,有些刻痕裡還殘留著未完全乾涸的銀水,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光澤。艾莉森靠在牆壁上,頸後的印記終於不再灼熱,她摸著那些刻痕,腦海中的畫麵突然變了——不再是恐怖的場景,而是“守秘人”記錄的文字:“銀脈為鎖,印記為鑰,牢籠將傾,血脈承責…”
“血脈承責…”盧卡斯重複著這句話,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血色紋路,又看了看艾莉森頸後的印記,“我們的血脈…既是印記的載體,也是唯一能對抗它的東西?”
就在這時,外界的嗡鳴突然變得異常劇烈,土穴的牆壁開始微微震動,那些殘留的銀水在刻痕裡快速流動,像是在呼應某種召喚。盧卡斯透過洞口的縫隙望去,隻見天空中的金屬怪物突然停止了移動,它身上的銀色尖刺開始收縮,像是要凝聚成某種形態。而那些暗紅色的裂紋中,滲出的不再是熒光液體,而是一股黑色的霧氣,霧氣落地後,竟化為一個個模糊的人影——和黑泉鎮裡那些“居民”一模一樣。
“它在製造更多的‘容器’…”艾莉森的聲音帶著恐懼,“如果這些人影擴散出去…整個世界都會變成第二個黑泉鎮…”
盧卡斯握緊了手中的獵刀,手背上的血色紋路突然發出一陣微弱的紅光,與牆壁上的銀水形成了某種共鳴。土穴的角落裡,一塊鬆動的岩石突然掉落,露出後麵的一道暗格,暗格裡放著一個巴掌大的銀色盒子,盒子上刻著與他們印記同源的圖案。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裡麵放著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和一枚完整的銀鈴。羊皮紙上的文字已經模糊,但依稀能辨認出“銀鈴為引,血脈為火,重鑄牢籠,需尋三脈”的字樣。而那枚銀鈴,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發出一陣清脆的叮鈴聲,這一次,鈴聲不再刺耳,反而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腦海中的嗡鳴瞬間減弱了大半。
“三脈…是指三種不同的血脈?”艾莉森拿起銀鈴,銀鈴剛接觸到她的手指,頸後的印記就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與銀鈴的光澤融為一體,“我們的血脈…是其中一脈?”
外界的震動突然加劇,土穴的牆壁開始剝落,盧卡斯知道,他們不能再躲在這裡了。他將羊皮紙收好,把銀鈴遞給艾莉森:“拿著它,它能壓製印記。我們需要找到另外兩脈的人,否則…整個世界都會被它吞噬。”
艾莉森握緊銀鈴,點了點頭。雖然前路未知,甚至可能比在黑泉鎮時更加危險,但此刻,他們不再是單純的逃亡者——他們身上的血脈,既是枷鎖,也是唯一的希望。
盧卡斯撥開洞口的碎石和枯草,外麵的銀色絲線已經退去,但那些黑色霧氣化成的人影正在遠處遊蕩。天空中的金屬怪物,已經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鈴鐺形狀,頂端的尖刺直指天空,仿佛要將整個天空撕裂。
“走!”盧卡斯拉著艾莉森,從土穴中衝出,朝著與黑色人影相反的方向跑去。手中的獵刀泛著寒光,艾莉森手中的銀鈴不斷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在這死寂的荒野中,劃出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希望之光。
遠處的金屬鈴鐺突然發出一陣憤怒的尖嘯,無數銀色尖刺朝著他們的方向射來。但這一次,盧卡斯和艾莉森沒有再退縮——他們的逃亡,已經變成了一場注定艱難的抗爭。
而土穴牆壁上的刻痕,在他們離開後,開始發出微弱的銀光,與遠處銀脈的脈絡相連,像是在為這場抗爭,點亮了第一縷微弱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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